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柳暗花明
廖静凡算是“恰逢其会”,莫名其妙地当了一回替罪羔羊,担惊受怕了一晚上,后来哭哭啼啼地被家人接了回去。
杨潇洒心情倒是出奇地好,大度地安慰了廖静凡许久,顺便把陈孟秋披在廖静凡身上的衣服拿了回来,带到自己家里,准备洗了以后再还给陈孟秋。
陈孟秋这里,被陈志宇逮着,问东问西,折腾到大半夜,才得以回去睡觉。
临走的时候,陈志宇又嘱咐了一句:“听说你今天晚上又不理智了,让你去看心理医生,你也没去看吧?”
陈孟秋道:“我这不是帮你破案呢吗?哪有时间?”
这一夜,折腾得够呛,心里却又踏实了,陈孟秋也不失眠了,睡得很好。
10月14日。
重新回归到李月娥的案子上,陈志宇还是没有任何头绪。
陈孟秋认为,两起案件,看似不同,其实有很大的相同点:第一,凶手都有不在场证明;第二,杀人的都不是人。佟玉芬被牧羊犬勒死,李月娥被花盆砸死,既然佟玉芬如何被杀是从痕迹和证物上推出来的,那么,李月娥被害案也应该用同样的思路。
到目前为止,李月娥被害案中,最大的问题是,阳台墙垛上的痕迹和天台上的所有痕迹几乎都没有合理的解释,更无法联系起来。
陈孟秋想象不出来那些痕迹背后到底隐藏的是什么。
不过,也并非全然一无所获,譬如说陈孟秋所怀疑的那些被擦除的不彻底的铅笔划痕,经证实,确实是。
但现场为什么会留下铅笔划痕,也是一桩令人头疼的问题。
办公室里,杨潇洒坐在陈孟秋身边,陈孟秋想那些痕迹想得心烦意乱,回头瞥见杨潇洒正襟危坐,便忍不住用手去抓杨潇洒的手,杨潇洒脸色一红,嗔怪地看了陈孟秋一眼,低声说道:“在警察局,严肃一点儿。”
陈孟秋笑了笑,见赵刚看了过来,忙咳嗽了一声,假装请教问题,道:“潇洒,咱们之前在李月娥所住的那栋楼楼顶上不是看见了一摊水的洇痕吗?”
杨潇洒道:“是啊。”
陈孟秋道:“楼顶上面,为什么会有一摊水渍呢?”
陈志宇被这个话题吸引住了,说:“对啊,这件事情你们上次回来就提到过,咱们一直都没有弄清楚,天台上有水渍,那是谁洒上去的?我们忽略了什么呢?是不是居民楼里的人洒的?如果是,为什么洒水?如果不是,那会不会是凶手留下来的呢?凶手为什么要用到水呢?”
陈孟秋不禁对陈志宇竖起了大拇指,道:“叔,有你的,我问了一句,你发散出了这么多的问题。”
“废话。”陈志宇目视丁毅,道,“你去逐户排查,问清楚那栋楼的所有居民,看有没有人在天台上洒过一摊水!”
丁毅点了点头,起身去了。
“不过——”陈孟秋也站了起来,道,“诸位,如果徐圭璋真是杀害李月娥的凶手,他又有不在场的证明,那么,咱们先前所做的,凶手是站在楼顶上,用棍子或者别的工具,把花盆弄下去砸死李月娥的这个推论,就不能成立了。”
陈志宇点了点头,道:“确实是。”
赵刚道:“那就是徐圭璋作了一个巧妙的设计,让李月娥自己把花盆碰掉砸死自己。”
陈志宇道:“之前已经作过分析了,那花盆是不大可能被电缆线碰到掉下去砸死李月娥的,除非李月娥的反应就真的那么迟钝,电缆线碰到了花盆,她仍然没有知觉,所以连看也不看。但是,我想是不应该的,就像孟秋之前说过的那样,阳台墙垛的宽度有20多厘米,花盆放在上面很稳,电缆线搭在上面也很难扯动,碰掉花盆的可能性太小太小了……”
杨潇洒道:“那会不会是徐圭璋提前把花盆往外面移了移,让花盆露出了墙垛的阶面,然后电缆线只需要轻轻一碰,那花盆就会掉下去?”
陈志宇皱眉道:“如果凶手不进入屋子里,只在楼顶上借助别的工具进行操作,把花盆移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应该很难操作吧?那个度,非常不好把握吧?”
“你们都忘了一件事情。”陈孟秋突然受到了启发,他有些兴奋,道,“徐圭璋在杀佟玉芬的案件中,用到了‘延时装置’,以此来达到杀人不在场的目的。那么,在李月娥被害一案中,徐圭璋有没有可能再用一次‘延时装置’,或者说是‘定时装置’,让花盆在特定的时间准时掉落,正好砸中李月娥?”
杨潇洒道:“那这样的装置会设计在哪里?”
陈孟秋道:“很有可能是在天台上,不然天台上那么多的痕迹无法解释。当然,也有可能是在花盆上,毕竟花盆是杀人凶器。潇洒,你带我去看看那个花盆,我再仔细瞧瞧。”
杨潇洒点头道:“好!”
两人刚走出办公室的门,杨潇洒就拧了陈孟秋一把,道:“你刚才摸我手让赵刚都看见了!”
陈孟秋道:“我不是掩饰过去了?”
