酃县自从赶走了匪军以后,百废待兴,包括安抚百姓,安顿难民,修葺防务,修补城墙,疏通河道,整顿吏治等一系列举措,都需要一个得力的人去处理。
思来想去,孙坚最终决定,由吴景出任酃县县令,孙静出任昭陵县令,两个孙坚最信任的人掌管着长沙郡以南的两个大县,可以省去孙坚很多的顾虑。
最重要一点,孙坚用这二人治理地方,他放心。
安排好地方人选后,就是安排军务,除了孙河,孙贲这时候留守在昭陵以外,孙坚的大多数部队,已经集结在酃县城内,但是长沙郡郡治临湘此时空虚,孙坚再筹谋一日之后,派出黄盖,程普和韩当三人,带着近五千人,提前返回了临湘。
孙策,周瑜,吴奋三人暂时率部屯守酃县,巩固地方城防,安稳人心。
这时候的长沙郡,已经开始在孙坚的部署下,重回正轨。
再稳一稳酃县,孙坚也准备返回临湘了,毕竟,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孙坚去处理呢,这一次剿匪,耗时近一个月,地方政务已经荒废,再加上长沙郡百废待兴,冬天来临之前,还可以抢种一茬粮食,这样,长沙郡明年的粮草问题,将不再困扰孙坚。
为将士们表功,按造功绩晋升军职,也是孙坚份内的事,而且,郡内的职务调动和升降,孙坚只需要上报给州府即可,所以,这几天,孙坚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
桓阶身为功曹,这几天已经忙的昏天黑地,孙坚也好几天没睡个好觉了,可偏偏这时候,州牧王睿派人来请,孙坚别无他法,只能暂时放下手中的事,带着朱治和公仇称赶往了王睿军大营。
在一名屯长的引领下,三个人穿过大营,直接来到了中军大帐。
大帐里,王睿和赵毅有说有笑,看到孙坚以后,赵毅刻意起身抱拳施一礼道:“早闻孙太守大名,今日终于能得一见,幸会,幸会。”
孙坚笑着回一礼:“你是——赵太守?”
“哈哈,你我虽然首次见面,却也是惺惺相惜,一见如故呀。”赵毅故意和孙坚套近乎。
倒不是孙坚有识人的能耐,而是他刚刚进入大营的时候,就已经听守门的屯长提起了赵太守,所以一见面,他便猜到了此人的来历。
此时孙坚和赵毅客套一番,又给王睿见一礼:“王使君,下官来迟,还请恕罪。”
“拜见王使君”朱治和公仇称也施一礼。
“没事,没事。”王睿皮笑肉不笑的客套一句。
帐内气氛有些尴尬,王睿对待孙坚这样的武夫,真是没什么话可说,但是王睿还需要孙坚帮忙剿灭耒阳匪军郭石,他自然不能做的太过分。
王睿也命人去把桂阳太守杜涛请来,相信这几天,杜涛就能到。
王睿与孙坚几人人分宾主入座,彼此静默了一会,有随从人员端来茶水,把王睿和赵毅之前的茶杯替掉,每个人面前又摆了一杯新茶,
王睿这时,端起茶杯,用嘴轻轻吹口气,但是茶水很热,王睿没有喝,又把茶杯放下了,这才咯咯笑了两声道:“孙太守,虽然酃县一带,暂且安定了,可是耒河一线,还有郭石作乱,耒河通连湘江,与酃县的分水岭衔接,如果不尽早铲除,迟早还是酃县的心腹大患。”
王睿目光如炬的望向孙坚,孙坚沉思片刻,拱手回道:“长沙郡经此一战,粮草不足,人心不稳,军心浮动,百姓思安,我已经命吴景莅任酃县太守,又留三部兵马扼守此地,相信不会出什么乱子。”
孙坚的回绝,让王睿心中立刻泛起了一丝怒意,‘不识抬举的狗东西。’
王睿恶狠狠的在心中暗骂一句,嘴上却甜如蜜饯般说道:“不管从桂阳郡考虑,还是从长沙郡考虑,郭石这颗毒瘤,不能留。”
“那使君的意思——”孙坚故意装糊涂,又迫一句,想要逼王睿就犯。
眼下的形势,孙坚不是不能剿匪,也不是不想管桂阳郡的事,只是你王睿,这一次总该打前阵了吧?不能每一次打仗,都是我长沙郡的人冲在最前面,死的也都是我长沙郡的兵,时间久了,还有谁愿意为我孙坚卖命呢?
孙坚要的,就是王睿的态度,即便王睿不肯冲在最前面,在钱粮上,是不是也得补偿我们呢?
