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郜允昭被丹粟抢白,顿时哑口无言,只得拿目光看向李元晟。
李元晟听说过西夷王十分器重长子贝舟,反而很少听闻五子丹粟,只知道丹粟身体不好,如今见到丹粟却让他的印象有所改变。丹粟尽管消瘦,却生得端正俊美,而且脸色红润,根本不像带病之人。“丹粟王子,难道你有办法医治亦可?”
亦可?丹粟听李元晟对云亦可的称呼,脸颊上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道:“殿下看起来很着急?”
郜允昭接言道:“殿下自然着急,云将军可是殿下的得力帮手。”
丹粟看了看郜允昭,略显生气,对李元晟道:“我想跟你单独说话。”
李元晟听罢,抬眸看向郜允昭等人道:“那郜将军你们先出去吧!”
“殿下……”郜允昭有些不放心的看了丹粟一眼,道。
“出去吧!”李元晟平静道。
郜允昭闻言,朝李元晟行了一礼,率着众人出了大帐。
李元晟起身,为云亦可掖了掖被褥,看着丹粟问:“你能救亦可对吧?”
丹粟听罢,微笑道:“没错。不过,我得要一件他身上的东西。”
“什么东西?”李元晟听罢,道:“只要不是让他挖心掏肺、瘸腿断胳膊都没问题。”
丹粟将目光转移到云亦可的颈部,道:“把他脖子上的风铃取给我!”
“风铃?”李元晟听后,微微一怔,道:“什么风铃?”
“这风铃的名字唤作风眼,是修道之士的法器。”丹粟看定李元晟道:“若是你将它给我,我就救云亦可,否则,我不救。”
“那你告诉本王,你为何一定要亦可颈上那枚叫做风眼的风铃?”李元晟望着丹粟问。
丹粟道:“因为那是一枚信物,我只有得到这枚信物,我才能够自由。”
李元晟听完,将目光转向云亦可乌青色的脸颊,犹豫了片刻道:“本王若将这枚风铃给你,你当真会救亦可?”
丹粟正色道:“这是自然。只要我亲口答应的事情,我就会全力办到。”
李元晟略略沉吟,道:“若是亦可问起来,本王如何告诉他?”
丹粟微笑道:“你就说,我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取走了他与他人约定的信物!因为那人与我也有约定。云亦可就会明白我在说什么!”
李元晟听完,微眯漂亮双眸,道:“那人是谁?到底跟亦可约定了什么?”
丹粟轻笑道:“邗西王,你就别问了。”
“可本王想知道这样对亦可有没有害处?”李元晟道。
“害处?”丹粟道:“就是之后他得自己面对一切困难,我不会再帮助他了。”
“意思是,这件信物不给你,你就会继续帮他,但你却不会救他的命对吗?”李元晟问。
“很对。”丹粟言简意赅的回答。
“其实说来说去,你就想得到那枚风铃。”李元晟轻声道:“虽然本王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但是本王更关心亦可的性命而非什么法器信物!”
“我知道,这是邗西王你的心意!”丹粟笑道:“当初的请援战书可是我送的,你有印象吗?”
“你送的?”李元晟当初见到请援战书时,压根儿就没有看见人,只在信封上看到几朵貌似梅花的猫脚印。李元晟听完,不觉吃了一惊道:“那信封上的梅花印记又是?”
“那就是我的本身。”丹粟盯着李元晟幽幽道:“邗西王,你害怕我吗?”
李元晟被丹粟此时的眼神吓了一跳,忍不住将身体朝后移了半尺,道:“你是一只猫?”
“很对。”丹粟笑道。
“你该不会是那只白猫吧?”李元晟蓦然忆起当初沼岭郡被北荒攻陷,有一只白猫总是神出鬼没的出现在云亦可周围的事来。“你是妖怪?”
丹粟露出傲然神情,道:“我是白猫没错,可我并不是妖怪,顶多算是谪凡的神仙。”
“神仙?”李元晟将丹粟打量一遍,道:“你确定?”
丹粟轻笑道:“只要你将风眼交给我,我就救云亦可。到时候,我们再不会相见!”
