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心心相印
事情进展到这个地步,陈志宇这边的所有人都认同徐圭璋是两起命案的凶手,陈志宇向上面申请并案调查,在详细介绍了案件细节之后,申请被批准。
负责佟玉芬被杀一案的张走召,因为办案不力,成了配合陈志宇办案的副手。
陈孟秋则因为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被市局领导嘉奖。
其实,张走召一直不同意陈志宇的看法。
张走召也试着把徐圭璋想成是凶手,然后开始想象他是如何设计杀人,又是如何不在场……但思来想去,得出了一个结论——徐圭璋会分身术。
这显然是扯淡。
张走召感觉陈志宇猜错了,徐圭璋肯定不是凶手。
但陈志宇这边的工作,又开始如火如荼地进行了。
为了打探那个花盆的源头,丁毅、赵刚、杨潇洒全都出动了,然后发现这个工作量实在很大,陈志宇也亲自加入了……后来,终于在一个花卉市场,有个老板说这种花盆,在烟城的一个大型花木基地里见过。
众人立即奔赴烟城。
烟城和钧州市都隶属于一个地级市,两地相距50多公里,烟城有个很大的花木基地,里面批发贩卖花草树苗的摊贩成百上千。陈志宇等人拿着那个花盆,一个摊贩一个摊贩地问,还真让他们给找到了。
但是,很可惜,一个大型的花木基地,人流量十分可观,那摊贩根本就不记得是谁在什么时候买过这个花盆。
杨潇洒拿出来徐圭璋的照片让那摊贩辨认,摊贩也说不认识。
陈志宇想了想,启发那摊贩道:“你这里一般都是来批发的客户多一些吧?单独来买一盆花的人应该不多吧?那个人是在10月7日之前、9月27日以后买的,你仔细回忆回忆,看能不能想起来。”
命案是在10月7日晚上发生的,那么花盆的购买日期应该就在10月7日之前。刘亚青是9月26日去见的徐圭璋,对徐圭璋说了儿子被调换的事情,徐圭璋随后出门去看了亲生儿子,然后又回到了家中,如果是他杀了李月娥,那么花盆就应该是9月27日以后、10月7日之前买的。
那摊贩这才依稀想起来,说是有一个戴着手套,戴着墨镜,戴着帽子的人买的,那个人穿得严实,把五官也挡得很严实,根本看不出长什么样子。
凶手过于狡猾,陈志宇等人十分沮丧。
这条线索,在众人的期待中出现,又在众人的失落中宣告终结。
众人悻悻而归。
10月15日,天朗气清。
陈孟秋去了局里,见陈志宇等人还在忙活案子,焦头烂额,绞尽脑汁,不禁发笑。
陈志宇问他:“又有什么想法了没有?”
陈孟秋摇头:“没有。”
陈志宇道:“那你来干什么?”
陈孟秋看了看杨潇洒,说:“我想请潇洒出来逛逛街。”
杨潇洒一愣,陈志宇摆摆手,说:“去吧,去吧!”
杨潇洒迟疑道:“可是这案子……”
陈志宇道:“现在陷入死胡同了,不如你们去转转,说不定有什么启发,都憋在办公室里,大眼瞪小眼,也没什么作为。”
“不错。”陈孟秋说,“当案子陷入死胡同的时候,就要先放到一边,不去管它,放松心情去做一些别的事情,说不定就柳暗花明,豁然开朗了。这就像是丢了东西,你怎么找都找不到,忽然有一天你不找它了,却意外地发现它就静静地躺在某个显而易见的角落里呢。”
杨潇洒想了想,说:“也有道理啊。”便和陈孟秋一起出去了。
赵刚和丁毅都不禁摇头。赵刚道:“他们俩真的是在谈恋爱啊!”
陈志宇道:“谈就谈呗。”
赵刚道:“关键是,我怕潇洒拉低了神探的智商——神探光想着泡妹子,不想破案了,这不是耽误事情了吗?”
陈志宇道:“革命工作和家庭生活是可以同时进行的嘛,不能为了革命事业,就不要家庭生活了,那是不对的。你们,好好学学我侄子,瞧瞧,警花手到擒来!”
丁毅道:“我就不需要了,我有媳妇儿了。赵刚是单身狗。”
“老丁,你这就不对了。”赵刚道,“单身就单身呗,为啥还要加个狗,说人家是单身狗呢?你这不是打击同类,美化狗狗吗?我这叫作单身贵族!”
“得了吧!”陈志宇道,“一群人追,不要,却想单身的人,那叫单身贵族;没人追,想恋爱恋爱不了,那就叫单身狗。为什么加个狗呢?你没见过公狗发春吗?满大街地追母狗,母狗都不让它上,跟你现在的情形何其相似。”
丁毅“哈哈”大笑了起来:“精辟!”
赵刚道:“这位老同志,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就不得不批评批评你了,虽然你是我的领导……”
陈孟秋和杨潇洒逛了一整条步行街,闲聊了许多与案件无关的事情,最后走到钧州市的人民公园里,在公共长椅上坐了下来,看着公园里的人来人往。
杨潇洒终究还是放心不下案子,问陈孟秋:“你说,凶手到底是不是徐圭璋啊?”
