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连京见他回来还有些疑惑。沈醉说:“我给你提供一份工作,你想不想干?”
瓦连京好奇地问:“什么工作?薪水多少?”
沈醉说:“就是打听共.产党的情报或谁经常有**的言论,提供一条可领大洋十元。”
“哦,十元?太少了!”瓦连京耷嘴扬眉:“还没有我现在的薪水高。”
沈醉说:“你没有听明白,这个工作是业余的,你平常该当你的侍者还当你的侍者,要是听到有这些情报,你就反映给我。若是真实的,我会立刻给你酬劳的。如果这个情报特别重要,一个情报几百大洋的酬劳也是有的。”
瓦连京一听叫道:“这样啊,那太好了!我愿意。可我怎么联系你呢?去警察局吗?”
沈醉说:“不用,你给我打电话就行了——”
他摸摸口袋:“糟糕,天热身上装不了许多东西,也没带笔。”
“没关系!”瓦连京叫道:“我这里有纸笔。”
他说着,弯腰在棺材里,从毛毡下面取出一个小本和半截铅笔,递给了沈醉。
沈醉接过来,在上面写了电话号码和自己的名字“陈仓”。
他将本子递给瓦连京:“那就这样,希望你能早日得到情报领酬金。”
他转身刚要走,瓦连京又叫住了他:“噢,别急!我还有一句话要问。”
“什么?”
“那我打电话给你,这个电话费谁出?”
沈醉从口袋里摸出两块大洋递给他:“我出!以后每个月会给你两块钱的电话费,这两块钱算是这个月的!”
“太好了!”瓦连京高兴地冲沈醉不伦不类地做揖鞠躬:“共.产党、**的人,我会做好的!”
沈醉和黄麒麟离了乱葬岗,往大路上走。
黄麒麟问:“怎么看上了他做线人?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沈醉说:“他是洋人嘛,这就是他的优势。刚好他把我们当成警察了,也不用多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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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麒麟受沈醉的启发,一次在码头看望老乡的时候,和二哥提起了此事。
他对二哥说,二哥,如果有共.产党方面的消息或**方面的,能给我帮忙说一下吗?
本来说这些话是名正言顺的事情,关系这么好的。可自从上次说王亚樵的事情在二哥这儿碰到了个硬钉子,黄麒麟一直都没敢开口说这方面的事情。
二哥说,共.产党?**?这些政治上的事情我们都不懂。
黄麒麟有些失望。
二哥又笑着说,不过麒麟你需要,我们会帮你留心的。
黄麒麟心下才释然。
谁知过两天真接了一个电话,真是反映共.产党的情报的。不过不是二哥打的,是那个瓦连京打的,挺急,说要找陈仓反映共.产党的情报。
沈醉这会儿到马场跑马去了。黄麒麟便对他说,你晚上打过来,我让他守着电话等你,记住,别忘了啊!
放下了电话,他在心里想,你还别说,沈醉发展的这个白俄青年获取情报的速度还挺快的。
到傍晚沈醉回来,黄麒麟告诉了他。两人吃饭时也将办公室的门敞开着,怕误了电误。
吃完饭,两人坐在了办公室里聊天。沈醉抽着烟,告诉黄麒麟,下午他在马场见到了“冯少爷”,冯少爷过两天准备到苏杭两地玩一玩,邀沈醉同去。
沈醉说,那冯少爷家里有钱,说到时一切费用均由他包了,只让我带两身换的衣裳就行了。麒麟,刚好这段时间没有任务,我给姐夫打个招呼,咱俩一块去吧?
这个冯少爷,黄麒麟原先听沈醉说过,家里开贸易货栈,很有钱的。
黄麒麟一想,自己虽然在杭州念过书,还趁礼拜天和显声两人骑自行车百里,看过钱塘江入海口,但后来自己所在甲班搬到了雄镇楼,每天训练特别紧张,也没有了礼拜天,竟再也没有时间去看一次西湖。这次还有沈醉相陪,不禁有些心动了。
他说,去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沈醉问,什么条件?
