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恭恭敬敬地说:“小侯爷请随我来。”
重照走得慢吞吞的,他倒没重琴想那么多,从重琴做下下|毒的事来,他们之间的情谊已经有了裂缝,从此以后,只挂着血缘关系。就像京城里的那些大家族一样,血缘是唯一的纽带,一旦发生了利益冲突的事,自己都会内斗起来。
李正业亲手上的家法,直接把李重兴当场抽晕过去。如果场面不惨烈,也不能让人不把李重兴带走了。
最后也是她亲手把人推开的。
国公府的小厮轻手把门合上,发不出一点声音。重照站了一会儿,酸麻的小腿渐渐缓和过来了,他微微笑了笑,“跪麻了,大少爷呢?他现在在哪?”
李重兴去了半条命,脸色惨白地趴在床上,一点也动弹不得。
下人搬了个椅子,重照在他脑门边坐下,看见李重兴掀了掀眼皮。
重琴又想起,他哥身份特殊,又是嫡出,光芒万丈,以至于京城只知镇国公府二公子李重照,不知镇国公府庶出之女李重琴。
重琴微微闭眼,听见她的好哥哥慢慢地站起身,然后走出了祠堂。
她缓缓地松开手,里面是一朵粉色的簪花。她记事起第一份生辰之礼,是她的二哥哥送的。她第一次骑马,是她的二哥哥带她骑的。他们还放过风筝,踏过春天最烂漫的花丛,走过长安街最繁华的元宵节。
重照回过神,神情微冷,“你不应该跟我道歉,你应该去跟娘和爹道歉。”
重琴说:“没有用了,钟夫人早晚要把我丢出镇国公府,爹看在我我娘的面子上留着我。哥,你看,这样的境遇下,我不入宫我还有什么出路?”
重琴和她娘完全相反,一直认为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从来都没有指望过他们。
重照想,这点倒和他想的差不多。
重照觉得这个念头荒谬无比,不敢置信地说:“你想参加选秀,成为秀女后入宫?且不说皇上已经年过半百,许久未曾开办选秀大典充实后宫了。帝后如今是琴瑟和鸣,感情深厚,你去当妃子?皇上会宠幸你吗?”
重琴长相和她娘有七八分相似,容颜不算绝色,却是恰到好处的漂亮,即便没有化妆打扮,也有几分清丽脱俗的韵味。
祠堂位于镇国公府深处,四周静悄悄的,几乎无人经过。
重琴忽然弯下腰,磕了个头,“哥,我需要向你道个歉。”
重照捏住她的肩膀,看着她说:“爹没有把你做下的事公布于众,姜太医爹也会暗中处理掉,将来嫁人平平淡淡过日子不好吗?非要入宫?”
他仿佛承受着什么压迫似的,两颊都陷下去了,背脊微弯,骨瘦嶙峋的手上还缠着一块白纱布,胸口的衣领扣得紧紧的,脖颈白皙,喉结微动。
重琴说:“非要入宫。”
重照手心炙热,重琴忽然发现他哥近日消瘦了不少,不再像当初从战场上归来、那般意气风发仿佛自己就像个小太阳似的模样,率性洒脱,傲气又高贵,那般夺人眼球引人注目。
重照想,这是他的妹妹啊,当年趴在他怀里,软软的娇气无比的妹妹啊。
重琴平静地低下头:“我知道不会,但皇上会赏赐我权力,如果可能,我会成为贵妃。李贵妃……听起来非常威风的样子,至于男人……我从来都没有指望过。”
重照目光扫过他背脊上的伤口,因为敷上了药草,几乎覆盖了整个背部直至大腿,心道他爹确实是下的重手。
李重兴吐了口气,“你怎么过来了,外头如何了?”
重照说:“爹去求了情,皇上暂时不追究你了。”
李重兴说:“皇上不会放过西南王。”
重照说:“所以你暗中布置了什么,你可以告诉爹,让爹暗中派人去撤了,一旦钦差大臣发现,铁证如山,国公府和你一起倒台。”
李重兴答应得飞快,“好,我什么都愿意跟爹说,但是我有个要求,在这之前,我想见一眼许鸿义。”
重照质问他:“于是你宁可相信一个外人,也不愿意相信爹?”
李重兴忍着痛抬起头说:“重照,你别多想,我不是不相信爹。爹他常年领兵在外,京城的事他不懂,一味忍让退步,皇上也不会放过我们,那些对国公府不怀好意的人只会得寸进尺。所以,我们自己必须先采取行动。”
重照看着他,“我不信你,让我去替你通风报信是不可能的。如果不想让国公府跟你一起完蛋,你就自己去跟爹把事情说明白。”
李重兴赶忙拉住他的手,却最终只拉住了袖子,仓皇地说:“二弟!你别走,你要是不帮我,大哥我可就什么办法也没有了。求你,帮我请许鸿义过来。”
重照转过身,“你为什么这么信他?”
