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蜀锦为料,金丝为线,广八寸,长一尺二寸。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六种织于衣,宗彝、藻、火、粉米、黼、黻绣于裳,衮冕金饰,垂珠十二旒。复杂异常,尊贵异常。
这是天子上朝时所穿的冕服,衣服上绣的日月星辰、虫鱼鸟兽这些图案称作“章”,什么人衣服上有几章是有明确规定的,不可僭越。皇帝十二章,亲王九章,世子七章,郡王五章。
刘邦看着眼前这套霸气非凡的衣服,暗自咋舌,心想“这他娘的简直就不是用来穿的,就是一件国宝级的工艺品啊。”倘若能留存后世,唯一的去处就是博物馆,即便是世界首富怕也是不敢穿在身上。
“如今教老子穿上,别人也只能说这衣服只有您能穿。”想到此,刘邦便兴奋地难以自己。
王忠看着主子在冕服前发癔症,不敢打扰,这位主子心思古怪的紧,着实令人琢磨不透,但眼见时候到了,便小声提醒道:“陛下,咱们得快点了。”
刘邦从神游中醒来,抹了抹口水“伺候朕更衣,咱们快些上朝!”衣服造的复杂,穿起来更是繁琐,穿罢衣裳,带好通天冠,王忠又从内室拿来一把镶嵌着九颗宝石的仪剑,往腰上这么一跨,以前那个消瘦的小孩不见了,却而代之的是一位真正的帝王!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刘邦突然发现,不用刻意伪装,自己的眼神中不知何时有了一抹冷冽。
皇帝出行,天儿冷的时候坐车,热的时候坐撵。皇帝的马车叫御驾,长宽各九尺五寸,暗合九五至尊之意。铁木制造,坚硬稳固,镶金嵌玉,以示尊贵。由六匹纯色白马拉车,天子驾六。
外表华贵,内部装潢更是奢侈,软木做的靠垫,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皮子铺在上面,坐在上面很是舒服。
银烛朝天紫陌长,禁城春色晓苍苍。对于皇帝以及朝堂的芸芸诸公来说,上早朝无疑是让人很不舒服的事情之一。
天蒙蒙亮就要起来,像刘邦这样的光棍汉都不想起来,更别提那些三妻四妾,左拥右抱的大佬了。
“哎,每个人都不容易啊。”
坐在车里,倦意泛起。刘邦打着盹儿,脑子里在跑马。俗话说的好,饱暖思**,魂穿半月,待熟悉了这里的环境,那种整日惊慌失措,战战兢兢的紧张情绪消减了大半,就自然而然开始想入非非起来。
尤其是想到自己如今身为皇帝,理应坐拥三千佳丽,吃香的喝辣的,享尽人间之福,这心里就跟猫挠了一样,痒痒的。
这不,今早起来,他发现自己裆部湿湿的,娘的,丢人啊!想起昨夜梦中的一夜缠绵,刘邦肚子里就有一团邪火,烧得厉害。
刘邦感觉自己有往一个无道昏君发展的倾向。
站在国家的角度来说,权力需要得到制约,但站在个人角度来讲,谁不想自己手里的权力再大一点儿?
醒掌杀人权,醉卧美人膝,大丈夫所求不外乎如此也!
当刘邦在坐在高位上接受众臣朝拜时,他更加确信了此论点的正确性,反正他现在就是在发抖。旁人只道是刘邦被场面所摄,谁能知道,他是兴奋的不能自己呢。
众臣要比刘邦来的早,刘邦到的时候,底下文武百官已是分列站定,泾渭分明。三品以上着紫,余者着绛,七品以外的官儿均穿绿袍。足有好几十号人。
“朝会,启——”
“诸臣工跪拜!”
王忠拖着长长的嗓音喊罢,底下众臣大礼参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万安!”
