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一切,问香的院中是毫无所觉,吃过了暖锅,问香便和几个丫鬟围坐在炉子旁守岁。裘沧澜也难得的放下了他那一堆还未研究成功的毒药,和几个丫鬟聊起了自己当年如何如何英俊潇洒,又是如何如何威武不凡。
整个院子中笑语宣癫,倒是一副其乐融融地模样。
“小姐,前院吵起来了!”第二天一大早,问香还在梳妆,墨痕便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
“可打听到了是什么事?”
“奴婢听到有几个粗使的婆子在说是陈梅那儿子郑宝昨晚竟然把春露楼的头牌清倌而霜霜姑娘给睡了!春露楼的老︶鸨子正带着打手在前院跟陈梅闹呢!”墨痕说着,面上便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那郑宝倒是有些本事,那春露楼的霜霜可是出了名的自负,没想到竟然跑到府中来与郑宝颠鸾倒凤还被人给抓住了。”
见没人答话,墨痕继续说道,一张小脸虽然羞得通红,却还是忍不住幸灾乐祸。
“走吧,咱们也去看看热闹去!”待菁儿替自己收拾齐整了,问香站起来道。
“小姐,这样的场合,您去,恐怕有些不合适。”菁儿慌忙拦在了问香的前头,她知道问香时为了她出头,可正因为如此,她就更不能让问香出去,被人抓住把柄了。
“我不出去这出戏怎么往下唱呢?”问香嘴角勾起笑容。
还未走进陈梅居住的院子,问香便听到陈梅的怒骂声:“你一个勾栏院里的、婊、子,就是抬回来做小妾老娘都嫌脏了地方,还想做正房太太呢,我呸!”
“陈嬷嬷,知道你在这庄子是个有脸的,可再有脸也是个奴才,你儿子更是生下来便是奴才,奴才的婚配可是由不得自己的,你还是把这庄子上能管事的主子请出来吧!”另一个声音带着温柔的媚意,听着却让人感受到一股威压。
“什么管事的主子,老娘便是主子,老娘儿子的婚事自然是老娘做主,一个勾栏院的、婊、子想进老娘家的门,门儿都没有!”陈梅被那女声不软不硬的一击,更加怒不可遏。
“哟,我倒是不知道陈嬷嬷什么时候竟成了这里能当家做主的主子了?”在门外听着陈梅嚣张的语气已经憋了一肚子火的墨琴,进门便直接对陈梅针锋相对。
陈梅转过头,刚想对着墨琴骂,便看到了墨琴身后问香那一张如沐春风的脸。
此时,娇娘也转过头来,登时就觉得眼前一亮,原以为霜霜的容貌已经是上乘的了,如今见到问香她才知什么是人间绝色。眼前的女子一身白衣,上扬的眼角天生就带着媚意,显得清丽却不是高不可攀,妩媚却又让人望而却步。
陈梅脸上的肌肉便不自觉地抽了抽,笑容却是十分的勉强:“小姐,您怎么亲自过来了,有什么吩咐您差个小丫鬟来吩咐奴婢一声也就是了,哪儿能劳动您亲自跑一趟呢?”
“无妨,我在院里便听到有人要找这里管事的主子,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便来看看。这不来不知道,一来倒是吓了一跳,我这宣平侯府的正经小姐尽是不知道这宣平侯府什么时候已经变了天了,竟都是由着陈嬷嬷做主了。”问香这便是明显地替墨琴帮腔了。
看着问香嘴角那温和的笑意,陈梅却只觉得脊背生凉,膝盖发软,“咚”地一声便跪在了地上:“小姐,奴婢刚才是被那贱人刺激了才说出那样大逆不道的话,奴婢是无心之言啊小姐,求小姐看在奴婢这么多年在庄子上操劳的份儿上,饶恕奴婢这一遭吧!”
陈梅说着已是拼命地磕起头来,她倒是个识时务的,这奴大欺主可是大忌,这奴才再体面也是个奴才,她刚才那番盛怒下说出来的话要是认真追究的话,她便是被打死十次都不为过了!
问香不再理会陈梅,径直走到主位上坐了下来。
“想必这位就是宣平侯府来的小姐了吧,妇人娇娘掌管着春露楼,此番前来还请小姐为我们家的姑娘做主。”
娇娘起身盈盈地拜在了问香的面前,随着她的动作空气中便散播着一股诱人的甜香。
“哦,不知娇娘是要我做什么主?”
那娇娘一直在细心观察着问香的神色,从问香进来三言两语便让叫嚣个不停的陈梅跪地求饶,到自己自报家门,这位小姐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容。娇娘心中便是暗暗惊奇,普通的官家小姐一个人在庄子上不被恶奴欺负便已经是能干的了,更何况还能制住恶奴,甚至于在听说自己是春露楼的老︶鸨时都没有露出一丝惊讶害羞之色,便知这位小姐是与众不同的了。
“妇人家养了个女儿名唤霜霜,生得美貌不说,更难得的是琴棋书画样样皆精,妇人也是花了大力气培养这个女儿。哪知昨夜女儿受奸人引诱竟与这郑家的小二珠胎暗结。”娇娘三言两语便说出了那霜霜的可贵之处,以及她的悲痛之心。
问香只静静地听着那娇娘的述说,娇娘拿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才继续说道:“那郑家小子也是霜霜自己看上的,我养了霜霜十几年,不求别的,也只求她嫁得个好人家,后半生能过得安乐富足,也算是全了我与她的一场母女情分。是以,这才上门来与陈嬷嬷商量迎娶之事。哪知陈嬷嬷却是瞧不上我家女儿的出身,硬是不让我家女儿进门!”
“陈嬷嬷,可有此事?”
早已经磕得头晕眼花的陈梅听见问香询问,忙不迭地道:“确有此事,可是是她那姑娘自己不要脸,竟跑到庄子上来勾引小儿,这样的女人不拿来浸猪笼已经是仁慈了,哪儿还能让她进门呢?”
“唉,娇娘,我看你家这霜霜姑娘也是个痴的。不过这既然是婚姻大事,我这个做主子的也不好插手,不若把霜霜姑娘和郑宝都唤出来,看他们自个儿的意思?”
娇娘眼珠子一转,嘴角立刻有了风情万种的笑意,做她们这行最重要的便是察言观色,她岂能不明白问香这是在搭了台子要唱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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