王睿也不是傻子,这样无声无息的博弈中,都在考虑自己的利益和目的,王睿犹豫片刻,假装无奈叹气,刚要拿起茶杯呷一口,外面,一声咆哮打破了大帐的沉静:“父亲,父亲,替孩儿做主呀!”
一人急匆匆走进大帐,根本没去看帐中坐着何人,来到王睿身前便急道:“那个长沙太守的好儿子,刚刚差点杀了我!”
这人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惊得脸色大变,‘长沙太守’,这小子说的不正是我的儿子吗?是孙策,还是孙权?
孙坚默思片刻,孙权年纪还小,虽然时而冲动,却不至于招惹这个小子,看来,一定是孙策了。
孙坚没有急着开口询问愿为,那小子兀自告状:“他还说,这里是长沙郡地头,是长沙太守的辖地,我们是什么东西,在这里,都得听他们父子的,如果谁敢不听,统统杀死。”
这话一出,就等于在本不和谐的二人中间,点上了一把无名之火,王睿气的暴跳如雷,怒指孙坚:“你——你你——纵子行凶,我要上书朝廷,参你一本。”
孙坚却一头雾水,这句话,不像是策儿会说的话,虽然策儿办事莽撞,这几年征战沙场,杀伐尤其果决,可也不至于当着人家的面,说出这样的话。
孙坚也有些坐不住了,沉吟片刻,吩咐朱治道:“去把策儿给我找来。”
赵毅也从旁劝道:“使君莫急,也许,有什么误会呢?”
赵毅故意把‘误会’两个字咬的很重,这样不但起不到平息王睿的效果,反而加深王睿对孙坚的成见,帐内气氛随着王宪的到来,变得更加混乱了。
王宪一次又一次添油加醋,诋毁孙坚父子,可是他却不知道,孙坚此时,就在大帐里。
公仇称干笑了两声,拱手向众人辩解道:“恐怕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吧?”
“误会?”王宪皱了皱眉头,这才发现孙坚等人也在,心中咯噔一下,可话已出口,他没有反悔的余地,索性破罐子破摔,大吼道:“有什么误会?”
王宪忽然抱紧父亲的胳膊,急道:“他用剑指着孩儿,孩儿差点就回不来了。”
王宪向外大喝一声:“人呢?给我滚进来。”
一个穿着皮甲的人匆匆忙忙走进来,这人,就是王宪的中军司马,当时也在场,叫卢森,来之前就已经得了王宪的吩咐,刚一进账,小跑几步,噗通跪在王睿身前道:“使君,他们欺人太甚,仗着父亲是长沙太守,拿剑架着校尉脖子,险些——险些——”
这个卢森故意顿住话头,一副为难的样子,王睿本就不满孙坚,刚刚想让孙坚南下剿匪,孙坚又犹犹豫豫,这会听了儿子的话,又见卢森懦懦不敢开口,更加怒不可谒的喝道:“有话直说!”
“他们说我们是外来的,即便是荆州府的人,在长沙郡,也没有我们说话的分,识相的,赶紧滚,否则,刀剑无眼——”卢森后面还想好了一大串的说词,可还没出口,王睿已经大怒道:“混账。”
王睿怒目圆睁,望着孙坚道:“孙太守,您就是这么管教儿子的吗?”
孙坚似乎听出了端倪,这个王宪,卢森,一口一个长沙郡怎样,一口一个孙策怎样,一口一个太守孙坚怎样,他们早已经想好了说词,就是想陷孙家于绝境。
可他们有句话说的没错,这里是长沙郡,如果真的撕破脸,王睿又能奈我和?
老子是朝廷钦点的长沙太守,不是你王睿的官,给你面子,你是刺史,不给你面子,你一样给我趴着滚出去!
当然,这也只是孙坚的抱怨罢了,若真的撕破脸皮,对谁都不好看,孙坚这会,已经抱拳回道:“使君,事情还有待查明,不能单凭一人之词就下定论不是?”
“你是说,我儿在说谎了?”王睿怒视一眼孙坚。
“我们家主公并非这个意思,使君勿怪,只是事情不能单凭一面之词而定论,况且,我们已经命人去请孙校尉了,事情到底如何,两个人一对质便知。”公仇称在旁打圆场。
赵毅从旁呵呵笑了几声,道:“事情没那么严重,况且,只是两军之间拌拌嘴而已,何必如此计较呢。”
赵毅又一次不适时宜的见缝插针,把两家的矛盾说成是两军之间的矛盾,这种观念,触及了王睿的底线,这里,不论是零陵的郡兵,桂阳的郡兵,还是长沙的郡兵,可都是我荆州军,如果荆州内部的军队还分派系,自己这个刺史,不就成摆设了吗?
王睿怒气上涌,忽然暴呵一声:“不行,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严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