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廖子昂而言，天资F评级虽十分罕见，但也并非从未遇到过，他在这学院中执教三十余年，也见过几个天资F评级的学生了，当然，这些学生都无一例外在修为评级上停滞在了F评级上，程宇这样反而一鸣惊人还是第一次出现。
在场七名学院教师里，除了葛老，其他四人与廖子昂算是一辈人，廖子昂不知道的事，这四人也不会知道了。
这葛老年纪已近两百岁，不像包括廖子昂六位教师出生于百年灾劫末期，崛起于军庭时代，葛老他亲身经历了百年灾劫，见识过百年灾劫降世之初，那个还未被战火倾覆的，五百年底蕴的强大真界。
那时祇灵五百年隐世，未曾亲自出手，真界统御无数时空，人口多至数百亿，葛老在那个时代里，见识自然不是廖子昂这辈出生与真界衰败之时的人可以比拟的。
葛老的话吸引了会议室中所有人的注意，他略作停顿后，继续说道：“我还年少的时候，学院还未改革，修为境界没有这些英文字母的具体划分，学院还是学宫，招收弟子时只是让人触碰一个检测天赋的水晶球，水晶球内金色气息越多，天赋越强。天赋最差的人，水晶球内只有一缕稀薄至近乎无法看到的金色雾气，那应该就是现在天资评级F的人了，这些人天资太差，百年灾劫之初，学宫都不肯招收这些人，后来才渐渐招收。”
说到这，其余教师神色都有了些复杂。
现在的学院不也如此吗？他们执教的以往几十年都根本不会招收天资如此之差的人，知道半月前的真界浩劫，学院才破例招收。
如今，也是真界危难之时啊……
葛老一生经历几个时代，见多了大风大浪，其余教师忧虑的事，已不会引起他内心的波澜了，他继续讲述那些如今少有人知的事。
“后来学宫招收了那些天资差到不能再差的人，这些人也自然被记录在案，后来他们的人生经历也为人所知。”
“百年灾劫，危机与机遇并存。按你们现在的观念，天资是什么评级，修为境界基本也就永远停在那个评级，可在百年灾劫之中，太多人在各种机缘的助力下，修得了自身天资本无法拥有的力量，这其中也包括了那类天资最差的人。这其中有一人，他的经历，你们现在都还知晓……”
“我们也知道？”居丞合诧异的说道。
葛老一声长叹，艰难的吐出两个字，“尸城！”
“什么？！”
其余六位教师听到尸城二字，都不由脸色一变，唯有那个助教孟宇辉一脸疑惑之色。
尸城！
这是一个尸山血海的地点，一个惨绝人寰的事件，是知晓此事之人极力想要忘去的事，也是一个真界想要抹去的污点……
百年灾劫之中，真界秩序崩坏，兵役监管松懈，有很多人趁此机会逃离，这些人认为真界必然会因灾劫而倾覆，认为人类将亡，所以消极避世。
这其中有一人自身实力达到了人类修为的顶峰，他撕开时空屏障，从真界中逃出，收敛了一身修为力量，在伪界一个偏远的普通人县城里隐居，再后来，机缘巧合之下，他与那县城里的一位普通女子结婚，成家育子。
但覆巢之下，岂会有完卵……真伪两界都处于乱世，哪里会有桃花源？
在那人一次出远门之时，这偏远小县城也被战火波及，敌国军队攻占了那个县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那人回到县城，他的妻子儿女已经惨死，那人悲痛欲绝之下，已然疯魔，竟屠尽一城为其妻子儿女殉葬，这县城之中，敌军、平民、男女老少都没有逃脱他的杀手。
在屠尽一城后，那人没有作罢，而是已那县城为中心，八方屠戮，所过之处无活物，且他屠城之后后，还将尸体运回那县城中，不过几日，那县城已是尸山血海。
这种事若是出现在往常真界秩序尚存的时候，是绝对不会发生的！
真界之人滥杀伪界普通人，是真界大忌！
无数年来，真界早有一套完善的监管制度，防止真界之人为祸伪界，然而百年灾劫之前，五百年的安逸岁月，以及百年灾劫的空前危机，让真界一时间失去了对伪界的监控力。
数日之后，伪界尸城之事才为真界中人所知晓，整个真界为之惊怖！
真界当即封锁了事发地点的时空，派出五位不弱于那人的强者，去围杀他，五位强者死二伤三，才杀了那人，而这时，那人已杀了数十万伪界之人了。
此事堪为近千年来，真界之人对伪界犯下的最罪恶之事！
真界因此不仅抹去了此事在伪界中的痕迹，也在真界中对此事多加掩盖，时至今日，真界之中，也唯有最顶层的强者们方才对这事略有知晓了。
“葛老的意思是，那人也曾是天资极差的人？”一位男教师惊问道。
“不是天资极差，而是天资差到底线上！”葛老笃定的说道，“那人的资料还可在学院中查到，按现在天资评级的标准，那人就是天资F评级！”
这等秘闻，其余六位教师也是第一次听说。
片刻寂静后，廖子昂缓缓开口道：“不能以个例，来给整个群体判刑吧……”
“不！”葛老面色凝重的说道，“这事还真的可以由一人推至群体。”
在其余教师的惊疑下，葛老微微叹气，继续述说。
“尸城事件实在是骇人听闻，即便当时真界禁止再议论这事，可人们私下也都对这事多有交谈，这其中还有一些人去搜集尸城被真界高层掩盖的记录，在这过程中，人们还发现一件极巧合的事。”
“那些天资差到底线的人，若是一生修为低微也就罢了，但若他们修为能够有所进境，则必然是突飞猛进，甚至超越当世天才，那些现在看来是天资S的人。这些人修为突飞猛进之下，没有中途夭折，就都会登临人类顶峰，甚至这其中也有不少人更进一步，超越了人类的修为极限，通晓了神祇的一些力量，并且，他们都无一例外，都行事狠绝，心性淡漠……”
“尸城那人，后来面对五位与他同等登临人类修为顶峰的人的围杀，都能杀二伤三，恐怕那时，他的修为也超越人类极限了吧......”
其余六位教师听到这，尽皆面色沉重。能成为学院教师的人，便是所谓登临人类修为顶峰的人，修为境界评级S，修为到达这个境界，想再进一步，几乎不可能了，因为那是人类与神祇之间的天堑！
修为境界评级S的人，彼此之间也会有所差距，但若要以一敌二，没有怪诞道具和念术上的巨大悬殊，是不可能做到的，至于以一敌五，那基本是刹那之间便被制服，哪会有杀二伤三的情况发生！
毫无疑问，这天资F评级的人成长起来，若是与真界为敌，必成人类大患！
会议室内一时间鸦雀无声，七位教师久久未再出声，而这时，那位助教，孟宇辉似是掐准了时机一般及时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