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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谦府夜宴(1 / 1)

谦府人少,逢年过节都是不计较尊卑的,杜自芳和蔺兰这些有头面的下人可以一齐领宴,已经是多年来默认的规矩了,今年情况特殊,阿妈大病初愈,阿爸兴致高昂,所以就连素心萨梅等人也一同落座,不大的花厅内一时间热闹非凡。

萨梅心思纯粹,刚开始动筷,就使劲儿地朝我使眼色,让我给她夹个放在我面前的奶油杏仁卷。花厅里灯火通明,刚摘来的两朵荷花盛在瓷碗里,摆放在圆桌正中央,娇艳欲滴的花朵开得正盛,散发着清香迷人的味道,伺宴的丫鬟们穿梭往来,不时从远处传来街上的热闹声。

我给萨梅和蔺兰分别夹了一块奶油杏仁卷,可刚朝雪山梅伸出筷子时,萨梅又朝我挤眉弄眼,要白玉蹄花吃,蹄花放在阿爸面前,我够不着,阿爸笑眯眯地给我夹了一块,我感激道:“谢谢阿爸。”

还没等我把蹄花给萨梅递过去,阿妈就唤我:“七月。”

我顿住了手里的筷子,虽说要装作无事发生,但与她面对面仍让我觉得万般不自在,曝光了秘密的人不是我,可我却像个做错事被抓包的小贼一般对她躲躲闪闪。

“不能再叫阿爸了,老爷是乌雅世家子弟,你也是半个满人,以后称他为阿玛,称我为额娘,不要让外人认为你不懂规矩。”

我沉默地看着她,想起那天她是怎样对秋朵说‘抱抱额娘’这几个字的模样,大热的天突然感到心口处冒出一阵寒气。

“没有听懂吗?”她很冷淡。

“听懂了,”我直视着她那双在我身上总是找不到感情的眼睛。

她满意地点点头,我却还没有把话说完:“但我不想。”

她瞪大了眼睛,阿爸也惊到了,赶忙推了推我的手腕,要我顺着她,是的,她大病初愈,我应该什么都顺着她,却唯独在这件事上不想妥协,我已经当够了影子和替身。

“阿妈和阿爸我已经叫了许多年,皇上都没有意见,阿妈就别纠结这个了好吗?”我笑了笑,少有的温柔,“我都习惯了。”

阿妈的厉色瞬时转为怔忪,看来我这场精湛的撒娇表演很是成功,阿爸也愣了一下,对我配合的如此乖巧很高兴:“是的,是的,叫什么都是一样的。”

我咬了一口豆糕,什么也没说。

萨梅的大块朵硕逗乐了蔺兰和素心,而杜自芳身边的伺宴丫头每给他夹一个菜,他都要恭敬地先请阿爸和阿妈,他那般庄严肃穆的样子我看着都累,阿爸笑意盈盈,每个人都要顾,阿妈则少有动筷,看上去同我一样胃口不佳。

“夫人大病初愈,多吃一点,这红枣炖雪蛤是你病时最想吃的,我专门去醉江月请他们的主厨做的,绝对正宗。”

阿妈淡淡一笑,“病中说的胡话,亏你还记得。”

“夫人说过的话,我都记得。”阿爸柔声道。

阿妈有些歉意地说道:“醉江月每年端午都会办一次品花宴,今年我病了,没能陪你去成,其实你应该……”

“夫人去不了,我一人去又有什么意思。”阿爸很坚决,“等明年夫人大好了……”

“明年……”阿妈喃喃道,“或许……”

“夫人不要胡说,秋闱过后便要到江南阅卷,到时候我一定遍寻名医,找圣手来相看。”

在座众人皆沉浸在夫妻二人的情谊笃深中不可自拔,看素心那架势,仿佛都快要落泪了,我却顾不上管那些,想起前日十三阿哥对我说那位姓方的太医有消息了。

便立刻问道:“阿爸,秋闱过后您要去江南吗?”

阿爸点点头,“巡视我已推了,阅卷怕是推不掉的。”

我眼前一亮,或许这正是个契机:“阿爸去江南的话可以去江苏找一位大夫,听说他曾经是有名的妇科圣手,说不定能让阿妈药到病除。”

“哪位大夫?”阿爸比我还激动,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你是从哪里打听到的?”

