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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暴雪(1 / 1)

窗外的寒风簌簌作响,我胃痛地醒了过来,刚想点灯找药,摸到床边冰凉空荡的矮桌才想起来药没了灯也没了,整个玲珑巷都没了,就连身上这套棉裙也是从客栈老板娘那儿买的,我抬起桌上喝了一口的银耳粥,却发现已经凉透了,胤禵去驿站打探消息到现在还没回来。

当时胤禵就站在窗外跟我说话,而第一支发出的短尾箭精准狠,特地绕过他冲着我来,无论这些人是谁派来的,那人就是想要我的命,一点余地都不留。

那是否能认为父亲他们还有仍在外的萨梅等人就没有危险了?

为什么这么多年了?想杀我的人仍旧不死心!

胤禵进来的时候一声脆响,我把银耳粥的勺子掉地上摔碎了,他扑哧笑了,捡起断成两截的勺子‘唔’了一声,“怪我没敲门。”

顾不上许多,有没有对音他们的消息了?中路军到哪儿了?青海城怎么样了?一大堆问题囫囵抛给他。

还是没有对音等人的消息,也或许是随身信鸽烧毁在玲珑巷要另寻其他办法联系,中路军正常行进中,青海城依然没有消息。

一块大石头从头顶直接坠入心底,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们彻底失散了,云木川回不去,丢了父亲和蔺兰,又联系不上萨梅,就算她们平安回到云木川,也只能看见玲珑巷的一堆灰烬废墟。

“你不舒服?”他突然问。

我这才发现右手紧紧按着胃,已经疼了许久业已麻木,胤禵面色一紧,慌忙走过来问东问西,当年他陪我送灵柩回拉萨时是我胃病最严重的一段日子,那时候的担惊受怕到了现在仍心有余悸。

咽下两口热水,看着他担心的样子我苦笑:“当年我们四处逃难的时候比现在惨多了。”

他坐在我身侧对着我,似说服我更似说服自己,“不会是皇阿玛。”

“这次不是。”我轻描淡写。

他的面色沉了下去,失望让他的目光渗出了几分凄惨,这次不是意味着上一次就是,他想辩解想说不可能,还想骂人想打人,想站起来把桌上那个极其丑陋的碗砸的粉碎,可他什么也没做,就坐在那儿发了会愣,然后说了一句:“我的身边怎么全是这样的人?”

他在影射完颜蝶,但光是想起这个名字已经足够让我不适了,我将手握成拳头不想接话。

他看出来了,也没深究,下定了决心轻声说道:“七月,跟我走吧。”

“跟你去打仗?”我当作玩笑。

“你不是想知道杀人放火的那些人是谁吗?十三哥知道,去问问他?”他没开玩笑。

我愣了,知道他的话半句正经半句假意,不过是给大家一个退路走而已,女眷随军是大忌,他拿不准我会不会跟去,只好拿出十三阿哥来当说辞。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此番藏乱是和硕特部和准噶尔部串通好的,我身在你的军营,会把手上的刀对准你还是我的族人?”

他是一军将领,从小就跟着数位大清名将东征西战,怎会不知轻重,开了口就是已经想好了,此时不免乐了:“我能把刀给你吗?况且留你在身边,进藏的路不知好走多少倍。”

好啊,又是一个算计,但我就是很吃他这一套,说来说去好似我跟他走是他占了便宜。

“可是父亲他们?”

“路上等消息。”

三天之后在丹宗小城终于等来了对音散到各个暗桩的消息,他们都没事,父亲、蔺兰、杜自芳还有老杨和方嫂,现在躲在幽州一个魏姓的平民家中,暂无人跟踪追击。

胤禵挑眉看着我,那戏谑的意思明显地不得了。

我不想理他,他忍不住:“这债是越欠越多,怎么还?”

“他家刚收养了一个义女,要不你娶了当侧福晋,荣耀几代人。”

他噎住,半天说不出话来,我拍了拍马市上最壮的两匹马,给了银子。

“好啊你,凭什么你欠的债要我去还?”他这才反应过来,连马都不要了,追上来同我争辩。

“因为我不是男的啊?我要是个男的,一定把他家那义女给娶了,水灵灵的小姑娘又聪明又大方。”

他气得说不出话来,“你就耍嘴皮子吧。”

……

康熙五十七年秋,策妄大军在拉萨城外僵持数月无法破城,控制边藏的预谋一拖再拖,策妄阿拉布坦被逼的狗急跳墙,劝降改为强攻,拉萨被三万大军围住,守城大军损失惨重,至此,和硕特部勾结准噶尔部的谣言不攻自破。

我提着裙角三步并作两步朝大帐跑去,天色已晚,火炬燃起,伙夫营在生火做饭,巡夜营在交接换班,上万人的营地井然有序,过分的安静凸显出我慌乱的脚步声。

时至昨日青海一直没有消息传来,今儿策妄怎么就开始强攻拉萨了?十三阿哥怎样了?青海城是否已被攻破?阿尼他们又能坚持多久?待我把这些问题一股脑儿地抛给胤禵时,他正伏案疾书,抬头看我一眼,我便知道不是没有消息,是消息都瞒着我。

“自从入藏以来,你身体一直不好,不该操的心别操。”扔下一句话,他又埋首在一堆奏折书信里。

我抢了他的笔:“你说不说?”

