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叔叔，看来我和你诉苦是找错了对象啊！您这是一点都不站我这边了啊！”
越煌忍不住苦笑了起来。
穆东冲着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越煌啊，一边是我的儿子，一边是你。你说别的事情，还好说一点，这个事情上，我要是站在你这边，还是个当老子的人吗？”
“建勋不得一辈子都恨死我？他娘没的早，这些年，我对他又是个严厉的棍棒教育型，以至于弄的父子感情，本来就不甚亲近，他好不容易就看上了这么一个女人，我再反对？”
“越煌啊，你这是没当爹，不知道当爹的感受，等你和方媛有了孩子，你渐渐就会体会当人老子的心，是个什么感觉了。”
“穆叔叔，算了，不说这个了，你就当我没和你讲过这些吧。”
越煌也没法说下去了，连他觉得现在唯一能说说心里话的穆东，都不愿意替他感同身受了，他除了继续沉默和憋住心里的闷气，真的是没有其他办法了。
穆东无可奈何地又看了他一眼，然后略微沉吟了下，才缓缓地道，“这次等见到建勋，若是他真的恢复了，我打算明年也退下来了！”
“我这个位置，对于越系一脉，很重要，我提前和你提一下，你回去和老爷子说一声，也好早作准备和安排！”
穆东这话一落，越煌顿时大吃一惊，下意识地一脚刹车，就踩了下去。
“穆叔叔，这是怎么说的？”
“你，你怎么会突然有这个想法？”
“是不是有什么人在背后，给您拖后腿？”
越煌这下，也顾不得自己的那点感情和郁闷了。
他全副心神，一下子就被穆东说要退下去，这件事给吸引了过来。
第一反应就是穆东还不是在宁江被人为难了？
难道说墨如陵他们家，上次那一次，还没吸取教训，又在事后找帐算的，报复到穆东头上去了？
“没有！越煌，这个你想多了。没有任何人和我为难，之前可能还有些人，想要架空我，或者背着我，搞点不上台面的小动作，但是上两个月，老爷子那么一通雷霆霹雳，就什么魑魅魍魉，都不敢再现行了！”
“既然是这样，那穆叔叔您为何？”
“我这是纯属累了。”
穆东叹了口气，“其实从建勋和苏云裳在国外，完全失去了消息的那几个月里，我就起了这个念头的。”
“只是当时，我倔强的憋着一口气，不愿意就这么认输。我总想着就算是死了，我也得看到我儿子的尸骸，我才愿意承认，我穆家没人了！”
“而且如果建勋真的没了，有些人，逼我到这个份上，我也要让他们付出点代价来。”
“但是后来，建勋被救回来了。虽然变成了植物人，我心底依然感恩，我和自己说，不管怎么样，我的儿子还活着，比起其他很多不幸的人来说，我穆东已经算是十分幸运的了。”
“他的所有遭遇，就当是他为他以前纨绔，犯浑，不懂事犯下的错，付出的代价罢！”
“而老爷子上两个月的大发神威，和墨家的这一通大战，算是把我心底最后的那点不甘和怒气，也给发泄出来了。”
“所以我之所以不提要退，便是还想报答你爷爷，给老爷子守好最后一班岗。”
“可今天的电话，让我又改变了主意，建勋竟然醒了。”
“我的儿子还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回到我的身边，这便是老天给穆东的新的恩赐。人不能贪的太多，如果儿子，以及正常的家庭生活，和为人民服务，只能选一样的话，到了我这个年纪，我只想自私一次，选一次自己的家人。”
“我这大半辈子都是为了家国大义，在奋斗，在拼命，对不起孩子和家庭的地方太多了，也是时候急流勇退了。”
“所以，你也不要挽留我了，就把我的意思，和老爷子说一说，让老爷子心里好歹有个成算，不至于手忙脚乱。”
“等有了合适的人选，运作的差不多了，我才会向上透露我想要退下去的意思。”
越煌听到这，哪还不明白，穆东这是去意已决了。
不由心头不是滋味了起来。
“穆叔叔，你这都快——多么可惜啊！你——”
“傻小子，你还是嫩了点，不懂啊！我这还可惜什么啊，多几年和少几年，有什么区别？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以为我就算不退，熬上几年，难不成还能把这候补两个字去了不成？”
