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女郎,好久不见。”杜怀轩走到沈知意在的摊前,嘴角噙着笑意,打着招呼。
沈知意吹着徐徐的暖风,倚着树干将睡未睡,享受着午后打盹儿的好时光,忽听得一声“沈女郎”,心下无奈地叹了口气,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又瞬间舒展开来,起身扬起标准的营业式微笑。
嗯?这不是千金台的掌柜吗?她记得自个儿已经将原身老爹的债务还清了啊……
压下心中的不解,沈知意笑应道:“掌柜中午好。”
“这是沈女郎你的吃食摊子吗?”杜怀轩打量了一下沈知意的这个小摊,摊子不大,东西摆放得整整齐齐,入目之处都是干干净净的,刷新了他对想象中的糟乱路边摊的印象。
沈知意点点头,试探性地问道:“是我的。掌柜来此,是想买些吃食吗?”
买吃食?杜怀轩本没这个打算,他来此只是因为看到了沈知意,对这个女郎有两分兴趣。
她之前只身到千金台来还债,不过是一个弱女子,颜色还极好,竟不怕赌坊趁机对她下手。要知道,像她这般好颜色的女郎,转手就能卖出上千的银子,据他所知,有些赌坊暗地里没少做这种事。
这些赌坊背后都有大人物撑腰,少几个平民女子,并不会有人在意。更有甚者,父亲欠了债,就把自家女儿卖给赌坊,以此来还赌债,这种情况也不少。是以,他倒是有几分佩服沈知意的胆量。
杜怀轩心中弯弯绕绕的想了很多,面上却不显,顺着沈知意的话说:“不知沈女郎摊上有些什么吃食?”
反正他忙到现在还没用饭,既然来了,照顾一下这个女郎的生意也无妨,这种小摊子上的吃食也花不了几个铜钱。
“今儿个是端阳节,有甜咸两种口味的粽子,还有卤味和冰粉,不知掌柜想食点什么?”沈知意介绍着自家摊上的吃食。
咸粽子?这东西他倒是没吃过,还有什么卤味和冰粉,他也没听说过,新鲜。
“咸粽子有几种口味?每种口味来一个吧,你说的卤味和冰粉也来一份。”杜怀轩说话间,自己找了个地儿坐下。
他这时才注意到,小摊上还有一个人——一个睡着的小孩儿。
小孩儿看起来年岁不大,约摸七八岁的模样,趴在桌上睡得香甜。难道是这沈女郎的儿子?
杜怀轩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转头打量了一下沈知意:面上未施粉黛,肌肤细腻白皙,阳光洒在她身上还能看见脸上的细微绒毛,腰身纤细,无一不透露着少女气息。看起来不像啊……
但他曾翻过记录沈柏家世的账册子,只有一女,并没有儿子,那这个小孩儿,到底是谁呢?
杜怀轩的头脑风暴,沈知意一概不知,她快速做好客人点的吃食,送到客人面前,“掌柜慢用。”
眼前的三样吃食颜色各异,翠绿的粽子,琥珀色的卤味,晶莹剔透中点缀着其它颜色的冰粉,只看卖相,就让人生出食欲。
杜怀轩倒是没想到,沈知意竟有一手好厨艺。
在心底啧啧赞叹两声,暂时抛开那个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开始享用美食。一口酱香鲜辣的卤肉入口,瞬间打开了他的味蕾。
原来汴京城小摊上的吃食竟是这般美味?一点也不输他家里的厨子,甚至味道更好,可比之珍馐楼的美味了。
三样吃食,味道各一,唯一相同的就是都很美味。吃饱喝足后,杜怀轩放下快箸,真情实感地赞美道:“沈女郎,你这吃食可比之珍馐楼的大厨了。”
沈知意来汴京城也有些时日了,自然知道珍馐楼,是汴京城里最好的酒楼。珍馐楼的厨师们厨艺超凡,很受达官贵人们的欢迎,要去吃饭得提前好些天预约才行。
听到千金台的掌柜如此夸奖她,沈知意倒有了分受宠若惊的感觉,忙道:“掌柜说笑了,我这粗劣的手艺哪能跟珍馐楼的大师傅们比。”
虽然沈知意心里觉得自己厨艺确实不错,但她并没有尝过珍馐楼师傅们的手艺,没法比较,要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她前世所学的一些厨艺也是古人传下来的,是以并不自满。
对于古人的智慧,沈知意还是持钦佩的态度。若是以后能有机会跟珍馐楼的师傅们交流一下就好了,不过沈知意也知道这个想法不太可能实现。
这个时候的人们,对于自己吃饭的手艺,看得很紧,毕竟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句话并不是空穴来风,不像前世,想做个什么菜去网上搜一下就好了。在这会儿,师傅们的手艺只会传给自己的徒弟,还是那种关门徒弟才能学到,很讲究师承。
“沈女郎过谦了。若是日后沈女郎开了吃食铺子,杜某怕是会日.日光顾。”杜怀轩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他是真心觉得沈知意做的吃食好,虽然有一小部分原因是因为吃食新奇,但不妨碍吃食本身味道好。
吃食新奇又好吃,店铺老板长得又极好,杜怀轩已经能想象沈知意开店之后店里生意火爆的景象了。
沈知意笑了笑,没再反驳这千金台掌柜的话,不管他这话是真是假,都很让人高兴,一个厨师,最大的满足莫过于自己做的吃食受到食客的喜欢。
“承掌柜吉言,届时我扫榻相迎。饭钱一共七十五文。”沈知意在心里算了算这位千金台的杜掌柜今日在她摊上的吃食消费,笑盈盈地说道。
杜怀轩本来不算好的心情在吃过
这顿午食后,莫名其妙高兴起来,闻言从荷包里摸出一块碎银子,搁在桌上,“不必找了,下次杜某再来时,沈女郎多做些好食的招待便是。”说完,便起身离开了,没给沈知意找零的机会。
沈知意拿起桌上的二两碎银子,望着杜怀轩离去的背影,在心里感叹:不愧是赌坊的掌柜,真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