再不相见?我才能够自由。李元晟细细揣测丹粟的话意,良久,才道:“好,本王这就将亦可的风眼交给你!”
丹粟听完,唇边泛起一抹诡谲的笑容。
李元晟并未注意丹粟的神情,自顾低首去取云亦可脖颈上的风眼,他看见云亦可的脖颈上除了那枚风眼外,还有他送给她的那枚月牙玉石。李元晟拿着那枚风眼,望着丹粟道:“你先救亦可,本王再将这风铃给你。”
丹粟看定李元晟道:“你不信我?”
李元晟道:“本王第一次见你,你就向本王索取亦可的贴身之物,本王自然要看到了结果才能将东西交给你!”
丹粟闻言,微微颔首道:“好。我救他!若是我救了他,你不把风眼给我,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李元晟正色道:“你放心,本王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那好,你出去。”丹粟转身面向云亦可,对李元晟道。
李元晟既不应答也不离开,就立在原地不动。
丹粟未听见李元晟离开的声响,遂回头,见李元晟还在原地,道:“你是不想我救云亦可对吧?”
李元晟道:“并无此意。本王只想待在这里等他醒来。”
丹粟轻笑道:“邗西王,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关于云亦可身世的秘密,但是你即便知道了,也只能装着不知道。”
“什么秘密?”李元晟惊道:“好,本王答应你。”
“我看你对云亦可不错,但他迟早会离开你!”丹粟盯着李元晟,眸中闪过莹绿色的光芒,道:“因为他不是人!”
“不是人?那是什么?”李元晟闻言,惊得瞪大双眸,不可置信的将目光移向云亦可,并且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那种触感怎么可能不是血肉之躯?又怎么可能不是人?
丹粟见李元晟满脸诧异,不觉浅笑道:“这个我就不能告诉你了!你先出去。”
李元晟听完,竟没有反驳,握着风眼走出了大帐,留下云亦可和丹粟单独相处。他来到帐外,发现郜允昭等人皆立在不远处,像是在等待云亦可醒来。
李元晟缓步走出大帐,脑海中不停地盘旋着丹粟那句“他迟早会离开你,因为他不是人”的话,丹粟怎么会知道亦可迟早会离他而去?怎么会知道亦可不是人?难道他们认识?这枚唤作“风眼”的风铃到底是个什么厉害的法器?它到底是能够帮亦可还是害亦可?丹粟口中的那个与他和亦可都有约定的人又是谁?丹粟要走风眼后,亦可知道此事会不会发怒?会不会不理睬他?……
“殿下,你怎么了?”郜允昭见到李元晟出了大帐,赶紧从不远处跨步而来,见他出神,忍不住问道:“云将军如何了?”
李元晟先是摇了摇头,随即又点点头,道:“丹粟王子在里面。”
“他救得了云将军?”郜允昭惊诧道。
“是。”李元晟略显失落,神情甚是萎靡。
“殿下,你怎么了?该不会是云将军……”郜允昭发现李元晟脸色难看,以为是云亦可性命忧虑,遂急道。
“殿下殿下,鲍将军回来了!”忽然,有兵士来通传。
须臾,就见鲍海青气喘吁吁的大步奔来,见到李元晟和郜允昭,慌忙行了一礼,道:“殿下、郜将军,云将军可好些了?”
李元晟看了一眼鲍海青,答非所问道:“细水河沿途的南蛮兵可都清理干净了?”
“殿下,在细水河沿途的南蛮兵被我军全部歼灭,人数在两千余。”鲍海青忙道:“只不过,我方粮草损失严重,被烧毁不少,将士们损失一千余。”
李元晟冷笑一声,道:“幸亏我们有所防备,否则就不止粮草损失惨重了。”
“殿下。”鲍海青回禀完,见李元晟脸色阴霾,在心中犹豫片刻后还是鼓足勇气又问道:“云将军如何?”