阿妈抬眼瞧着我,面无表情。

我说道:“那位一直给阿妈看病的老伯伯说他姓方,曾是太医,我便请人打听了一下,可是一直无果,这日才辗转知道原来他以前不是京城的太医,而是奉天陪都行宫的太医,叫做方文苏,祖籍正是江苏镇江人。”

“你说谁?”阿妈白着脸问我,筷子掉落在桌上,躲在长袖下的一双手颤抖不已。

“方文苏,”我一字一句道,怀有一丝希望:“难道阿妈听说过此人?”

果然,十三阿哥说得对,阿妈二十年前曾在陪都行宫待产,而方文苏也是二十年前才失踪的,他们两人住在陪都行宫的时间有了重合,按理说应当认识才对。

“没有,我没听过。”阿妈赶忙说道,可她的表情明显有了变动,似乎这个名字唤起了她年久日长的记忆。

我很失望,她宁愿不治病,也不要承认有过陪都行宫的那段过往。

“……”阿爸愣怔半晌,轻声道:“我会找找看。”

好了,从激动万分变得平静如湖,这么明显的转变,傻子才会看不懂……阿爸也认识那个人。

我在心里叹了一万遍,十三阿哥字字珠玑,猜的一字不差。

“听说今晚河面上要扒龙舟,”萨梅咬着一块肉含糊不清地说,打碎了桌面上佯装的平静:“很热闹的。”

阿爸饮了一口茶,问我道:“七月想不想去看看?”

我还没回答,阿妈立时说道:“都是些市井儿戏,没必要去凑热闹。”

“我倒觉得,多去民间看看老百姓的清闲自在也未尝不可。”阿爸辩解道。

“没有必要,”阿妈断然否决,“七月是贵女,将来要做王妃的人,只需学好规矩,懂得进退,有那个时间,回房多写两页字倒好。”

我刚想反驳,阿爸却抢在我前面搁了筷子,有些郑重其事地说道:“既然夫人说到这儿了,那我就直说了,我不希望七月嫁入皇室,昨日圣上召见我的时候,我也提了这事儿,恳请皇上重新考虑……”

阿爸的话惊得我筷子都掉在了地上,他少有的强硬和不妥协更是让阿妈意外地瞪大了眼睛,他继续说道:“我希望我的孩子嫁给一个凡夫俗子,过普通的生活,夫人,那才是最幸福的啊。”

“老爷你糊涂了!”阿妈好半天才挣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七月和四贝勒的婚事是十几年前便定下的,不要说君无戏言,绝无更改的可能,就算皇上真的同意了,你有没有为我考虑过?为和硕特部考虑过?这不只是两个孩子的婚事,这干系到和硕特的未来。”

“我……”我刚想说话,却压根插不上,阿爸的坚定让我目瞪口呆,“夫人,世上最糊涂的事就是把朝政的命运与女子的幸福交织在一起,唐朝时期突厥把尊贵的出云公主嫁入中原以期保住外族政权,可仅仅三年时间,大唐便灭了突厥,出云公主下场凄惨。历史轮转千年,可道理却仍旧没人懂得,夫人身为太皇太后亲封的边西公主,若是和硕特真的到了希冀大清出面保住的一天,那大清会度量而行的,绝不会因为七月一个小小女子,做出兵或不出兵的打算。”

我头一次对阿爸差点成了状元这件事有了最直观的感受!他的文人弱质里藏着如此坚定的心性和宽大的胸怀,满不点元,旗人不占鼎甲这个规则真是亏欠他太大了。

“白里!”阿妈咬着下唇,“你当年答应过我的。”

“夫人这一生过得安然吗?”阿爸答非所问。

阿妈锁紧眉头:“……当然,你给了我想要的生活。”

“但夫人并不快乐不是吗?”阿爸炯炯的目光充满悲伤:“这一点我很清楚,以至于日日夜夜都为此难过,我不希望女儿像你一样,浪费短暂的一生。”

“这不一样!”阿妈突然站起身来,扶住桌面的双手微微颤抖,“胤禛从小就是个好孩子,这么多阿哥当中,属他最得我心,他看得远看得开,能屈能伸,将来……”

“兰静!”阿爸也站了起来,微微提高了些声音:“你还不明白吗?京城已然风云渐起,只有不掺和这趟浑水,七月才能过得好。”

“既然风云渐起,谁又能独善其身?”阿妈毫不示弱。

“若能远离朝堂,心无旁骛,便可保全自身,换来一世安宁。”阿爸语重心长,“当年我也是这么对你说的,可你不同意,非要留在这多事之地,才会把身子拖成了这样。”