陈孟秋笑了:“不是不聊案子了吗?”
杨潇洒也笑了笑,说:“好,不聊。那聊聊你,你在大学时候的女朋友叫什么名字?”
陈孟秋一怔,道:“咱们还是聊聊案子吧,这个徐圭璋啊,我感觉……”
杨潇洒气鼓鼓地瞪着陈孟秋,道:“不公平!”
陈孟秋道:“怎么不公平了?”
杨潇洒道:“你有前女友,我没有。”
陈孟秋眨眨眼,道:“那,要不给你找个女朋友,你们先处一段时间?”
“你滚!”杨潇洒笑骂道,“你为什么不愿意说你前女友的事情?”
“唉……”陈孟秋叹息了一声,道,“不好的回忆干吗要提。”
“怎么不好了?”杨潇洒道,“是不是人家把你给甩了?”
陈孟秋沉默了片刻,然后点点头:“是啊!”
杨潇洒道:“真的啊?”
陈孟秋“嗯”了一声。
杨潇洒道:“如果她当初没跟你分手,你是不是也不会跟她分手?”
陈孟秋想了想,道:“应该是的吧!”
杨潇洒不吭声了,心里头突然多了种无法言喻的感觉,有点儿难受,有点儿伤感,又有点儿异样,酸酸的。
陈孟秋忽然握住了杨潇洒的手,柔声道:“可是如果现在她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也只能把她当陌生人了,因为现在我有你。”
杨潇洒心中一甜,却嗔道:“原来你是个喜新厌旧的人。”
陈孟秋道:“不是,我是个容易被人抛弃的人。”
杨潇洒道:“怎么会?”
陈孟秋默然了许久,似乎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道:“潇洒,你还记不记得我打田伟的情形?”
杨潇洒点点头,道:“我记得,你那时候太吓人了。”
陈孟秋道:“那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杨潇洒吃了一惊:“啊?”
陈孟秋道:“我的前女友叫江荷,江水的江,荷叶的荷。其实那次你猜对了,在陶清被强奸的案子中,是我前女友,也就是江荷告诉我那半只脚印的事情,我才找出了犯罪嫌疑人田伟。田伟当时为了报复我,跑到女生公寓,挟持了江荷,还口出污言秽语,要侮辱江荷,我当时就突然丧失理智了,跟你见到的那天晚上一样,差点儿把田伟给打死。”
杨潇洒愣住了。
陈孟秋道:“江荷就是看见了那一幕,才害怕我的,才提出要跟我分手的。她说,我有两个人格,我可能有病——精神分裂症。”
杨潇洒呆呆地看着陈孟秋。
陈孟秋苦笑一声,道:“我那天晚上就想告诉你的,但是我害怕,我害怕我说了以后你也像江荷一样,不要我了。”
杨潇洒道:“其实,这才是你不愿意再探案的真正原因吧?”
“是的。”陈孟秋道,“是最大的原因。因为我丧失理智的时候,我自己并没有感觉,我怕有一天,面对犯罪分子,我会彻底失控。
我每一次丧失理智,都是因为有人危及了我当下最在乎的人。如果我继续探案,跟犯罪分子敌对,我不知道我在乎的人会受到什么样的伤害,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杨潇洒道:“那你这样失控的行为,从小到大,有多少次了?”
陈孟秋道:“大概有五次了吧,印象深的是,高中的时候有一次,是有人跟我发生矛盾,辱骂了我的父母……还有夏州市那个案子,其实,我也把那个凶手给暴打了一顿。”
杨潇洒吃惊道:“夏州市那个案子,你也打过凶手?”
“是的。”陈孟秋道,“当时,因为我的指认,警察抓住了企图逃跑的凶手。那时候,我也冲了下去,不知道怎么的,没控制好自己,我就把那个凶手给毒打了一顿,当时还被带回了警局。好在没有酿成什么大错。我,我叔叔说得对,我是个怪胎……”
杨潇洒忽然握住了陈孟秋的手,道:“可是你现在不还是好好的吗?”
“啊?”陈孟秋愕然地看向杨潇洒。
杨潇洒笑道:“你现在还是好好的,说明你是能控制住自己的,你会因为在乎的人受伤害而失控,又会因为在乎的人的期待而恢复理智——就像那天晚上,你见到我,就恢复理智了,这不是很好吗?所以,我是不会害怕的,我也不会离开你的,我反而觉得我在你心目中很有分量,我很高兴被你在乎。”
“潇洒……”陈孟秋几乎又要落泪了,他本来是一个不轻易落泪的人,这么多年来,只有江荷离开他的时候,他喝醉落泪了;夏州市那个女孩儿死后,他喝醉落泪了;可遇到杨潇洒之后,不用喝醉,他已经要落泪两次了。
但是,不同以往,这两次泪水,都不是悲伤的泪水,而是快乐的、开心的、感恩的泪水。
陈孟秋搂住了杨潇洒纤细的腰,杨潇洒把脑袋靠在了陈孟秋的肩膀上,两人满怀幸福,又心不在焉地看着远处的人来人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