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将军真感兴趣,想知道这人?”
“小妹不过好奇。像小妹如此年纪,早已是残花败柳,哪还有人对我感兴趣?”
“陆大妹子真是自谦,像大妹子这种人品,不说万里挑一,百里挑一,总是绰绰有余的!怎么就没人感兴趣,怕是感兴趣的都排了好长的队,是大妹子眼高,看人不上吧!”
“哪里的事,小妹本不祥之人,哪里还敢有其他的想法。孑然一生,青灯黄卷,了此惨生,此生已足!”
“大妹子要是这种想法,恐怕要伤了那位痴心的人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让我有克夫之相呢?”
“相家之说,可信之,但又不可全信。如真那么准,那些相士怎么算不出自己的命?怎么不让自己过上好日子,活得更久些?可见也不过是糊弄人的东西罢了!”
“可我夫君是真的去了!”
“大妹子,赎兄弟冒昧,不知你那夫君是怎么去的?”
“其实说准确些,也不是去了,而是离我去了!”
“这不一样吗?”
“不,他是不告而别了!”
“噢,我懂了,他那是抛弃你了!怪不得大妹子多年来只愿一个人生活。也是,这种事在谁身上,谁也不痛快。不过,”马将军话锋一转,“像这种无情无义的人,走了干净。留在你身边,反倒给你带来更多痛苦。像大妹子这么优秀的人,他走了是他的损失。话又说回来,大妹子,你为这样的一个不堪的人等着、守着,实在是不值得!人,这一生,短短数十个春秋,来得快,去得更快。如果老是生活在过去的一些伤心的记忆中,错过了大好时光,的确可惜!”马将军凸出的喉结动了一下,接着说,“人来到了这世间,就不要太对不住自己,能吃的吃,能喝的喝,能享受的享受,千万不要等到了年纪大了,能被珍惜的东西都没了,再来后悔当初没有抓住机会。”说着,他将目光斜睨着灵灵,看她如何反应。只见灵灵轻轻叹了口气,说:“马兄弟的话未尝没有道理,只是小妹对男人的确是有点敬而远之了。不敢再去翻那页书了!”
“你啊,这是对男人的一种恐惧!其实不是天下的男人都像你那个夫君的,重情的人还是多数。要不,这天下还不到处都是弃妇?再说了,今天我跟你说的这人,绝对是百里挑一的好男人!他不再是像那种嘴上没长毛的小鬼,做事没有轻重,他成熟稳重,重情重义,在这西乡、北乡一带是出了名的仁义!现在只要妹子你点下头,就有个大英雄来照顾你一生!只要你点了头,这英雄美人,真叫一个绝配,那绝对是要羡煞旁人的!绝对的神仙美眷!”
灵灵听了,便有一点儿心动,嘴里仍然说着:“人家一个大英雄,怎么会看上我这个黄脸婆呢!天下那么多好姑娘!”
马将军听了,哈哈一笑,说:“大妹子有所不知,那种小女子,什么事也不晓得,英雄的背后总得有个能操持家业的人。实话跟你说吧,我说的这个大英雄就是我们的奉王。他看上了你的武功卓绝,勤俭能干,高雅大方,是一等一的娘娘人选!像那种不晓事的小丫头担当不起这个重任的,将她们娶来,也只能当个物件一样的摆着给人看,不能为奉王分忧。奉王是大英雄,胸怀天下苍生,他的家应该有个人来照料!这是奉王的意思,也是我们这些做属下的期盼!我们想有了您的辅佐,再加上我们这些将领们浴血奋战,恢复天国雄姿指日可待!”
“我一个小小女子,怎么就有这么大的能耐?”
“好了,大妹子,”马将军喜不自禁地说道,“您的意思我懂了,我即刻去向奉王汇报!您就在这等着好消息吧!”
“不行的,我怎么能配得上奉王呢。他可是众人景仰的大英雄,身份高贵!我一个弱女子,出身低贱!”
“好了,好了!”马将军慌忙说,“这个事儿就这么说吧!我看成,你们真的是天造一对,地设一双!倒是便宜了我们这些馋虫了,又有酒肉吃了!”说完头也不回地哼着小调去了。
灵灵嘴里忙喊着:“不能这样的,这样不妥当的……”马将军哪里肯听,早走得人影都见不到了。灵灵见那姓马的走远了,便急急走进内堂,找到思萍,在她的耳边说着:“如此,如此,定教那魔头死无葬身之地!”