杨潇洒道:“欲盖弥彰。”
陈孟秋道:“那怎么了?我女朋友的手,我还不能摸了?”
杨潇洒道:“别当着他们的面啊!”
陈孟秋笑道:“没想到你还这么害羞。”
杨潇洒道:“你以为都像你那么厚脸皮?”
陈孟秋道:“好啊,既然你都说我是厚脸皮了,那下一次,就当着他们的面,亲你!”
杨潇洒道:“你敢!”伸手又去拧陈孟秋,陈孟秋笑着跑开了。
办公室里,赵刚目视着陈孟秋、杨潇洒两人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陈志宇道:“你看什么呢?”
赵刚道:“陈队,你侄子和潇洒他们两个是不是已经在谈恋爱了?”
“哎?”陈志宇道,“为什么这么说?”
赵刚道:“我刚才好像看见你侄子摸咱们警花的手了。”
“可以啊!”陈志宇笑道,“不愧是我侄子,这么快就上手了?”
赵刚撇了撇嘴,道:“队长,咱们局里这么多男光棍,就指着这一个警花活着呢,您侄子倒好,来做个顾问,案子没破,警花先破了。”
陈志宇道:“那不更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赵刚:“……”
三小时后,就在陈志宇和赵刚不耐烦的时候,陈孟秋和杨潇洒又回来了,还是和丁毅一道回来的。
真是入门休问荣枯事,观看容颜便得知。
陈孟秋十分泰然,杨潇洒则是满脸兴奋雀跃的表情,陈志宇和赵刚都不禁好奇,问她:“你们查出什么眉目来了?”
杨潇洒说:“先让丁毅说,他的简单。”
丁毅摊摊手,说:“排查了楼栋里的所有居民,没有人在楼顶上洒过水。就像你们说的,很有可能是凶手遗留下来的痕迹。但是弄水在阳台上是什么意思,我研究不大明白,得靠你们了。”
“嗯。”陈志宇道,“这个待会儿再说。”
“对,对。”赵刚道,“我现在迫不及待想听孟秋和潇洒这两口子的消息。”
杨潇洒脸色一红,道:“就你话多!”
赵刚道:“我们都看出来了,你还藏着掖着啊,孟秋,不简单啊!三天就拿下了我们警花。”
陈孟秋笑了笑,道:“有点儿优秀,有点儿优秀了……”
杨潇洒嗔道:“你也跟着他贫!”
众人都笑,杨潇洒大声道:“说正事了!”
“说正事,说正事。”陈孟秋道,“我们查出来了,砸死李月娥的那个花盆,不是李月娥放在阳台上的花盆。”
陈志宇敛起笑容,一时间有点儿蒙,道:“什么意思?”
杨潇洒说:“孟秋让我把砸死李月娥的那个花盆给复原了——就是重新把花盆给粘在一起了,然后我们拿去李月娥家的阳台上,对比了一下那个花盆底座的痕迹,发现砸死李月娥的那个花盆底座,要比阳台上的那个印痕大上一圈。后来,我们又找到了李月娥的丈夫和女儿,让他们仔细看了看那个花盆,李月娥的女儿说,那个花盆不是他们家的。”
陈志宇愣了片刻,突然大喜,道:“你的意思是,凶手用了一个新花盆砸死了李月娥,事后,又把阳台上的那个老花盆给拿走了?”
杨潇洒说:“只有这一种解释!这都是孟秋想到的!”
陈志宇惊喜道:“怎么想到的?”
陈孟秋道:“10月7日那天早上,我在现场看见过砸死李月娥的那个花盆的碎片,后来又在李月娥家里的阳台上看见了那个花盆底座的印痕,隐隐约约感觉哪里不大对劲儿。刚才说起来花盆中可能设置有定时装置,所以就想把花盆复原,重新对照一下,结果就发现真的有问题。嗯,凶手用来杀人的这个花盆,仔细嗅的话,还有股香味呢。”
杨潇洒嫌弃道:“你真重口味!”
陈孟秋道:“我就是觉得熟悉,感觉像是在哪里嗅到过一样。”
“可是这动机何在呢?”赵刚诧异道,“如果凶手有办法把阳台上原来的老花盆给拿走,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新买一个花盆砸死李月娥呢?这不等于说是给咱们留下了一个破绽吗?他直接用老花盆作案不是更完美吗?”
陈孟秋说:“原因很简单,据李月娥的女儿说,他们家阳台上原来放的那个花盆里面,盛放的不是泥土,而是锯末,而且花盆也很轻。”
赵刚道:“所以,凶手是怕用原来的老花盆砸不死李月娥?”
陈孟秋道:“这是一种可能。从这个花盆上提取不到指纹,可能是被凶手给刻意抹掉了,但是如果能找到卖花盆的商贩,让他来指认买花盆的人,也是有可能找出凶手的。”
陈志宇笑道:“所以,知道现在的工作重心了吧?去查那个花盆,就算是把钧州市翻个遍,也要查出来那个花盆是从什么地方买来的!只要查到了出售花盆的商贩,就带他来指认徐圭璋,只要他说那个花盆是徐圭璋买的,那徐圭璋就是凶手!”
丁毅道:“如果这个花盆不是在钧州市买的呢?”
陈志宇道:“去查查吧,就算这个砸死人的花盆不是在钧州市买的,那些做花卉生意的老板,也应该能认出来它的产地是哪里,毕竟,他们是吃这碗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