他无奈:“延信带军赶至青海非常及时,但没有防住策妄从后方撤走直奔拉萨,现在十三哥做了东路军首将,正试图攻破策妄设在青海入藏的封锁线驰援拉萨,除了我们,还有护军统领噶尔弼带的南路军也从川滇入藏,三路大军都赶往拉萨,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策妄真的很聪明,小时候见过他一次,当时就觉得这个人跟那些整日只会喝酒吃肉的藏人不一样,可没想到他竟是一个如此有谋略的人,一见大清东路军赶至青海,马上权衡利弊退往拉萨,如今只要他攻下拉萨取而代之,再向大清低个头认个错,大清定会秉着以和为贵的想法妥协,反正谁管拉萨不是管?只要听话就行。

我想得手脚发凉,由内至外都打颤,满脑子浆糊不知该说什么,话到嘴边却胡噜了一句‘我要去找哥哥’。

我真是没出息,这么多年了,只要紧张地六神无主,第一个想到的就只是他。

胤禵一点也不惊讶,‘唔’了一声:“就知道你这个性子,我已经安排了,天一亮让对音带几个人陪你去。”

“对音回来了?”

他点点头,仍然愁眉不展,“这天气要恶化到什么地步?”

雪区的天气和环境实在一言难尽,时发雪崩,森林又多有瘴气,进藏以来还未开始作战,便已损失不少将士,但平藏之战关乎西藏今后的安定,如若就此放弃雪区,那今后川滇也势必会成为策部阿拉布坦的嘴边肉,所以无论如何大清都不会示弱。

“将军!”外面有人说话,“前线急报。”

“进来!”胤禵大声说道。

急匆匆跑进来一个骑兵,浑身被雾气沾湿,满面污泥,背上背着信筒,那兵士说道:“拉萨沦陷,拉藏汗战死,准噶尔部控制了拉萨以东,和硕特残余占据以西仍在顽抗。”

我总算懂了世上最坏的消息传来时并没有惊天动地雷声大作,也没有青面獠牙暗黑一片,从这个满身泥污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兵士嘴巴里咕噜出那几个让我噩梦连篇的字时,一切都平静如湖,只有铺天盖地的寒意急剧握紧我的心,让我痛的没能说出一个字便扑倒在地。

醒来的时候大帐内灯影昏暗,正中央燃着炉火,上面噗噗地煮着一碗药,我闻着这旷日持久的药味儿,便知道睡在自己的营帐内。随着记忆慢慢苏醒,我的心猛地抽痛起来,脑中一片荒芜,我盯着素白的帐顶,只想着一件事,无所不能的阿尼竟然死了?从小到大最疼我的那个人没了!

榻边传来轻微的纸张翻动声儿,我缓缓转过头去,见昏黄的煤油灯旁映出来一个疲累的人影儿,胤禵左手杵额,右手捏着一沓前线急报正在翻阅,他眉头紧锁,不时用手轻扣纸张,陷入烦躁的思索中。

我的眼泪顺着眼角哗啦啦地流了出来,慢慢地伸出手去拽住胤禵耷拉在床边的衣角,“阿尼真的死了吗?”

我的声音轻而小,带着哭腔,短短的一句话却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使得最后几个字都淹没在了喘息中。

胤禵被我从沉思中拽回,扔了手上那沓纸,坐到榻边,他的一双眼睛在昏暗的大帐内透出过分的明亮来,像是被水洗过一般,他伸出手来轻柔地拂过我的额头,神情凝重地点点头,“恐怕是的,夜里又来了急报,策部阿拉布坦已经找了一个傀儡,扶他登上了**的位子……”

我紧紧地揪住胤禵落在榻边的右手,那痛彻心扉的感觉就要把我撕碎了。胤禵将我搂进了他的怀里,低喃道:“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我痛哭失声,一拳又一拳地用手锤在冰凉的榻边,边哭边疯了一般低吼道:“我要报仇,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那个狗贼!”

“好!”胤禵斩钉截铁地应声,“好!”

