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来如少女一般白皙光滑的肌肤,迅速干瘪下去,爬满了皱纹。
一头乌黑秀丽的头发也变得如枯草一般,没有光泽,甚至连颜色都发生了变化——变成暗淡的白色,甚至脱落下去。
优雅地收在腰腹间的双手,关节也迅速发生了变形——像是被抽去了周身的精华,卷曲在一起,如同一对晒干了纠缠在一起的鸭掌。
现在看那水晶棺里的纯孝皇太后,哪里还有初时半点雍容华贵的气质?那华服包裹的身躯,就像是制作最完美的木乃伊,透露着诡异的气息···
似是感受到了什么,那位世代守护这紫玉法阵的巫族族长夏立,甚至不惜用代价为损失半生修为的逆天诀,探查法阵内的情况。
当看到纯孝皇太后变化后的尸体的时候,他不禁被吓得瘫到下去,绝望地吐出一口老血。
他的儿子兼传人夏挚在一旁看到,急忙施法护住夏立的心脉,并迅速封住他的几处周身大穴,以保其性命。
夏立平静了一会儿,露出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哭道:“冥冥中自有天意啊!冥冥中自有天意!
当初羽灵石明明告诉过我,夏家的使命将在今年终结,为父也想到了蓝田苑那边会出事,特意召集各位长老,一同布下迷天法阵。
而今,却还是没能逃过此劫啊!咳,咳...”说着,又咳出无数鲜血,止都止不住...
夏挚心中惊骇,这世上,能够破得了父亲和几位叔叔联手布下的迷天阵的人,恐怕也没有几个。
到底是谁!
迷天阵一旦被破,恐怕参与布阵的人,也将被严重反噬,不久于人世。他从腰间拿出续命丹,喂给夏立,并运功准备给夏立疗伤。
只见夏立虚弱地摆摆手,说:“没用的,不要白费力气了!你是夏家的少主,为父死后,你一定要查清楚,到底是谁盗走了蓝田紫玉。这是我们夏家传世的使命,不可辜负!”
然夏挚哪里肯听?他怎么可能看着自己的父亲就这样死在自己面前而什么都不做呢?
夏立显然非常了解他这个儿子,趁其不备,他用尽最后的力气一掌劈在夏挚的脖颈间。
夏挚没有防备,晕倒在地。夏立费力地将他扶起来,让他盘膝而坐,将自己毕生的功力尽数传与他。
而后,功尽,气绝。
夜晚,武英殿。
“玉儿,你为什么要离我而去?是我待你不好吗?”
“玉儿、玉儿...”
“不要,不要...”
皇帝在梦中呓语,哭的满脸泪痕,看得出他正在梦境中纠结痛苦。
一旁的宫女太监吓得紧紧地低着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免引来杀身之祸。
“啊...”一声惊恐的叫声中,皇帝从梦中醒来,满头大汗,满脸泪痕,呆呆愣愣。
好在这次他并没有发火,这屋子里的奴才暂时保住了性命。而之前,因为皇帝在梦中的怒火,这屋子里已经换了好几拨人...
“去把纯法师召来。”充满疲惫的声音带着最后一丝希望,对身边的太监下着不容置疑的诏令。
“陛下,纯法师已经在殿外恭候多时了。”太监小心翼翼地答道。纯法师虽然手段很辣,行事乖张,但此时她却无疑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一个尖细婉转的声音在武英殿传来,宛如鬼哭:“诏纯法师觐见——”
不一会儿,就见一个满身红衣的绝色女子从殿外款款走来,她只微微福身,说道,“阿纯参见陛下。”就算是向皇帝行了礼。
方才还将一屋子太监宫女吓得宛如见了修罗阎王的皇帝,此时却丝毫不敢托大,急忙起身,虚扶了阿纯一把。
没有多余的话语,皇帝只是着急问道:“敢问法师,那件事准备得如何了?朕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朕心爱的玉儿啊?”
说完,他满脸期待地望着阿纯,那期待中,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对于害怕失望的恐惧。
阿纯在心底嘲笑,与她的宠臣的反应真是如出一辙呢!男人果然都是这样,只有在失去了,才会懂得珍惜!只恨自己前世竟然如此天真,白白丢了性命。落得如此结局。
阿纯的眸色微黯,很快便调整好了情绪,没有让他人发现任何端倪。
她恭敬地回答道:“回禀陛下,一切均已准备妥当,三日之后就是七星连珠之日,是举行法事最好的时机。只是...”
“只是什么?”皇帝几乎想都不想,脱口而出,可见他对那件事抱了多大的期望,内心又是多么的急切。
“只是阿纯希望陛下能够下旨,今夜子时过后,将乔丞相软禁在府中,以免中途出什么乱子!”阿纯紧紧地盯着皇帝,给他传递一种紧迫感。她知道皇帝将这件事看得有多重要,他一定会答应她。
“好!”皇帝没有一丝犹豫,便将为他,为这个国家出力八年,居功至伟的丞相,压在权势与私心之下。
阿纯看着皇帝,心中凉薄又无比嘲讽——看吧,阿兴,这就是你折了整个乔家村,所有的亲人,也要效忠的人!
阿纯担心乔兴会不顾一切阻止她,她便将自己的来历告诉他,将她要处死的三千孩童的来历告诉他。
可是那日,感受到他的痛与悔,感受到他对自己的留恋,她的内心还是担忧的,还是怕的,甚至还是隐隐期待的——
即便他知道了,他也依旧会阻止她——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她!
阿纯自嘲地笑了笑。
她找皇帝要这道旨意,到底是为了自己的计划顺利进行?还是为了千疮百孔的心不再失望?
她摸着自己的心,目光飘远。只是,这颗心,早已不属于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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