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寒髓落雪(1 / 1)

虽然已经有了肯定会摔下来的心理准备,但是谢子炎在快要落地的时候依然忍不住闭上了眼睛,然后“扑哧”一声扑入了厚厚的雪层之中。这好像是一片空地,也没有什么突出的岩石,从那么高的地方坠落下来感觉好像也不是特别疼,但是只有谢子炎自己才能看见的血条上,已经只剩下了一滴血。

原本作为游戏系统来说,根本就没有死亡这个概念,通常给出的提示都是“重伤”而非“死亡”,现在谢子炎的状态就是这样。但是他现在也没办法随意动,只能闭着眼以一种近似昏迷的状态,算着原地起身的时间。

早已习惯了死而复生的谢子炎,此时既没有惊恐也没有茫然。周身因为体温渐渐融化的冰雪,化为冰寒刺骨的雪水,染透入他并不厚重的道袍,激起一阵战栗。但是这一摔,却让谢子炎冷静了下来,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加紧修炼,以这副新躯体得到足够的力量。若没有相应的实力,现在无论说什么也不过是镜花水月般,不堪一击。

等着倒数时间一到,谢子炎很快翻身而起,默默拍干净身上还残存的落雪,准备回天华峰上开始修炼。只是待他再次环顾四周后,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往哪而去了。

举目远眺,四处都是茫茫的冰雪,青灰的岩石偶尔从厚厚的雪层中透出一些,几乎要与冰雪融为一体。山峦起伏,雪覆千里,地面上除了谢子炎刚才砸出来的小坑,再没什么特别的样子。

谢子炎当即打开了地图,这才发现刚才自己追曲缭时,一路逍遥游过来,竟然已经无意中离开了天华峰的范围。至于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已然是属于天华峰后寒髓山的范围了。循着地图所标示的出口方向,谢子炎一步步往过走,刚才丹田中灵气耗尽,他此时已经无法再使用轻功逍遥游了——毕竟不是真的在游戏里,只要打上一会儿坐,气力就会恢复过来。耗尽的灵气要么吃续灵丹补上,要么回去静修重新从天地灵气中汲取。

丹田中没了灵气,谢子炎现在这点凝气期入门的修为,有也基本和没有一样。之前玄镜掌门就说过,寒髓山上不适合寻常人久居,现在谢子炎总算是领教到了。这山上不仅是常年被冰雪覆盖,就连呼吸进来的空气,都好像是被冻住了一样,甚至每走一步就能清楚的感觉到,从地面以下那条冰系灵脉所侵蚀而上的彻骨寒意。

太冷了,谢子炎往常还从来没有对寒冷这个概念有如此清晰的认知。若不是他丹田内的纯阳之气,与元神中主生的木系灵源分担了不少寒气,谢子炎觉得自己大概是不太可能走出寒髓山了。

等到谢子炎终于按照地图,走到唯一一条看起来还特意清理过大雪地道路上时,他感觉自己的呼出的气都快被冻成冰了,似乎碰一下就会掉下来。道路延伸的尽头,开始出现一些建筑,与整个天华剑派的风格十分相似,但看起来却好像是被空置着,少有人迹。

的确,这寒髓山上寒气几乎已经到了难以承受的地步,没人会待在这儿也是应该的。

伸出手来放倒唇边呵了口气,口中温热的气息立刻化为了白雾,谢子炎正打算继续顺着路往出口走,却被静谧雪原中的奇特响动吸引了——那是一阵清越的铮鸣,却又和普通剑刃所发出的不同,还带着一种很少见的声音,就像是冰雪被击碎时所发出的细微响声。

被好奇所驱使,谢子炎朝着与原本方向相反的道路尽头走了几步,绕过一个转角,被庭院外墙掩去的情形便清楚的出现在谢子炎眼中。

寒芒如刃,碎雪闪耀。

玄渊依旧是那袭白衣墨发,立于重重落雪之中,手中并非什么灵宝仙器,但就是一柄随手凝冰而成的剑刃,在他手中亦是矫若游龙,与飘忽的素衣广袖交织成一道翩若惊鸿的天人之姿态。

剑锋所过之处,因为速度太快而留下重重剑影。大概是被玄渊天生的冰灵根所吸引,他身旁始终有细小的冰雪碎尘飘摇,随着他的每个动作变化出点点星辰般的光来。

流光四散,柔软的光线映衬着玄渊那张冰雪雕刻的面容上,便如同无暇白玉,无论轮廓五官都找不出什么瑕疵来,让人几乎以为那是何方仙神所铸成的玉像。特别是那双眉眼,明明清冷至极,却似乎容纳着万千晨星,一边令人挪不开视线,一边却又让人不敢直视,似乎看的时间太久便成了一种亵渎。

谢子炎看得有些愣神,他眨眨眼睛,觉得有些难以相信。此时这个一尘不染仿若谪仙的玄渊,真的是不久前还眉眼温柔还轻声与他说话的师父么?

