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儿这话说的好像夫君的伤都是装出来的一样。
”邱锐之不要脸的凑过去,把易邪抱到他腿上坐着,双臂环着他道:“要知道,这伤可是你那师姐.......”
易邪一巴掌轻拍在他脸上,道:“你再磨叽,我可就走了啊!这点破事你天天说没完了,挨揍是什么很光彩的事吗?”
“不光彩。
”邱锐之咬着他的耳朵,半真半假地含糊道:“所以夫君心里憋屈着呢,才要天天跟邪儿诉苦,要不然哪天我憋坏了,怕是要忍不住去找你那师姐的麻烦。
”
“不行!”易邪一抬手就扯住邱锐之散在他脸旁的头发,拽着他离自己耳边远了,才严肃地叮嘱道:“不许你记涵枫的仇。
”
“好好好!”邱锐之偏着头迁就着他,直到他松手才故意做出一副委屈的表情道:“邪儿这么偏心你师姐,就不怕惹得夫君伤心吗?”
邱锐之竟然被他扯了头发都不生气,易邪奇怪,虽然邱锐之现在不若以前,常因一点小事就跟他大发雷霆,可这种情况也早该会默默地离他远些,走到一边去干他自己的事情,一副惹不起我躲得起的模样,甚至有时候还会用明显憋闷气的样子远远盯着他,活像只被主人嫌弃却又不甘心离去的獒犬。
今天怎么会这么乖巧的任他打骂?事出反常必有妖,易邪狐疑的上下打量着邱锐之,道:“你怎么不走了?”
“我走哪去?”邱锐之不解道。
“你不是通常都会走掉吗?”
邱锐之一下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确实,在易邪怀孕之后,脾气越来越不好,有时候一言不合便会和他动手,他又不能发作就只能躲得远些不去沾他的边,没想到却被易邪记住,当成个驱赶他的伎俩来使了......怪不得这些日子易邪就总是招惹他,原来心里打着这个算盘,邱锐之嘴角动了动,有些笑不出来了,他勉强压住怨气道:“邪儿不喜欢看到夫君吗?”
“怎么会呢!”易邪当然不可能承认,那邱锐之还不得立马翻脸,于是他委婉地道:“我只是觉得,天天都只看到你一个人,有点腻歪.....”
邱锐之脸上更加挂不住了:“我和邪儿新婚燕尔不过三月,邪儿就觉得腻歪了?”
易邪震惊:“才三个月!?”
邱锐之:“............”
“之之不要气么.....”看邱锐之额头隐隐露出青筋,易邪赶紧收敛了,偷偷拍拍他的头道:“我是随口胡说的,你不要当真。
”
他的邪儿真是......越来越不怕他了,这应该是件好事,可是感受到头顶传来如同安慰猫狗般的轻抚,邱锐之出于男人天生不喜被碰头的本能,还是生起一股无名火,他像只被吵醒的狮子一样危险地眯了眯眼,然后猛然站了起来。
易邪当然也从邱锐之腿上掉了下来,他吓得脚底一个踉跄才勉强站稳,紧张地扶着腰,易邪抬头责怪邱锐之道:“你起来就不能吱个声啊!”
邱锐之背对着他,没有搭腔。
易邪这才觉得不对,他走上去小心翼翼地拍了拍邱锐之的肩膀:“之之?”
邱锐之微微侧过头,冷淡地瞥了他一眼。
易邪一脸莫名其妙,他与邱锐之相处越久就越是摸不准他犯病的周期,总是猫一会儿狗一会儿的,他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就是邱锐之从来不会对他冷暴力,而是有什么不满当场就会发作出来。
所以邱锐之没有高冷多久,就开口道:“邪儿知道你师姐刚才来,与我说什么了吗?”
易邪呆呆地问:“什么?”
“她说。
”邱锐之转过身来,冷哼一声,笑地古怪道:“她说我这个人心肠歹毒,配不上你,所以要带你回云逍派,远离我这种人。
”
易邪心里咯噔一声,他上前一步拽住邱锐之的衣角,有些焦急问道:“那你没对涵枫动手吧?”
邱锐之的脸色刷一下冷了,一把扯掉易邪的手,道:“你就关心你的师姐?”
“我只是怕你听了这话会不高兴,会.....”
“会在气急之下伤了她?”邱锐之抢过他未尽的话语,反问道:“邪儿也知道我会生气,怎么不问我是何感受?还有她说要带你离开我,你也不在乎吗?”
“当然不是啦!”易邪暗叹一声邱锐之果然没有几天消停时候,这会儿又开始折腾了,他只能急急地辩解道:“只是我有我的想法,就算是涵枫也不能替我做决定,我要不想离开你,谁也强求不了我啊!”