“这一次，我失去了进一步的机会，就等于我下一次不可能再有机会了！”
“这点，你爷爷明白，我明白，包括我的敌人们，也都明白！”
“所以没必要再恋栈权位，迟迟不舍得放手了！早一点退下来，给年轻的人，多一点机会，还能结个善缘。”
“这一点我其实何尝不是从苏牧业身上学到的？”
“苏叔叔？”越煌一怔，问。
穆东微微点了点头，对于这个，却不打算细说的样子。
越煌重新挂挡上路，边开边作不经意地问，“苏叔叔怎么样了？从哈尼州一分别，这些日子，我都没什么时间去关心苏叔叔的情况，他，身体还好吧？”
穆东却眼带几分调侃的笑意，看向他，“我看你不是没时间去关心老苏，你这是怕他问你要女儿的下落吧！”
“呃——”越煌大窘，同时也大愧，“是我又一次失信于他了，所以有点没脸去见他。连打个电话，都几次拿起话筒，又挂了回去。”
“我的确怕他问我，苏云裳什么时候能被救回来，而我无言以答他。”
“放心吧！老苏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他在体制里，也过了大半辈子的人了，你的难处，他又怎么会体会不到？”
“他从你回去后，渐渐就没了消息后，就知道你那怕是不顺利。”
“后来老爷子雷霆一怒，大刀阔斧一番下来，我们作为旁观着，都看的清清的，也就更不用说了，你看老苏在这个过程里，有给你去过一个电话吗？”
“你呀！就顾着自己惭愧，用不着！老苏的心，比我煎熬的更甚，这一年下来，估计他早已经习惯了各种的失望和没消息。”
“所以他才比我看得开，想得通透，我要向他学习啊！”
“建勋这次醒了之后，如果一切都好的话，接下去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就让建勋和我们穆家，去处理苏云裳的事情吧！”
“不是，穆叔叔，你不明白，苏云裳她的事情不简单，她现在在——”
“有什么不简单的？我和老苏都已经知道苏云裳她现在，人应该被墨如陵那小疯子给藏起来了。”
“呃——您——”
“你以为这事还是秘密吗？从你爷爷招呼不打一声，就霹雳怒下开始，墨如陵的下落，就成了必须要弄清的终极任务。”
“地球虽大，世界虽大，可当一整个国家之力，都想知道你在哪的时候，你觉得墨如陵那个小疯子凭什么以为他自己藏得住？”
“现在非但今上知道，你爷爷知道，墨家的人知道，就是连我和老苏，都知道墨如陵困着苏云裳落脚在了哪里，只不过还没有谁，率先去戳破这层纱纸，因此大家都在等而已。”
“现在既然建勋醒了，这件事情自然就不用再僵持，更加不用再拖延了。”
“不是他们谁都不愿意率先站出来，去做那个戳破窗户纸的坏人吗？可以！那就让我穆东父子来做这个坏人！”
“不管怎么样，苏云裳都只能是我穆东的儿媳妇，所以墨家，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他们出面，把墨如陵给绑回去，要么就等着建勋发疯，去弄死他，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了不起我们父子再和姓墨的碰一次就是了。”
越煌错愕又震惊的，差点把车子，给开进山沟沟里。
尼玛！他听到了什么？
穆叔叔也好，自家爷爷也好，他们早就都已经知道了，墨如陵和苏云裳的下落？
……
越煌有点想杀人！
敢情特么的，所有人都成了明白人。
就他一个蠢蛋，急得像只没头苍蝇一样，还一个劲地暗骂他派出去的那些人，竟然这么没用，查了这么久，就愣是没找到一点头绪。
敢情不是没头绪，也不是他的人没用，根本就是查到了东西，也被人特意摁住了消息，不许告诉他。
而不用问，他都知道，能做这件事情的人，只有他的爷爷。
艹！
越煌被气得，有种一口血都要喷出来的憋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