李重兴说:“他是丞相之子,位列门下省,他能接触到大齐中枢,能帮我想到办法。大哥我不想就这么仕途止步,求求你,二弟。”
从在青崖学堂读书起,因为年龄的关系,李重兴不高兴带着他这个顽劣又总惹祸的傻弟弟,总和老谋深算的丞相之子的许鸿义一起。因为年岁相仿,便一同考科举入仕途,只是许鸿义本身心术不正,直接把人给带歪了。
重照狠下心抽出自己的一角,皱眉问:“你当年有本事给我下药,现在连个传消息出去的办法都没有?”
李重兴微怔,一句挽留的话卡在喉咙里,眼睁睁看着他离开,怎么也抓不住了。
华灯初上,月色满天。
李正业紧盯着宫里的动静,得知皇上阅完奏折后便去了皇后那里,才放下心。
钟氏给重照夹肉,重照摆手说:“娘,不吃了,我吃不下了。”
钟氏皱眉,“吃这么点怎么行?这点能吃饱?”
重照不动声色地用手盖住肚子,说:“真的饱了,方才点心吃多了,吃不下别的了,等回去了,我再吃点夜宵。”
钟氏于是放下筷子,“我给你做了件衣服,亲手选的料子,你跟我过来试试看合不合身。”
重照方才恹恹的神情立即变得机警起来,他脑门上冒出一滴冷汗,站起身跟上钟氏,说:“娘,我都多大了,你还亲手给我做衣服。秀房这么多手巧的秀女,你累着了自己可怎么办?”
钟氏说:“你爹也有呢。这是为娘的一片心意。”
重照脱了外衣,钟氏看了看他的小肚子,说:“这还真吃撑了?”
重照挺胸收……收不住,只得飞快地套上衣裳,衣服显得有些宽大。
钟氏眉头一皱:“怎么回事?衣服明明是照着你冠礼的时候的尺寸来的,你最近变瘦了这么多?”
重照忙扯着笑说:“夏日穿的少,等秋天到了就正好。我先收起来了,辛苦娘。”
钟氏半信半疑,又转身回头掏了个香味清雅的荷包出来,“你身上什么都没有,带上这个,或许能吸引上哪家小姐。”
京城民风开放,男子也可以带香囊在身上。
重照捏了捏手里做工精致的金色囊袋,问道:“娘想让我娶个姑娘回家?”
钟氏微微一愣,脸色微变,慢吞吞地说:“你若有心仪的男子,倒也并非不可以,只是对方必须身家清白,对你一心一意,娘只希望你好好的。”
重照:“……”他没敢说他连个男的都不想要。
他和许长延能走到哪一步他从来没想过,重照不敢多想,至少孩子他不会放弃。
重照把香囊塞进袖子里,味道清淡,他倒不觉得难受,带上衣服回昭侯府。他不敢在外头过夜,感觉还是冷清的昭侯府比较让他安心。
重照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路上颠簸得有点难受。
暑夏过去,入夜后天气有点凉,重照下了马车,拢紧了袖子匆匆进门,让易宁把东西收拾好。
片刻后,得知了消息的九龙卫首尊使敲门进来,只见重照脱去了外衣,白色里衣外只披了件披风,坐在软垫上,垂头吹了吹面前的药。
他似乎方才洗过澡,眼中仿佛还带着水汽,脸颊有些泛红,头发倒是干的,散落了披在肩膀上,宽松的里衣扣紧了衣领,露出后颈一截白。
许长延喉结微动,他慢慢地移开了往下走的视线,等重照招手,才上去坐了下来。
重照正等着药凉一些,见许长延来了,便斜斜一靠问:“许尊使公务忙完了?今日宫里有什么消息没有?”
许长延说:“皇上赦免了五皇子的罪,把人给放出来了。”
重照搓了搓自己发痒的小臂,道:“必定是贵妃娘娘和五皇子母家去求情了,况且咱们这位皇上心大又凉薄,没做下什么不可挽回的事,他倒不会彻底毁了允漳。其他呢?”
许长延道:“皇上早朝没提李重兴的事,后来下朝请了丞相等重臣去了御书房,说了这回事。”
重照手指在小臂上搓来搓去,“大家都怎么认为?”