“所以邪儿一点都不害怕是吗?”邱锐之望向窗外桂子飘香的佳景,面色却沉静地如一潭死水道:“可我却不一样,我时时刻刻都在害怕,哪怕是一只鸟、一本书,这些再微不足道东西,我都会担忧它们从我身边夺走你。
”
“因为邪儿就是我的命脉,出了一点差池我便要日渐衰败着死去,所以我要时刻紧张着,把你圈在我能看到的地方,以免有人来断我的活路......”邱锐之说着转过头来看易邪道:“但是邪儿却不一样,如若没有我,你反倒会活得更好也说不定。
”
邱锐之这段话说的直刺肺腑,易邪本还有些玩闹的心思,这会儿却是有些慌了神,他跑到邱锐之身边,抱住他的胳膊,小声道:“怎么会呢,我....我也是不能离开之之的,因为我喜....喜欢你,所以不会跟谁离开的,也没有人能带走我,别人说什么我都不会听的,我只听之之的,好不好?”
这还是他第一次明确对邱锐之说出‘喜欢’二字,易邪顿时羞怯地烧上了头,后面的话也颠三倒四起来,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是这么借着这道劲儿一股脑地把平时不会说的话都说出口了。
他说完后也不敢抬头,也因此没有看到邱锐之的表情,只是听他的声音依旧没有什么波澜地道:
“邪儿现在这么说,只是因为一时对我心软,可等到你父母让你离开我的时候,他们的情态恐怕会更让你心软,到时候你就会换一个说法了。
”
易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了孩子让他变得有些矫情,他本以为邱锐之听了他的话会高兴,结果却是冷淡地很,而且话里还针对他的家人,于是又失落又带些埋怨地道:“我嫁给你的时候我爹都没有异议,这时候又怎么会来让我离开你,你想得太多了.....”
“我想得多?”邱锐之转过身来抓住他的肩膀道:“邪儿大概是不知道吧,你的师姐可是和我说要告知邪儿的父母让我们和离呢。
”
易邪懵了:“告知什么......?你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涵枫能与我爹爹说什么.......?”
“只要她想,总能找到理由不是吗?”邱锐之凑近他的脸,几乎要与他鼻尖相碰,在那纯黑色的眸中氤氲着蛊惑地气息,道:“毕竟我本来就不是什么行事正派的人,邪儿也该清楚,你的师姐要是愿意费些功夫,总能找到些似是而非的‘证据’编排出我的一大堆恶毒之处。
”
“没有真凭实据的事涵枫不会随便乱说,她不是那种挑拨离间的人。
”易邪立刻反驳他道。
“所以,邪儿的意思是,她但凡说什么都是真的,邪儿都会信!只有我说的才是挑拨离间,是在骗你是不是?!”邱锐之抓紧他的双肩,质问道。
易邪反复张了张嘴,都说不出话来,他脑中一片混乱,说实话,他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邱锐之,他甚至曾一度觉得他是掉落崖底的时候脑子进水了,要不然怎么会连喜欢他什么都说不出来,有时候闲下来仔细想想邱锐之这个人,易邪都会质疑自己的品味。
可到了眼前,现在有人说要让他离开邱锐之,他第一反应却还是不愿意。
“不是的.....”越想越乱,到最后,易邪也只能干巴巴地憋出这一句。
邱锐之仿佛无力般地放开了手,没有再逼问他,而是从他的脸颊抚摸到他的脖颈,温柔至极,眼睛却带着悲伤,自嘲地道:“刚才邪儿明明还在说只听我一个人的话.......”
易邪低着头默默不语。
“算了。
”邱锐之似乎是笑了一声,离开了易邪身边,走到书案前,淡淡地看了一眼那被展开的画卷,道:“邪儿刚才是不是在向寒露问我母亲的事?”
易邪猛回过神,他都忘了把那无意间翻出来的画像放回去了,他就是因为看见了这副女子的画像,才跟寒露起了这个话头。
“我.......”
邱锐之似乎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他一手支在那画卷之上,俯身细细看那画中之人,过了片刻,忽然说道:“这画中人就是我母亲,我本还以为这府中再没有她的东西了,没想到竟然能被邪儿找出来这幅画像,想来也是我那对她念念不忘的爹留下的。
”
抚了抚那画卷,他继续娓娓叙述道:“她当时是从西域来中原传教的使者,也是当年江湖上所传的第一美人,有这样的名头,她自然是追求者无数,想寻个德才兼具的如意郎君也不是什么难事,可她却偏偏选了道貌岸然的邱世炎。
”
“这自然也不是受了谁的逼迫,而是她自己贪慕虚荣。
明明放出话来说要嫁武功高强且侠肝义胆的男人,却又贪求权势荣华,不肯委身于那些倾慕于她的草根侠士,于是便嫁给了邱世炎,做了阁主夫人,本也算了了心愿,只是她后来发现邱世炎与她心目中那种云中白鹤似的英雄相去甚远,便开始陷入日复一日地后悔之中,想要离开却遭到邱世炎的软禁,在这高门深院中蹉跎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