其余的队员是就近住在龙圩镇上的。
王鲁翘、黄麒麟这一行人背得背、扶得扶离开了那所宅院,边走边商量着。走往龙圩的土路,路上肯定会碰上王亚樵的两个保镖,为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派了个人去通知其余队员,还是在梧州三江客栈集合。
他们一行人直上往北,到江边渡口坐船去梧州。
他们这一行人无论走在路上还是坐船,一路人都是惹人注目。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好在如今任务完成、大功已定,也不用担心身形暴露。
到了梧州三江客栈,同从龙圩赶过来的队员们会了面。
先要了一间房子,给南京发了一级三星电报。
一商量,先要给重伤者送医院。虽说任务完成,可要考虑王亚樵一众手下的报复,伤员们住在梧州的医院并不安全。为了安全起见,决定先离开这里,往北去贺州再说。
派了两个队员出去问车子的情况,黄麒麟、王克全这些执行任务的队员洗洗手脸,找了衣裳换了。
众人换着在门口街上吃了饭。
梧州去贺州的班车并不方便,别的车子也不好找,那两名找车子的队员雇了一辆拉货的卡车。
其实卡车倒比客车好,受重伤的那个队员倒可以躺下。大家安慰那个重伤的队员坚持一下。将客栈柴房里的一扇旧门板买了,抬了他上了卡车。众人随后上车。
此时天已经黑了,连夜赶往贺州。
说实话在倪庄余婉君那所宅院执行任务的队员已经疲乏至极。连续这些天根本就没人休息好,再加上最后一天神经高度紧张,到此刻坐在了这颠簸缓慢的卡车上,身心才全都放松下来,只觉疲乏至极,一句话都不想说。倒是那些最后没参与的队员异常兴奋,在车上问他们这个问他们那个,喜气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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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个多小时的缓慢颠簸,方才到了贺州。让司机先将车子开到医院。司机也不知道医院的地方,已是凌晨一点多,街上也不见一个行人。
司机知道有一家汽车修理厂,是认识的。遂开车子到了修理厂,叫开了门,问了医院的具体地址。
车子开到了贺州市立医院。队员们抬伤员的抬伤员、叫值班丈夫的叫值班大夫。值班大夫又叫人赶快去外科大夫家里通知他。
贺州属县,官称贺县。省立贺县医院也不大,只有一间手术室。先安排重伤的那个队员,王鲁翘和郭显声排后,得等早上了。
随后安排黄麒麟、王克全这些参加行动的队员先找旅馆歇息,未参加最后行动的队员留在医院里照顾伤员。
黄麒麟、王克全六人离开医院,离出院门前问了医院的门房。出医院大门过了一个路口,在一条街上找到了门房所说的那家八步客栈。
六人疲乏至极,这些天终于能这样睡在床上、盖着棉被,那舒服的感觉不可形容。躺在床上直一直身子,身上关节“吧吧”直响,松了身子片刻就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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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小分队发来的电报为一级三星,所以南京特务处总处这边收到电报后,第一时间就送到了戴笠手中。
戴笠看了电报后站了起来,大喜过望。他知道仅凭此一事他的声名就会更隆。
戴笠所做的大事很多,但有的大事比如策反平叛上的事情是过后公开的,更多的事情只有蒋能知道,存在秘档里的,比如刺杀杨杏佛、张敬尧、史量才等。更有象密谋刺杀国母宋庆龄之类的事情,却真正只有蒋介石一人知道,秘档里都不记录的。所以戴笠深得蒋的信任,人们只知其做了许多事情,但所知的其实并不全。
这些秘档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公开,所以戴笠有时也在心里自嘲:可能要等我死后声名才会更响。
王亚樵之行动战果巨大,且是可以公开的,所以戴笠知道凭此事校长更加赏识是不用说了,声名也会更巨。
戴笠决定先不给蒋介石汇报王亚樵已除之事,待小分队队员回来证实后,那时也刚好到校长的生日,给校长送上一份大礼。
戴笠走到窗边,外边夕阳不见,只余晚霞几朵。他想起了和王亚樵往日在一起的种种往事,自己还同王亚樵在他的家里住过一些时日。往事历历在目,他是自己的结拜大哥,也曾是自己的长官,更是自己的老师。
戴笠心中感慨万千,不由地轻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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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亚樵死了,可想而知他一众手下的伤痛。
群龙无首,下一步这拖老带幼一众人何去何从是个问题。但众人此时还顾不得想这些,一个个都红了眼,只想着给九哥报仇。
小分队队员们背重伤、扶轻伤一身血迹的行路坐船到梧州行迹好查,郑抱真率众人当夜就扑到了梧州三江客栈,却扑了空。被告知那些人傍晚就走了,去哪里就不知道了。
郑抱真满腔的仇恨怒火无处发泄,真想当场将这客栈砸个稀巴烂。但他一丝理智也明白这事并与客栈无关,率众人恨恨离去,再去车站码头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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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王鲁翘和郭显声也做了手术。别人的都是取弹头的大手术,郭显声这个最简单,只是消毒、穿孔两边缝合就行了,连院都不用住。
黄麒麟、王克全六人也在中午赶来,换其余人员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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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笠还没有向蒋汇报王亚樵之死,梧州的报纸却抢先报道了。不过《梧州日报》的报道并不实。
在倪庄的乡民听到激烈的枪响,报给了县警察局,等着领十元的赏钱。县警察局来之前,蔡克强、张国屏两人已先到,两人提了好些东西,还未到先看见余婉君所住宅院老远处站了一大群乡民,站在那里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那些人是站在远处,虽好奇却不敢到近前来。两人就觉得奇怪,忙跑了过来。到跟前只见大门敞开,一进门一眼就看见院中相距躺着两个人,离他们近的那个人面皮被剥、血肉模糊,身上血染长袍,看衣服身形正是九哥。
这一变故令两人如遭雷击,蔡克强不由大叫一声扑倒在地,嘶声哭叫......
张国屏虽也心如刀割、虎目流泪,但还有一丝清明,想着先通知众兄弟应对变故要紧。又怕蔡克强一人留在这里不安全,给他说了想法,硬拉起他回江边报信去了,并一再给蔡克强交待先不要告诉亚瑛姐等家属。
等郑抱真这些人接蔡、张二人报信赶到后,看到此景无不肝肠寸断、失声痛哭。郑抱真站起来就要率众人寻找杀九哥的那些人,许志远吩咐蔡克强留下,找个布单与九哥盖上,然后匆匆跟随郑抱真等人而去。
苍梧县警察局一个小警官带了几个人过不多时来了。进院子一查看,我的娘诶,只见一楼院子躺了两具尸体,二楼阳台上还躺了两具,一个还是女的,模样很是漂亮。到处都是血迹。这事情大了,忙叫一名手下,到梧州市警察局报案。
《梧州日报》的记者跟市警察局有联系,跟着警察就来了。接着就在报上登了:特大血案,外地商人匡舒盈在本地龙圩镇倪庄一大宅院遇害,现场四人皆亡,其中有一年轻女子,据说租此宅院独居有些时日,另二人身份不明,应为外地人。匡舒盈死状甚惨,身中五枪三刀,面皮被剥。警察局方面初步推断疑为情杀。
梧州另有两家小报,虽然没有资料,一看《梧州日报》上消息,心想这家伙,又是大命案又是情杀的,是最好的题材了,自己也乱“推测”,在自己小报上登“可能是这个匡舒盈有钱,勾引跑了人家的貌美娇妻到梧州来,给租了一间上等宅院,在这僻远之地两人幽会。结果人家雇凶追踪而来,才酿成了如此特大命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