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阿婆的房屋是普通的农家小院,砖瓦土堆,但干净整洁。
刚进院子里便看到乳母正在门前摘菜叶子,一年未见,她身形有些臃肿,平凡朴实的面容透着健康红润,旁边有几只母鸡咯咯的啄着她扔在地上的烂叶,拴在围栏上的小黑狗见到有生人进来,不停的汪汪直叫。
鲁阿婆抬头便看向门口——
“乳母,烟儿来看您了。”林笙烟快步走向前去,扯掉了脸上的面纱,紧紧的握住了她的双手。
“烟儿,是烟儿啊!”鲁阿婆也是激动的眼眶发红。
她一脸欣慰的看着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女子,心里感叹着若是她亲身女儿该多好。
“乳母,这是烟儿的夫婿,萧陌。”她脸色羞红的站在萧阡陌身旁,乳母不知她已进宫,此刻还是瞒着萧阡陌的身份为好。
“阿婆好。”萧阡陌有些僵硬的打了声招呼。
鲁阿婆虽是村妇,但在林府一段时间也见过不少达官贵人,她见萧阡陌器宇轩昂,一身贵气,身份定是不凡,心里也为林笙烟高兴。
“好好好!你阿婆我真是老喽,烟儿都嫁人啦,想当年在乳母怀里你还这么点大。”她说着还比划了一下。
林笙烟听到她提起过去,鼻尖发酸“乳母不老。”
“行了,说着这孩子怎么还哭上了?快进屋歇息!正好你阿牛哥去上山套獾子去了!中午让你们也尝尝这山中野味。”鲁阿婆轻轻拭去林笙烟眼角的泪,拉着她的手招呼着萧阡陌进屋。
土屋的房门有些矮小,萧阡陌身材高大,只得弯着腰走进里屋,见这乡野之地虽略为贫困,但百姓生活的很是恬淡自然,心里也有些欣慰。
“你们俩先在这坐会,阿婆把饭先蒸上,再给我的小烟儿蒸几个粉糍。”鲁阿婆笑呵呵的说完,就往后厨走。
这屋有些狭窄,萧阡陌坐在小木凳上不得不把双腿蜷在一起,这样束着,不一会腿就麻了。
林笙烟有些心疼他高大的个子伸展不开,却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得轻轻的按压着他的腿,缓解麻意。
“我母亲就是在这间屋子里生下的我。”她缓缓说道。
萧阡陌眉头一抖,眼中闪过莫名的光。
“可惜我未曾见过母亲一面,她就离我而去,我喝的第一口母乳是鲁阿婆的。”
“后来父亲葬了母亲之后,便将阿婆接进府中来照料我,那时她也刚生下一个儿子,便是不管不顾的来了府中。
她深吸了一口气又说道“乳母相当于我第二个母亲,我想让她过好些,她一直拒绝我,真不知这一生该如何报答她了。”
她将脸轻靠在萧阡陌的腿上,眼角落下了一滴泪。
萧阡陌心中异常的复杂,蓦地一滴温热透过他的衣衫,身子僵了一下,便伸出了手掌温柔的在她头顶摸了摸。
“你不是说她还有一子么?若是他有心入朝,且实力不凡,可封他为官。”
林笙烟听到这话,心中一暖,用脸颊轻蹭了蹭他的膝盖,轻声说道“阿陌谢谢你。”
鲁阿婆探出身子,看到两人静静的相偎,欣慰一笑,突然又想到自己那耿直的儿子,口中溢出一声叹息。
快到晌午的时候,林笙烟跑到后厨给鲁阿婆打打下手,别看乡野村妇大字虽不识几个,但这厨艺可真是一绝。
便是林府中的厨娘也比不得,只把儿时的林笙烟嘴养的叼叼的。后来怕自己走了林笙烟不吃饭,便将她最喜欢的吃的菜都一一教会,这才安心离开。
此时此刻萧阡陌正站在院中不知如何是好。
两个女子在做饭,本想让他劈些柴火,林笙烟顾虑他的身份也是不敢大着胆子使唤他干粗活,鲁阿婆则觉得这些富家子弟定是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别看长的人高马大的,便也没有发话。
这边正纠结不堪时,一声清亮的男声从院外传来。
“娘,我回来了!”
阿牛还未进院,远远的提着两头獾子,大声唤起。
两边的村妇不住的夸他能干,未出阁的小丫头,见他赤裸着上身,露出精壮的肌肉,满脸羞红的偷偷看着。
屋里的俩人听到此声,都慌忙的跑出来迎接,被忽略在旁的某人不满的皱眉。
“呦!今日竟套了两头!收获可不小。”鲁阿婆笑嘻嘻的接过去拿到后厨去褪毛。
“阿牛哥。”林笙烟多日未见他也是高兴至极,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唤道
“是烟儿妹妹?”
阿牛见夜夜心心念念的人儿此刻就在眼前,怔愣在原地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喃喃道。
“做什么妹妹的,臭崽子!都说了多少遍了!叫小姐。”鲁阿婆探出身子,冲着阿牛吼道。
“不妨事不妨事。”林笙烟连忙回头摆手,转身脸上有些尴尬的看着阿牛。
这番情景让被忽略彻底的某人脸彻底黑了,于是默默的走向前去站在林笙烟傍边,占有欲极强的将她搂在了怀里,淡淡说道
“内人有孕在身,不易在阳光下暴晒,若是叙旧还是进屋为好。”说完还便搂着已经惊楞成石头的林笙烟进了屋。
同样震惊的阿牛此时也已清醒,看着两人甚是相配的背影,眼底一片黯然。
三人刚进屋,都默不作声,气愤异常的尴尬。
林笙烟也是不知所措,那会料想到萧阡陌突然来了这么一出,身孕?同房都未曾哪来的身孕?
两个男子正在剑拔弩张,眼神犀利的交汇。
“我——我进去帮乳母打打下手!”她紧张的站起身往后厨走。
“去吧,慢点别伤了自己。”萧阡陌异常温柔的声音从她背后响起,惊的她又浑身打了个寒战,连忙快步的走进屋。
余下的两人脑袋同时一转,不约而同的看向别处。
忽然阿牛扬声道“娘,獾子毛好褪不?我来帮你。”说着站起身就要向后厨走。
“去去去!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什么男子不能进厨房——”
“君子远庖厨,乳母”林笙烟笑着搭了一句。
“对对——你若是有劲没处使就把后院的柴给劈了。”鲁阿婆说道
阿牛爽朗的应了一声,看也不看萧阡陌就朝外面走。
“慢着,我也去。”萧阡陌站起身跟上他。
阿牛回头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心里也是觉得这些富人家的公子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冷哼一声也不搭话,直接就走。
萧阡陌见他如此也不恼,抬脚跟了上去。
后厨里的林笙烟正在剁鱼,蓦地听到萧阡陌那句话,手一抖,刀锋一偏便在指腹上划了个口子,鲜血顿时就流了出来,几滴落到了鱼身上。
她连忙将伤口含在了嘴里,正要把溅了血的鱼再重新洗洗,低头一看,顿时惊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