刘邦往后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自己的这把龙椅后面还有一面帘子,背后的人看不清楚,但刘邦不用脑子想就知道这是太后。
果然,还未等刘邦说话,太后那威严的声音便从幕后飘了出来“诸卿家平身吧。”
“谢陛下,谢太后。”
“半月前,皇帝为林府幺女所伤,未能着朝,让诸卿家担心了,好在皇天庇佑,祖宗垂怜,天子并无性命之忧,恢复了几天便痊愈了,因此孤准了温卿的折子,于今日重启朝会,诸位卿家便有事论事吧。”
站于前排的一紫袍官员捧着笏板出列启奏“回娘娘,户部尚书林清徐因罪入狱,户部又统管天下钱粮,此为要职,不可或缺,臣请娘娘尽早另选良才,补缺空位。”
刘邦看着桌上的座位排次表,“哦,原来这是吏部尚书陈叔达。”
陈叔达言罢,又有一紫袍官员紧随其后,此为大理寺卿顾让,顾让捧笏弯腰道:“娘娘,原户部商户林清徐虽已待罪,但朝廷处置旨意一直未曾下发,按我大渝律法,林清徐此时仍是朝廷命官,若无废而又立,于典不合,还请娘娘先处置林府弑君一案吧。”
屏风后的太后嗯了一声道:“顾大人此言诚是有理,那既然如此,我们就先讨论下林府,再说户部尚书人选的事情吧。”
陈叔达与顾让交换了个眼色,顾让从宽大的袍袖中取出一道奏折“启禀娘娘,林清徐次女林嫣不满太后赐婚,逆天而行,于本月十七日在红鸾阁以瓶击打天子头颅,致使陛下昏厥三日不醒。
幸蒙上苍庇佑,陛下这才无性命之忧,然,林清徐之女嫣弑君是实,林嫣对其罪过也供认不讳,罪犯证词、画押,一应证据在此,请娘娘审阅。”
王忠下去用盘子将顾让的折子端到帘子外面,再有宫娥呈交给太后,太后阅罢问道:“既如此,大理寺卿以为该如何定其罪?”
顾让道:“弑君不敬,谋逆造反,叛国通敌,此为三大罪,遇赦不赦,按我大渝律法,林嫣为首犯,当游街示众,处以凌迟,其父当车裂于市,余者九族,男丁枭首,妇女为奴。”
此言一出,朝堂顿时为之哗然。
一身着绿袍,白发苍苍的官员出班道:“娘娘,陛下,此刑过重了啊,诛九族的不是没有,但那也是立国前的事儿了,乱世当用重典,为了稳固民心,震慑宵小,对大奸大恶之人行此重刑也能说的过去。
如今国力凋敝,百废待兴,正是与民休养生息之时,再用如此酷刑是为何故?要是开了这个先河,恐遗祸于后人啊。”
刘邦也惊呆了,把成百上千人齐刷刷砍头就已经很恐怖了,还凌迟,车裂?这还有没有一点人道了?
所以,看到这个品级不高的老者出来说句公道话,顿时对他好感大增,看了下排次表。
司农寺太仓署令,赵廉,从六品的官。
顾让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语气轻蔑,他冷笑一声“哼,立法设禁而无刑以待之,则令而不行,大渝律条上可从未将凌迟,车裂,诛族等刑罚删除。”
“即使如此,也不至于如此重罚啊,治国无法则乱,守法而弗变则悖,悖乱不可以持国啊。”
“你竟敢说高祖主持制定律条不周?”
“老臣...老臣断无此意啊...娘娘,陛下...”赵廉满头大汗,颤巍巍地跪下解释道。
刘邦摇摇头,老头子的确不是混官场的料子,三言两语就落进了别人埋的坑里,一顶帽子压下来便不知所措了。怪不得,这把年纪了还只是个六品的小官。
太后不耐烦地说道:“够了,赵卿,顾卿你两退下吧。其他诸位卿家可还有什么意见吗?”
“回禀娘娘,臣有奏!”出来的人是刑部右侍郎李珏,看模样最多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身材匀称,长的白白净净的,一身红袍穿在身上,倒是有几分儒雅重臣的风度。
这么年轻就是从三品的官,前途不可限量啊,也不知他究竟有何本事,刘邦对他的发言却是有些期待。
“说吧。”
“娘娘容禀,臣在协同大理寺,御史台审查林氏女嫣弑君一案时,从林府管事的口中得知,林清徐在家中多有不敬之语,说什么后宫干政,妇人专权云云。
此外,林清徐的长子林杰与绿林道,乡间游侠,巫师,术士等三教九流的人私交甚密,与其结拜时,常以高祖竹园结义之事做比。
林清徐明知此事,却一味纵容。臣怀疑,林清徐及其长子林杰有谋反之嫌,还请娘娘下旨明察!”
嘶!朝堂上慢慢安静了下来,到最后落针可闻。
刘邦瞠目结舌,本来还有的一点好感瞬间就降至冰点,这是个真小人呀,落井下石的事情谁都会做,不过像他这样做的完全不留情面的家伙,刘邦还是第一次见。
刘邦吃惊,太后也吃惊。她吃惊地哦了一声,然后便没了下文,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既如此,那便拟旨吧,夺了林清徐的爵位,官身,其妻的诰命,其余交付有司查办吧。”
李珏大喜“娘娘英明,不知此事该由谁负责?”
太后语气平淡“既然是你问出来的,就由你去办这件差事吧,宿廷卫也会帮你的。”
“诺!臣定当尽心竭力,不负娘娘重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