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麻屯是这么个情况,那么由麻屯的情况又如何呢?冯佳越问杨景由麻屯那边的情况。
杨景说由麻屯跟丁麻屯一样,以前也是村庄,被齐王府圈了地变成军屯田的,住的也是退伍的伤残士兵。由麻屯的一部分土地靠近大河,那里的水渠能灌溉土地,由麻屯的庄稼比丁麻屯的庄稼好。
冯家人给丁麻屯留下了一些食物,就去由麻屯视察了。
从丁麻屯向西南方走了几里地后他们终于见到一抹绿色,有树有田。
韩愈诗云:“草色遥看近却无。”走进了村庄才看见这里的庄稼长势也不太好,土地沙化严重,草木稀疏,有的田地里草比苗多,草比苗长得好。
冯初寅疑惑地说:“这由麻屯的人也太懒了,占着水利的便宜,能养活一些庄稼,却为何不勤除草?”
冯佳声抓了田地里的一把土搓了搓,说:“不是他们不除草,只因为锄了草之后,禾苗会被晒死。”
由麻屯里有人出来了,一个花白山羊胡的老者拄着杖领头,后面跟着一群人庄奴向他们走来。
“你们不是屯里的管事儿!”山羊胡看清他们的容貌后疑惑地说。
冯家人明白了原来这群人把他们当成军屯田的管事人来迎接了。
“你们是什么人?来此作甚?”山羊胡问。
冯佳声拿出田契说:“齐王将丁麻屯和由麻屯以及庄子上的农奴都赐给了我们冯家,这是契约。”
山羊胡及身后一群人都惊愕住了。山羊胡疑惑地接过冯佳声手里的契约书来看。
“甘州齐王府约冯佳越,今将潍城西南丁麻屯、由麻屯两处共计三千亩田地并庄奴交付与你……”山羊胡念完后早已痛哭流涕地跪下去了,“原来是主家驾临,小老儿有眼无珠……”
“行了,都起来回话吧。”冯佳声夺过契约书,冷冷地说。
“哎!主人家宽宏大度,请到庄里去歇息吧。”山羊胡弯着腰说。
山羊胡一边走一边介绍由麻屯的情况,由麻屯的历史跟丁麻屯一样都是齐王府安置退伍残疾鳏寡孤独士兵的地方,后来这里被齐王府圈为军屯田,他们都是军队的庄奴了。
由麻屯土地临大河,丁麻屯和由麻屯联合修了水渠,引河水灌溉田地。可近几年大旱,大河水位下降,加上大河上游的村屯截留,他们如今也缺少水了。
如今竭尽全力也只能保住由麻屯的一部分田地不荒。丁麻屯,他们实在无力照顾了。
不止如此,由麻屯临大河的土地被其他村屯蚕食的只有三百步长了。幸好他们在河边修的渠没有被夺了去,才不至于让由麻屯变成赤地。
山羊胡很聪明,他从冯家人的神色中猜到主人家是从丁麻屯过来的,肯定听了丁麻屯人对他们的控诉了,所以一再地解释。
其他屯还蚕食由麻屯的土地?冯家人又被庄奴说的这个消息惊到了。
山羊胡说只有丁麻屯和由麻屯是安置伤兵的,他们两个屯的人现在并不是军人的身份了,他们是替军屯种庄稼的庄奴,每年需按规定给军屯管事上交一百担粮食,却不用承担兵役。其他村屯里的人都是军户,平时除了种田之外,还要承担兵役的。
“所以说,你们打不过人家,就被人家占了你们的地了?”冯佳声说。
山羊胡一脸尴尬,没有话说了。
冯佳越皱着眉说:“先不去你们庄子了,去大河边吧。”
来到大河边,众人被眼前所谓的大河震惊了。
山羊胡口中的大河其实叫沣河。河道很宽很深,依水痕判断往年这是一条水流量很大的河,可是这几年随着降雨量减少,河水的水量也变小了。河道里地皮龟裂,河水只剩又细又浑的一条了,水面上浮着赃物。
他们沿河边往上游走,一路上发现沣河被人为的毁坏了很多,他们看得触目惊心。有的地方在河道里筑起了一条长长的堤坝来阻拦河水,有的地方在河堤岸上胡乱挖渠。
现在这几年降雨量少,田里缺水灌溉。可旱情总有结束的时候,若是下大雨发大洪水,那这里的堤坝可就挡不住了,这里又会发生洪涝灾害了。
他们正走着,忽然从远处跑来一群人。
山羊胡见了脸色顿变,神情慌张地说:“主家赶快回去吧,那是毛杨坪的人,他们不讲理的。”
冯佳越说:“不用怕,我们不讲理也要看人的吧,我就不信他们敢跟我们冯家人动手。”
毛杨坪的人举着棍棒和农具冲到河边的时候,发现这里的生面孔时愣住了。这几个生面孔衣着整洁,皮肤白净,气度不凡,还有马车随行。一看就知这些人的身份和地位不是他们能惹得着的。
“你……你们是什么人?”毛杨坪领头的一个男人忐忑地问。
冯佳声冷笑一声,站在堤坝上用不屑的目光看着这些人说:“我们是冯家人,刚从依兰县来在潍城落户。因为有大功,齐王殿下就将丁麻屯和由麻屯的地以及庄奴都赏赐给了我们家。我这里有齐王府的契约书为证。所以说,我们今后就是丁麻屯和由麻屯的主人了。”
旁边的山羊胡向毛杨坪的人点着头,表示承认了这一点。
冯佳声继续说:“听说丁麻屯和由麻屯以前属于军屯田,由军屯田变为私田,这种事我们以前还从来没遇见过。你们回去给军屯所的长官带个消息,就说我们冯家今天来接手丁麻屯和由麻屯这两块儿地了。如果他有什么问题,就过来这边找我们。”
毛杨坪领头的一个男子听明白了,抱拳行了个军礼说:“是,小人一定将话带到。那……就不打扰大人们视察了,小……小人们告辞了。”
“且慢!”冯佳越叫住了毛杨坪的人说,“以前由麻屯和你们毛杨坪都属同一个军屯所管辖,因为有上面的长官压着,所以被你们占了地,也不好说什么。但是现在由麻屯成了我们家的私田了,我就不能不计较这地的归属了。回去问问你们长官,军田和私田这界限应该从哪里算起。”
毛杨坪的人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