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菁儿,你来照顾母亲。”问香放下关烟丹的手,细细地将被角掖好道,“万嬷嬷,你随我出来一下。”
走出内室,坐在正屋之中,问香的胸口因为气愤还在剧烈的起伏着。若是关烟丹的身体一直如此不济,是因为她自己太过自责而导致心情不好,她也就罢了。没想到,竟然还有人下毒!这叫她如何能忍!
“万嬷嬷,平时都是谁服侍母亲的汤药?”问香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平静。
万嬷嬷心中一凛,早就听说,小姐一身医术得自慧妙师太的真传,莫不是夫人的药中有什么问题?
“回小姐的话,平时夫人的汤药都是凝香抓药,露珠煎的,老身亲自服侍夫人用下。”
也就是说至少都有三个人有嫌疑,而且毒杀主子这么大的事,后面不可能没有更大的主谋,那这件事倒是不能轻举妄动了。
“好了,万嬷嬷,我们先进去吧,要是待会儿母亲醒了,跟前没有人就不好了。”问香打算自己回去做药丸子给关烟丹吃,这些药就先不动,放长线钓大鱼,说不定可以一举把想要陷害自己的幕后黑手也抓出来。
进入内室中,关烟丹果然已经醒了,正抓着菁儿在问一些关于问香的事情,看模样,神智竟是有些不清醒了。
万嬷嬷看着关烟丹的模样就拿帕子偷偷地抹着眼泪,她早年便守了寡,先夫留下的唯一血脉也没能养活。那时候正逢关府给关烟丹招乳母,为了生计,她便去了,没想到最后她竟然被选中,从那时候起她便把关烟丹当作自己的亲女儿待。
可这苦命的小姐,命中还真真应了先甜后苦那句话。早年,关夫人产小姐时留下了血崩之症,没两年便去了。关将军在外东征西讨,便把小姐托付给了太后,小姐人长得俊俏,也伶俐,很讨太后欢心。那时候求娶的人简直把门槛都踏破了。小姐也是风光无限。可不知怎地,这小姐就是看上了何兴志,无论老爷怎么劝说都不听,嫁给何兴志之后,小姐的噩梦便开始了。
关烟丹这样的情形在问香的意料之中,那下毒之人在她药中下的本就是能令人迷失心智再慢慢至死的********,果真是好歹毒的心思!但所幸用量极为小心,关烟丹中毒也不深,现在也应该只是时而清醒时而迷糊。
问香坐在关烟丹的床前,拉着关烟丹的手道,“娘亲,香儿回来了。”
“香儿,香儿!”连着呼唤了两声之后,关烟丹的神情逐渐清明,枯瘦如柴的手颤抖着抚上问香的脸颊,神色却逐渐清明起来,两行泪沿着眼角滚落下来,“你真的是我的香儿?”
“是,娘亲我真的是香儿。”问香的眼眶也微微的红了,从腰间摸出半块玉佩递给关烟丹,哽咽道,“娘亲,您看,师父说这是您把我交给她的时候留给我的。”
看到那半块玉佩,关烟丹的手颤抖得更加厉害,又看了看问香,雪白的肌肤,高挑的鼻梁,微微泛蓝的眼眸,和自己年轻时何其的相似,“你真的是我的香儿!”
“香儿!香儿!”关烟丹一把将问香抱入怀中,“娘亲终于盼到你了,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说着,关烟丹又嘤嘤地抽泣起来。
问香强忍着泪意,轻轻拍着关烟丹的背。
“来,香儿,快让娘亲好好儿看看!”关烟丹哭够了,心中的那股子情绪发泄出去后,捧起问香的小脸,仔细地看着,好像要把这张脸刻进脑子中。
看着看着,关烟丹的泪又滚落了下来,“香儿,是娘亲没用,让你受苦了。当年你离开娘亲的时候才这么一丁点儿,现在都已经长到这么大了,却没能喝上娘亲的一口奶,吃上一口娘亲做的饭..”
关烟丹越说越伤心,捂着嘴嘤嘤地哭了起来,那双原本带着几分魅惑的眼睛已经肿成了核桃。
问香看着一阵一阵心疼,虽然与关烟丹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不论是之前十二年在师父身边时,还是回府以后,她都能时时刻刻感受到这个生养下自己的女人对自己无处不在的关爱。
“娘亲,以后我们娘儿俩就在一起了,香儿每天都想吃娘亲做的饭,可好?”问香帮关烟丹擦干眼泪,小脸儿上第一次卸下了所有的戒备。
听到问香这句话,关烟丹突然睁大了眼睛,“香儿,你怎么来这儿了?可是母亲她老人家生你的气了,才罚你到这里来的?不行,香儿,你快去求求你祖母,你还年轻,不能一辈子就耗在这小院子里了。”说着,关烟丹就要推问香出去。
万嬷嬷听着也是脸色一变,她最开始看到问香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可后来因为一心想着关烟丹的事就把这茬儿给忘了。
关烟丹的手上没有任何力量,就算是她使尽了全力推问香,问香仍然轻易地抓住了她的手,“娘亲,您听我说,祖母没有罚我,是我求了祖母来给母亲侍疾的。”
“那就好,那就好..”关烟丹的情绪似乎稳定了一些,忽然她的眼睛又是一亮,道,“那你也不能来这里,快走,娘亲生着病,万一把病气过给你了怎么办?而且..”说着,关烟丹的神色显得更加哀婉,“而且,你祖母不喜欢娘亲,要是祖母因为娘亲的关系也不喜欢你,不给你找一个好婆家怎么办?”
听到关烟丹如此直白的说话,问香小脸有些微红。女人出嫁就是投第二次胎,问香自然也知道自己在侯府婚事就得全凭顾氏做主,但想到顾氏看着她时那如同打量货物一般的眼神,她就没办法相信,顾氏有过要给她找个好人家的想法。
“娘亲,没事的。”问香的声音愈发地柔和,“香儿跟着慧妙师父学了些医术,香儿给祖母配了治咳嗽之症的药,祖母高兴才答应香儿来给母亲医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