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她出现在潋魅楼,她也是这样好奇,他竟有些心虚,似被抓了正着的风流纨绔。急切回了府,她却很认真的问,那些姑娘是不是跳舞很好看。那个地方,她不该去的。
她在他面前总会乖巧些,其实她很活泼,她喜欢追着蜻蜓跑,抓住了,却会小心放掉。念到“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却突兀摸了摸鼻头嘟囔“大概会很痒”。虽然不理解她的感慨,却想看看蜻蜓停在她鼻头是怎样的可爱姿态。
她和家仆们讲故事,也十分有趣,声调都跟着情绪喜怒哀乐,表情也甚是夸张可爱。然而他只要被她看见,她便收好那些浓墨重彩的表现,有的时候他只好远些看着她。
她也有很安静的时候,认真的看着他房里的书,她看书的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他会偶尔抬眼看看她,这样看上书很久他也不觉得困乏。她总会有古怪的问题和见解,有时候像发现了什么瑰宝,眼神里亮晶晶的。他总会笑笑,虽有有时问题毫无意义,却会认真同她讨论。偶尔她也会睡着,趴在书案上,阳光好的夏日,脸还会微微的红,他不忍叫醒她,她刚醒时眼神有些迷蒙,说话也有气无力的,其实他很想抱抱她,让她慢慢缓过来。
而她跟颜付蓝辩论又是一番情景,她赢了很是得意,还会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输了便会垂着个脑袋,去找他,他倘若摸摸她的头,她便冲颜付蓝吐舌头,依旧耀武扬威的模样。
她不喜欢谢清琬,谢清琬登府时,她变得大户小姐般的规矩,话都变少了,就连语气也是礼的调子。老师之女,盛名鎏辉,出色得女子在她面前黯然失色。她除了失落,还夹着一点点赌气。其实叶暮归跟喜欢她张牙舞爪的样子,却又不能说。
直到他从潼泽回去。母亲去世,父亲三年前旧疾身亡,金陵叶府,潼泽军营,纵然都还有关心他的人,可他也觉得这般孤寂。直到她说,等他回家吃饭。那晚星星真好。除了他要出去办事,她也一直和他呆在一起。她那么特别,那么真实,没有礼规的生疏,和她在一起轻松得很,有时他会忘了他是要守护鎏辉的将军。
分别不算很久,可他知道有多想她,他也知道去北褚军令有多急。她说‘娶我可好’,他心中慌乱,全全没了面对南诏几十万大军淡然。她置气的问‘你敢说你不喜欢我?’她小孩似的心思,莫非是她觉得他对她好,才喜欢他,嫁给他?他生气得很,答到“不喜欢。”第一次看见她满是生气的脸犹如死灰,哭得他笑自己的赌气,都跟着心疼。冷静下来,纵然她是那样才喜欢他,也好。
她看起来不过十六,日子还那么长,她这么惹人喜爱,自然有对她好的人。北褚有未解瘟疫和北燕军,想起母亲,他叶暮归不是好选择。她说‘可我只想要你’,他高兴得不得了。她问‘什么是更好的人?’他无法回答,她不想要,怎么能说更好,他自己都无法信服。所有防线被击溃,那句“若回不来”不仅是问她,也是自己无奈与迷茫。但他还是许了她,他打了那么久的仗,还是活着好好的,他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