郜允昭听鲍海青复问,赶紧看了看李元晟,见其未有言语的意思,才道:“鲍将军,云将军的情况看起来并不好。徐军医说了,他中得是北荒旱鲵之毒,要想解毒只有到北荒找来旱鲵,用它的鲜血才行。”
鲍海青见徐皋林也站在帐外,不免奇怪道:“那为何徐军医不去给云将军治病反而在这外面站着?”
郜允昭又道:“丹粟王子在里面。”
“他?他在里面干什么?”鲍海青闻言,吃了一惊,当即就朝大帐去。
郜允昭吓了一跳,慌忙拽住鲍海青,道:“鲍将军去哪里?”
“我去看看,他到底干什么?”鲍海青怒目道。
“他在救亦可。你去了反而碍事。”李元晟忽然插言,缓声道。
“那殿下……”鲍海青欲再问,却被郜允昭打断,道:“你看,殿下、徐军医都在外面了,你进去能够帮上什么忙?”
鲍海青被郜允昭反问,不觉一愣,恋恋不舍的望了一眼云亦可的大帐后,退到李元晟等人身边,默然不语。
李元晟、郜允昭、鲍海青、徐皋林、柳不归等人在帐外等了近两个时辰,皆不见丹粟出帐,众人内心已经升起各种猜测。
李元晟按捺不住,正要再度进帐,却发现帐中隐隐透出七彩光芒,那光芒虽然微弱,李元晟却将其看得一清二楚。他回头对郜允昭等人道:“你们就在外面等着,本王进去看看。”
郜允昭等人听完,立即应了一声“是”,目送李元晟进了云亦可的大帐。
李元晟进入大帐后,发现云亦可的脸色已经恢复正常,而丹粟则趴在云亦可的榻沿一动不动。李元晟便走到丹粟身畔,轻轻推了推丹粟,唤道:“丹粟王子,丹粟王子,你怎么了?”
好半天,丹粟才缓缓睁开眼睛,见到李元晟正望着自己,不觉笑了笑,脸色显得十分苍白。
李元晟问道:“需要本王帮你做点什么吗?”
丹粟摇了摇头,道:“你帮不上忙。”
李元晟也不恼,伸手将丹粟扶起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并端来一杯茶水递到丹粟手中道:“喝点水?”
丹粟摇头道:“把这些俗物拿开。”
李元晟见丹粟连水都不喝,顺手将茶杯放回桌几上,问道:“亦可可好?”
丹粟道:“已经没事。你可以把风眼给我了!”
李元晟道:“你不必着急,本王答应要给你自然会给你,不过希望你在这里再静养几日,待亦可醒来。”
丹粟瞪着李元晟道:“邗西王,你让我很生气。”
“本王知道,但亦可的生死对本王来说更重要!”李元晟看定丹粟道:“所以,还要委屈丹粟王子你了!”
丹粟尽管满眸愤懑,最终还是乖乖坐在椅子上。
李元晟又问:“刚才本王入帐前,看见帐中有七彩光芒,那是什么东西?”
“七彩光芒?”丹粟闻言,看着李元晟道:“你确定没有看错?”
“千真万确。”李元晟道。
丹粟想了想,道:“我都给你说了,云亦可不是人,你还不相信。”
“可他是什么?”李元晟追问。
“不能告诉你。”丹粟道:“天机。”
李元晟见丹粟一副打死都不愿意说的模样,只得作罢,道:“既然如此,本王不问便是。不管亦可是不是人,只要待在本王身边就好!”
丹粟听罢,道:“邗西王,你想得可真开。那我问你,若是有一日,他要离开,你可舍得?”
李元晟闻言,沉吟片刻,皱起眉头道:“放他走。”
丹粟听完,竟低笑起来。
“你笑什么?”李元晟诧异道:“难道本王不该放他离开?就算本王将他拴在身边又能如何?”
“我只是在笑,你现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丹粟道:“我在中人界呆了那么多年,见识过凡人的贪婪、妒忌、嗔怒……看来看去,无论是贪、妒、怒都可以用办法阻止或改变,唯独情不能。情于人心,变幻莫测!”
“你想说本王到时候一定会心中不舍,从而做出不理智的举动,对吧?”李元晟轻笑道:“能够认识亦可,本王已经很满足了,何必再强求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