似乎是感受到了谢子炎的目光,玄渊收起手中剑势,将视线投了过来。

在他转头的一刹那,突然起了风。大片的雪花从天而降,飘过他风中烈烈的衣角,拂过他散落肩头的墨发,刹那间,美得有些不可思议。

道路上的积雪不深,但依然留下了两排整齐的小脚印。谢子炎站在脚印的尽头,衣衫单薄,嘴唇和指尖都因为寒冷显出不正常的紫色来,唯有他一头白发与万千落雪极其相称,让额间那一点朱砂看起来更为显眼。

一双黑亮而蕴满灵动的双眼,当注视着什么东西的时候,就会给人一种湿漉漉的感觉,就像是那些天性未脱的小动物一样。

玄渊在看见谢子炎的那一刻,是觉得诧异的,只是随后这种诧异就化为了眉间的些许疼惜。他整个轮廓好像都变得柔和了一些,手中的冰刃随着他手臂轻挥,化为细碎的冰雪飘散开来。在这还未散尽的碎雪中,玄渊朝着谢子炎走去,几乎像是飞掠过地面的鸿雁一样,雪地上连足迹都不曾留下。

在谢子炎面前蹲下身来,玄渊展开左臂将他环入臂弯,右手去握他已经被冻得冰凉的手。谢子炎的手很小,很容易就被玄渊的手心整个覆住,只是玄渊本身体温就比寻常人低,此时即使握紧了也只能稍微提供一点温度,却无法让谢子炎真正暖起来。

一片冰蓝的水雾从玄渊手中涌出,接着自谢子炎手腕盘旋而上,渐渐在他周身覆盖上一层,很快将寒冷驱散了一些。看着谢子炎双唇的紫色渐渐变淡,玄渊才轻声问道:“怎么一个人跑到这儿来了?寒髓山上终年寒冷,不是你现在所能承受的。”

“我……”谢子炎低着头,事情真正的原因他自然不能说出来,于是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硬着头皮找了个看起来比较可信的缘由,“我想来看看,师父住在什么样的地方。”

说完这句话,谢子炎大概是觉得有些心虚,他将被玄渊握在掌心的手往回缩了缩。目光盯着脚尖,有点不敢直视玄渊哪双深邃清冷的眼睛。

如果不是事情太过特殊,谢子炎并不想欺瞒玄渊。

他向来是个爱恨分明的人,虽算不上什么良善之辈,曾经斩杀敌人时也绝无半点心慈手软,但是若谁人对他好,也必当以尽心相待。但是现在的情形却若不得他坦诚,因为他本身的存在,就是这场意外中最大的谎言。

听谢子炎小心翼翼的说出那句话,玄渊心中突然涌上一种异样的暖意来。在玄渊看来,谢子炎的态度和神情倒更像是在闹别扭,确实,他本是千年灵草幻化为人,真正诞生于这个世界算算也不过几日而已,突然来到新的地方却又不得不离开自己身边。面对完全陌生的一切,这个年纪的孩子自然会不安。

若不是不安,又怎么会独自一人偷偷跑到这漫天冰雪的寒髓山上来呢?如此想着,玄渊伸手将谢子炎的脸庞扶正,直视着他的眼睛柔声道:“下次再要过来,记得去找你大师兄清商,莫要再独自一人。寒髓山上危险颇多,为师不想你出什么事情,知道吗?”

玄渊本是生性淡薄,即使是同门也未必亲厚,自当年入门之时开始,他就常年独居在这寒髓山上。在他的记忆中,似乎从未有这样一个人,像谢子炎这样依赖着他,在冷冷清清的冰天雪地之间,那双透彻黑亮的眼眸有着一种奇特的力量,似乎能将四周的霜雪都覆上一层融融暖意来。

因为心暖,由是目之所及皆是暖意。

谢子炎乖顺的点头,突然在玄渊那双像是纳入了万千星光的眼眸中,看见了自己小小的倒影。

玄渊轻笑着叹了口气,突然伸手将谢子炎像往常那样抱起。本是想送他回去,但伸手触及谢子炎单薄衣衫下依然冰凉的体温,以及衣衫上因为融雪而沾湿的地方时,眉目微拢,转身像方才他练剑的庭院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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