许长延道:“几位尚书大人都认为兹事体大,应当查明清楚案情之后再论。枢密院枢密使韩永丰认为一切由皇上定夺。”
“丞相呢?”皇上和丞相,作为大齐中枢权力最大的两个男人,丞相的意见非常重要。
许长延说:“和韩枢密使一样,认为应当由皇上定夺。”
重照烦躁地搓了搓自己的手臂,他与丞相只有几面之缘,还未能说上话的那种,问:“丞相大人该不会也跟我们家有仇吧?他是你义父,你觉得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许长延摇了摇头:“深不可测,不可估量。但我觉得,他并没有害李家的意思。”
重照皱着眉,“我以前也觉得你不会害我家……等一下,你现在还恨我家吗?”
许长延眼眸低垂,“惠帝之死,也不能全算在李家头上,当时镇国公府的立场也丝毫没错。更重要的是……他们只是把我生下来而已,只是血缘纽带,除此之外毫无瓜葛。”
重照看着他的眼睛,许长延那双漂亮的凤眸瞬间暗淡下来,似乎是想起了自己凄惨的身世和在钱家遭遇的一切不公,以至于后来的仕途尽毁委身九龙卫,重照一时也觉得有些揪心。
但,很快,他终于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
淡淡的惋惜和同情顿时一扫而光,重照双眼如炬,倾身问,“许尊使,谁把你生下来的?嗯?惠帝和柳家小姐?”
许长延怔了怔。
药丸,光想着打凄惨人设的牌博取同情,忘了这件要命的事。
重照微微勾唇,一字一顿地问:“说吧,是买通了易宁或是我身边别的什么人,还是特意设了个圈套,引我和易宁掉坑!”
许长延眼中的迷茫一闪而逝,眉头微蹙,露出一丝慌乱紧张来,真像是做了坏事的孩子似的。小时候连个手抄都不敢打、礼义廉耻丝毫都不敢越界的小长延,与此时仿佛有几分重叠了起来。
许长延语调里竟有一丝委屈,说:“是你要查我的身世。”然后他顺水推舟,怎么能算他的错?
重照:“……”他竟无法反驳。
容貌有的时候真的会迷惑人的心神,许长延漆黑如墨的眼睛盯着他的时候,重照就说不出来话了。许长延原本长相俊美得不似凡尘俗人,却丝毫不显阴柔,眉头皱起来的时候,薄唇微抿,显得冷淡又矜傲。
许长延说:“这件事就此揭过行不行?来,先把药喝了。”
重照护住自己的药碗,是凉下来了,道:“这事没完,我这人记仇得很,我一定会记得这件事,将来找机会报|复,你最好别被我捏住什么把柄。”
许长延看着他熟练地一大口把安胎药喝光了,微皱着眉拿了个蜜饯糖糕咬了一口,嘴巴鼓鼓的,显得像是个膨胀的小刺猬。
许长延笑了,凤眼里仿佛染了流光溢彩,“我告诉了你我的身世,不就是最大的把柄么?小昭侯,我的命就在你手里呢。”
他的身世敏感,相当于一个火|药|桶,一旦被心怀鬼胎的人抓着了引线,在京城这片遍布危险的地方,足以引起轰动。
如此看来,许长延确实是把最大的弱点暴露给他了。
重照思索了一会儿,嚼东西的速度慢了下来,道:“那你到底恨我家什么?”
许长延抬手想去揭他嘴角的碎屑,重照微微一躲,用另外一只手去拦,肩头的披风落了下俩,宽松的里衣袖子滑落,许长延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重照吓得蜜饯糖糕都掉了,“你作甚!”
许长延捏住他的手心翻过来,把他的的袖子往上卷,露出小臂里侧的一粒一粒红点。
许长延猛然站起身,推开门叫住易宁,说:“速去请林太医过来!”
重照才想起方才觉得这里有点痒,因为一直和许长延讲话,所以都没在意,重照说:“没事,我没事,你别着急。”
许长延道:“你先坐下别动。你今天有没有吃什么不干净的或是不常吃的东西?”
重照摇头:“没有。”
许长延问:“有没有觉得不舒服?气闷吗?有哪里疼吗?”
重照低了低头,“不,就是腿有点麻。”
许长延怔了怔,无奈地坐在一边给他揉腿。
他的手指修长微凉,拿捏在腿上的时候,又酥麻又舒服,重照偏过头,正好看见许长延低头垂眼、认真又温柔仔细的模样。
重照又想起林飞白跟他说,对方曾在他昏迷的时候给他手心的刺给一一挑走。
没有人能抵御这样说出拒绝的温柔攻势,他也不能,只是不敢沦陷。
大概是许长延下达命令的口气太过急躁,易宁以为出了大事,一路内力轻功把林飞白给提了过来,林太医气喘吁吁,慌忙跑进来,“怎么了怎么了?”
重照把手伸给他看。
涂了点凉水,红肿的地方并没有变严重,林飞白凝重地看了看,又把过脉,问道:“小侯爷可碰过什么香料吗?”