思萍点头会意。到了晚间,思萍穿上了夜行衣,几个起落,便在大山里失了踪迹。约莫到了四更前后,一个娇小的黑影又闪入了这座宅子……不久,就听公鸡鸣叫,又一个早晨拉开了序幕……
吴千总带着几个兵急急地走在官道上。他的马丢了,这一伏败得真是窝心!他带着所部五百余人,在太平县焦村将桃花寨的乱匪团团围住,一顿枪打去,那些乱匪龟缩在民房里不敢走动。他带着持刀的兵勇往前攻进,包围圈渐渐缩小,那些乱匪已经被赶入了死胡同,后无退路,前有强兵,乱匪已是无处可逃。他让手下向敌人喊话:“里边的乱匪听着,只要你们放下刀剑,乖乖出来投降,就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如若不然,格杀勿论!”
只听里头一个声音叫道:“让我们投降可以,你得放过我们这些兄弟!”
吴千总嚷着:“除了陆灵灵,其余的人都可以既往不咎!只要你们愿意投降,我们一定保全你们性命!”
“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那好,请你们收起枪来,我们这就出来投降!”
“我们可以收起枪,你们先得把刀剑都扔出来!”
“好的!”就听里头喊着,“弟兄们,今天我们是没有活路了,只有投降,你们想活命的,都把刀剑往窗口扔出去吧!”里面的人齐声说道:“遵命!”只听叮叮地一阵脆响,从邻近的房子里头投出不少兵刃来,足足有上百把。
吴千总问左右:“这桃花峰的匪徒有多少人?”
“大概百十来人吧!”
“过去把刀收罗下,数数有多少。”
“喳!”那兵不一会儿便把那些刀剑收罗在一起,过来答道:“有一百三十多把!”
“应该差不多吧!”
“噢,够数了!”
“好,让那些俘虏从房子里走出来。”
“好的!”那兵勇对着房子里头喊道:“里头的听着,将手攀在头顶上,一个一个从房子里走出来!”
不一会儿,只见从房子里三三两两地走出些身穿对襟粗布衫的汉子来,一个个把手掌攀在头顶,排着队,在清兵的引导下,来到场地上,一个个蹲下身子来。清兵把这些汉子围在场中间,一个兵勇在那儿点着人头:“……一百二十九、一百三十、三一、三二。”接着他转过头来,对吴千总一躬到底,禀报道:“秉将军,共一百三十二人!”
“嗯!知道了。”千总手一挥,那兵勇退下。千总再向那些汉子喊道:“所有的人都在这里吗?”场里异口同声地答道:“是的,都在这了!”
“那陆灵灵呢?为什么不见她?”
大伙手一指,说:“就是她!”只见场上一个女子缓缓地站起身来,生气地道:“你们这些没良心的,吃我的,用我的,现在居然为了活命出卖我!我真是瞎眼了,怎么认识了你们这伙败类!”
人群中有人说:“陆头领,不要怪我们。你领着我们吃香的,喝辣的,我们都感谢您。可是,我们现在要再跟你,连命都没了!命都没了,还混个什么劲儿呀!”
“是啊,出来混,不就想图个快活吗?现在人家保证不杀我们。我们平时听你的命令,为你冲锋陷阵,现在我们成了瓮中之鳖,除了投降,别无选择!你就不要怪我们了,换作你,也会根我们一样,命才是最重要的……”
“住口,一群贪生怕死的鼠辈,有什么资格跟我谈这个?”灵灵断喝道。场上顿时鸦雀无声,众人都低着头,蹲着身子。
千总哈哈一笑,对手下说:“把那个女魔头押过来!”过来了几个兵勇,用枪指着陆灵灵,把陆灵灵押到了近前。千总吩咐众人把陆灵灵捆绑结实,兵勇拿来了绳索。吴千总突然大骂:“笨蛋!你们不知道这女魔对手段高明,普通绳索怎么捆得住她,上次让她跑了,你们都不记得了?”那几个兵勇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站在原地发呆。
“大人,我有个主意!”只听场中心有人说。
“什么主意?”
“能不能让我近前来说?”
吴千总得意地说:“可以!你过来吧,本千总洗耳恭听!”只见那个汉子从人群中站起,一脸的胡茬,分开众人,从人丛中挤了出来。人群中投来鄙视的目光,那人不管那些能灼烧死人的目光,昂着头来到近前,跪下身子。人群中发出悄悄的议论声,只见那人将头磕地,嘴里不慌不忙得说:“大人,让这女子跑不了,方法很简单。”
不知这汉子说出什么话来,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