黄麒麟说,我的费用要由我出,不然我就不去了。
黄麒麟想沈醉的费用那冯少爷包了就不说了,我的再也让人包了,就让人有些瞧不起了,连带的沈醉也让人小瞧了,想你交得朋友不过是这样。再有,让别人出了费用,这中间小的行程不是得处处听别人安排,那还有什么乐趣?
沈醉笑道,我知道你的脾气,从不家占别人小便宜。这有何难,说一声就是了。
黄麒麟又想,可惜显声回家探亲去了,不然叫了显声会更有意思。
这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沈醉一把抓起了电话。
“喂?”
那边传来瓦连京的声音:“是陈先生吗?”
沈醉说:“是我,瓦连京,听说你有了情报,快说说。”
瓦连京说:“陈先生,我知道有几个白俄人,他们商量着要投奔共.产党,还说如果可能的话,他们也愿意加入共.产党。”
沈醉一听来了精神,这要抓几个外国共.产党,这也算是立了奇功一件。
他对瓦连京说:“你别着急,慢慢说,说一下详细过程。”
原来中午有三个白俄中年男子来咖啡馆喝咖啡,他们用白俄语交谈着。说到了国内的情况,觉得共.产党虽然取消了过去的阶级等级,使贵族没有了特权,生活一落千丈。但对他们这些原先的富裕人家来说,如果回去后表现积极一点儿,争取能加入共.产党,分到一片农庄的话,虽然比以前有仆从的日子能辛苦一些,但相信生活还会是很不错的。反正现在在上海,教有钱人家的孩子弹钢琴、开面包店的生活也很辛苦,也不是长久之计。再过个二十年老了的话,只怕温饱都是问题。
他们觉得谈这些没什么,又是连俄语都没用,说得是白俄语。所以交谈讨论的十分热烈。
放在平时,瓦连京对这些话题并不感兴趣,但现在他成了“陈警官”的线人,便对这些话题留意起来,听得十分仔细。心中道,太好了,十块“大头”到手啦。
听完了瓦连京的一番诉说,沈醉大致明白了意思。心中还有些吃不准。
他对话筒那边的瓦连京说:“这样,你把你那边的电话号码说一下,先站那儿等一会儿,我等会儿给你回电话。”
瓦连京用得是外面的公用电话,问了店铺老板号码,告诉了沈醉。
沈醉拉开抽屉,取纸笔记了下来。
挂了电话,他抬手看了一下时间,先给区部区长办公室打了电话。
余乐醒刚好还没走。接了电话。
沈醉向余乐醒汇报了刚得到的情报,问道:“姐夫,这个情报重要吗?要不要现在就派人去抓那三个白俄人?”
余乐醒在电话那头说:“有个什么用!委员长和戴处座要抓得是中.共,他们回国要参加的是苏共,咱们哪能管得了那许多?不用管!”
“哦!”沈醉有些失望。
余乐醒又补充道:“当然有一点要把握,如果是苏共方面派来协助、指导中.共的人员,那是要抓的,而且能派来的都是重要干部,那也是大功一件。”
沈醉不自觉地对着话筒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姐夫。”
沈醉又拨电话给瓦连京,告诉他这个情报没有用,并将姐夫的话转达给了瓦连京,只是换成了我们局长说了。
电话那头的瓦连京也很失望。他哪里知道什么苏共、中.共、协助指导之类的,声音也没有精神,说,知道了,我会留意这些情况的。
这是瓦连京初次提供情报,为了不打击他的积极性,沈醉说:“虽然你这个情报没有用,但是也沾一点儿边,我会奖你一块大洋的,好好干!争取多得奖金!”
瓦连京一下来了精神,连说:“谢谢陈先生,谢谢陈警官!”
沈醉又对他说:“这几天你就不要给我打电话了,有什么情报你就先记下来,过个一个礼拜左右再联系我。”
瓦连京问:“为什么?”
沈醉说:“因为我这段时间可能要去苏杭去玩一玩。”
瓦连京在电话那头叫起来:“苏杭?噢,我知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听说是很美的地方。我到中国上海好多年了,还没有到这两个地方去过呢!陈先生,能不能带我一起去吗?”
沈醉一听,这小子怎么还会见竿就爬。你是什么身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