“当年离开的话,你还能上二品吗?你的一腔抱负可以就此丢弃吗?”阿妈按在餐桌上的手指发白,声音带了哽咽。

“我当时就说过,这些我都不在乎的。”阿爸压着火,却将满怀深情表露无遗。

抛开一切疑虑不说,阿爸为了阿妈可以抛弃身份地位等一切身外之物的爱意让人感动地咋舌。

“老爷!”杜自芳忙站了起来,“夫人刚刚大病初愈……”

他话没说完,一个小厮捧着一封红色信笺走了进来,说道:“老爷,夫人,樊园的赵公公送了一封请柬过来,说是园中办了个品花宴,邀大小姐过去玩耍。”

“樊园?”我并没有听说过。

蔺兰凑在我耳边道:“是五贝勒的府邸。”

我现在哪还有玩耍的心思,谦府的品花宴已经让我精疲力竭无法应付了,便轻声道:“回了吧,就说我累了,不想出门。”

小厮应了一声,转身出了花厅。

阿妈由素心扶着,一句话也没说就朝门口走去。

阿爸愣了一会儿,仿佛这才意识到刚才情急之下当着小辈们的面把前尘往事拿出来说有多么的不合适,忙道歉:“兰静,你还病着,我不该说这些。”

可是阿妈头也没回,阿爸的眼中充满了哀伤,把阿妈当宝捧在手心的阿爸这一生真的幸福吗?

“阿爸,”我轻声问道,关心一个近在眼前的问题:“皇上怎么说?他同意吗?”

阿爸转眼看着我,眼里都是温柔的宠溺,他缓缓摇了摇头,“哪有那么容易,皇上和你阿妈一样,都很固执。”

我站在听风亭里,俯视着铺天盖地的大街小巷被灯影笼罩,青砖碧瓦的轮廓闪烁着神秘的暗魅,四处遍布的河道里人声鼎沸,此起彼伏。

对于谦府来说,一年难得举办一次像样的晚宴,没想到这次竟然给了我如此大的冲击,首先是方文苏,我找了他那么久,到头来却发现阿妈和阿爸竟然都认识这个人!可二人却又像约好了似的缄口不提,难道另有隐情?其次是婚约的事儿,按理说阿爸已郑重其事地向皇上提出退婚,可皇上竟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可见这事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公主,”蔺兰端着凉茶爬上顶来,“消消暑吧。”

我抿了一口茶,清清凉凉的甜味儿萦绕在齿间,越想越受不了中原人的这些弯弯绕绕,既然阿爸已经知道了阿妈的那段过往,那还有什么说不得的,还不如摊开了搁在明面上,大家一起讲清楚,再把方文苏那老太医找出来,治好阿妈的病,不就万事大吉,其乐融融了?有必要为了当年的一点前尘往事三缄其口,你躲我藏的,甚至任由病势蚕食吗?

我咵嗒搁下凉茶,风一般地下了听风亭朝南厢房走去,等我把藏在她房里的牌位翻出来之后,看他们还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

蔺兰紧紧跟着我苦劝,说什么夫人病愈别再搞出什么幺蛾子来,我朝她‘嘘’了一声让她闭嘴,刚转入南厢房的院子,便看见两个嬷嬷一左一右站在素心的卧房门口,看样子阿妈也在这里,大病初愈又从晚宴上怒而回房的阿妈怎么会这个时候来素心的房间呢?

“方文苏?”是素心的声音,“难道他就是?”

我赶忙背过身躲在了月洞门边。

“就是他,如果他还活着的话,我便一定要找到他,只有找到他,当年的真相才能浮出水面,我才能为秋朵报仇!”

我紧紧地贴靠在湿漉漉的墙面上,夏夜的湿气透过衣衫渗进心里。

“可是,大小姐已经知道这个人了,她若是找他的话,会不会有危险?”素心急道。

“她找不到的,”阿妈非常肯定,“方文苏是个聪明人,当年从陪都行宫消失的时候就连太皇太后也历时三年未能查到他的下落,他这么能藏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回祖籍?”

“那我们?”

“他有个相好,是山东胶澳人,当年他们是同时离开行宫的,”阿妈轻声道,“这件事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那为何夫人这些年来都没有去找过?”

“方文苏是自己消失的,可他存在过的痕迹却被人故意抹去,刚开始那些年,不管我怎么查,都有人紧随其后,胶澳那条线我不敢轻易放出去,便索性留为后手等待时机,如今既然十三阿哥已经能查到他的身份了,证明这件事在某个地方出现了破口……”

乖乖,原来方文苏这位太医不仅仅是位太医这么简单呢!

蔺兰茫然地看着我,我若有所思道:“樊园远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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