康熙五十七年冬,由于策妄擅自杀死驻藏钦差和大清册封的五世**,惹怒了朝廷,又因和硕特残余仍滞留拉萨占据一方,此刻的拉萨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皇上担心雪区内乱会直接导致其脱离大清的掌控,便特发圣谕,册封率领北路大军的十三贝勒为平逆将军,率领南路大军的护军统领噶尔弼为定西将军,册封了塔尔寺的噶桑嘉措为新的六世**喇嘛,由十三贝勒护送入藏。

而胤禵率领的中路军则加快行军速度,要赶在策妄全线控制拉萨前攻城。

与此同时,大清的全面部署也让初尝胜利滋味的策妄阿拉布坦感到了危机,他虽然控制了拉萨,但真正与大清对阵为敌还是让他方寸大乱了好一阵子,可策妄阿拉布坦并不是胆小之人,在及膝深雪中跋涉了三个月的南路大军很快见识到了策妄阿拉布坦的铁腕手段。

康熙五十八年春,噶尔弼率领的南路大军在行至那曲往北近五百里的地方遇上了准噶尔部的伏击,准噶尔部占尽优势,攻其不备,将八千南路大军一击即溃,幸得噶尔弼身经百战,经验丰厚,没有让受惊慌乱的大军四散奔逃,待敌人首次伏击退去之后以最快的速度重整军队,并形成东西南北四面防范的阵法,原地待命。这个阵法的严密之处在于敌动我静,整军纽成严丝合缝的拳头,抵挡得住攻击。但是,恶劣的天气使得整个匍匐不动的军队很快被半掩在风雪之中,消耗了将士们仅存的力气,可就是这样,又冷又饿又要全神贯注聚精会神的南路大军仍然坚守了不少时间,噶尔弼一边指挥前路军坚守阵法以防为主,一边策划后方军队从东退出西藏,以期离开前方的包围圈。直到奸佞的策妄阿拉布坦将驻守在青海的大策零敦多布率领的准噶尔部调动起来,从后方截断了南路大军的退路,噶尔弼带领的八千将士才终于陷入灌满了风雪的铁桶之中,被准噶尔部咬得死死的。

收到前线急报之后,没有多做考虑,也没有时间斟酌,胤禵决定再次加快行军速度,奔袭那曲,势要在由青海入藏的大策零敦多布之前抢先到达,以接应南路军,并线报北路大军从后方赶去截断大策零敦多布。

两万中路大军不顾天气恶劣日夜奔袭,仅用了两天时日便赶到了巴宜,这是个奇迹,但出了巴宜没多久,一场暴雪拦住了去路,深雪陷到马肚子,马匹艰难跋涉,马车更要众人推行,白雪将四周景致掩埋彻底,放眼望去,除了白茫茫一片,了无方向。

“延龄草?”我搓开从脚下的雪地里刨出来的黄绿色植物,放到鼻下嗅了嗅,有股清苦的气味儿:“没错,就是延龄草,看来必须绕行了。”

虽被大雪覆盖,但不远处凸起的山包仍肉眼可见,“这可不是普通的山包,它是药王山脉的一支,后面定是延绵深山。”

“是吗?”对音有些怀疑,“可这看起来并不像山脉。”

“延龄草只生长在药王山,如果两万大军沿着山脉走,肯定会引起雪崩的。”

“如果要绕行的话,那不一定能在大策之前赶到了。”对音皱眉说道,浓浓的白气从他嘴中呼出。

我披着厚重的棉袍,青色围脖系至眼睑下,全身上下仅露出一双眼睛,仍然冷得瑟瑟发抖。白雪深至双膝之上,挪动一步也难,我先将手里的剑深深插入前方的雪地中,探到下面是坚硬的泥土之后,才艰难地挪出脚,往前走了一步。对音学着我的样子也往前挪了一步,不无担忧道:“我们可不可以不靠近山脉,沿着这条路往前走?”

我指着剑身上的雪印说道,“积雪比刚才浅了一些,前面应该是沼泽,走不了的。”

对音又往前走了几步,提起沾满了污泥的剑,转过身有些错愕道:“果然是沼泽。”

他不敢再往前走,沿着脚印走回到我身边,“现在怎么办?”

我回头看着离我们已经有了些距离的大营,在白茫茫一片的雪地里如同一团炭火般黑黜黜地洒落在白色布景里,铺天盖地的鹅毛大雪落得很快,照这样的速度,没多久大营就会被积雪淹没。

“我们回去吧。”我呼出白气,轻声说道,心里发酸,如今随便什么都能让我想起阿尼,他教我以剑试雪的模样,他站在大雪里的风姿,他亲手架起篝火时通红的脸庞,而如今我通通都见不到了。我不想站在这寒风刺骨的地方由内到外冷彻心扉,我只想找个软软的床将整个人埋进去,痛痛快快地哭一场,此时此刻我是如此想念十三阿哥和他温暖的怀抱,遥遥望去似乎他就在湖的那边,却又如此地遥不可及,如果不是对策妄刻骨铭心的仇恨,我一刻也撑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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