重照摇了摇头,又忽然想起来,“今天我娘给了我个香囊,易宁,去拿过来。”
林飞白闻了闻,又请示过把囊袋拆开,看过里面的东西,说:“无妨,里面有一味云木香,若是有孕之人身体皮肤敏感,容易过敏发痒而已。没有毒|性的,下次不带就好。”
重照身体没什么毛病,林飞白留了段涂抹的药膏,便告退出去了。
许长延没想到虚惊一场,他以为重照在外头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倒显得他急躁莽撞了,还把林太医火急火燎地从太医院请过来,闹了个大乌龙。
重照自己抹了药膏,感觉清凉舒爽多了,“真是我娘给我的,巧合罢了,他们不知道我的事。我娘还想给我带在身上吸引小姑娘呢,这下倒是没法子了。”
许长延不悦道:“你还想着小姑娘?”又想起重照腰上确实不喜欢带配饰,空荡荡得确实不大好看。
他从胸口把那贴身放着的玉佩拿了出来,塞到李重照手里,道:“那你把这个带上。”
重照捏了捏那带着温度的东西,“这可是我亲手摔过的,你给我,不怕我转头给你扔了?”
许长延态度坚定:“东西给了你,难道我还要收回?给了你便是你的,你随意处置。”
他不容反驳,重照一时不好塞回去,太过失礼,又觉得这玉暖和又光滑,摸着的确很舒服。
重照说:“那我们便继续说,你觉得李家该怎么办?如果我哥被查出与西南王有谋反嫌疑?”
许长延说:“你记得你父亲前世是如何做的么?立即交还兵符和国公印,请求撤去镇国公公爵之位,自请离京归田,散尽家财和家仆。我觉得这丝毫没有差错,皇上念旧恩,不会赶尽杀绝。但是,这个时候,镇国公府又出事了。”
重照回想了一下,“父亲他涉嫌带兵冒进、擅离职守,与大周对战时不顾诏令擅自作主……”
许长延看着他:“这些罪名,都是兵部尚书陆武查出来的,背后是谁的授意你应该能猜到。”
“皇上?”
许长延点头说:“西南王是个什么结局你知道吗?”
重照摇头,“夺去王位,贬为庶民,就此卸甲归田。”
许长延冷笑了一下,“哪有这么简单。西南王曾受教于李正业,学生造反,老|师怎么说也有点嫌疑吧?”
重照惊道:“西南王真反了?!”
许长延说:“走投无路,狗急了也会跳墙。南境那队兵兵权并不全在他手里,李重兴的布置被一开始吓坏了的他撤走得差不多了,手中无兵无钱,根本没法反抗皇上的镇压,连点水花都溅不起来,就结束了。”
重照皱眉:“但他确实是反了,起码有了反心,皇上看得一清二楚,对我爹也有了疑心。西南王在南境并没有很大威望,但我爹不同,李家赫赫威名,震慑三境,影响力巨大,皇上不由不疑心。”
许长延点了点头:“没错了,我当时还顺手踩了一脚,结果在大殿上被岳父当着朝堂百官的破口大骂鹰犬走狗。”
重照:“……”
许长延单方面叫起了岳父,想起这位国公爷中气十足的样子还有点后怕。
九龙卫和镇国公府结下的梁子不是一次两次了,李重兴案发后矛盾接连不断,两方人马都曾差点动手,从当时李正业的反应来看,若不是皇上坐镇,他非得把这臭小子的脑袋拿下来当球踢。
从重生以来,许长延终于把过往的记忆回想得清清楚楚,但现在想想也没多大好提及的。
那时候被对身世的仇恨和不甘,对李重照的求而不得和与身俱来的自卑感,都扭曲了他心中的偏执和疯狂,以至于许多类似于同归于尽般的做法几乎毁掉了一切,许长延说:“大约还是我的错。”
重照说:“就这么承认错误不觉得太轻易了吗许尊使大人?不如告诉我,国公府接下来该怎么做?你跟李家还有什么恩怨,说清楚我给你解决,还有你前世最后离京去做什么了?”
许长延道:“李重兴贪污的银两是个窟窿,李家要把它们填上。案件爆发的时候我派人去了南境,不过有两拨人马快了我一步,一方是你爹,一方我怀疑是韩永丰,这次没有陆家从中作梗谎报案情,问题应该不大……”
如今的兵部尚书是个新兴人物,不管谁是谁,只按着本分做事。
重照点了点头,今天看他爹也胸有成竹的样子,略微放下心,“行,那你便说说,跟我家的恩怨?”
作者有话要说:太晚啦,有逻辑和虫明天再修了,大家晚安
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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