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刀入鞘,法面转身欲走,忽然双臂抱头,一股千钧巨力迎面轰来。嘭地一下,法面整个人被推出数丈,但见独孤英雄马步微扎,凶神恶煞。法面调整架势猛然拔刀,英雄侧身而过灵活避开,从下往上勾拳怒放,紧接着连续数掌狠劈,气贯长虹朝着法面浑身各处打去,令其武士刀脱手而出。刀被震落,法面一时之间只有挨打的份儿。
在一连撞穿几堵墙之后,法面站起来用破锣嗓说道:“你的拳,充满愤怒,我足以,感觉得到。”
“同时拥有两把押鬼器确实了不起,但你杀了我们的人,老夫今日说什么也不会放过你,多说无益,准备受死吧。”独孤英雄一边说一边调动起浑厚的压迫力,似乎打算速战速决。
“还可以,更多。押鬼器——「丈怒」”法面伸出手向前一握,竟祭出了第三把兵器,一根两米八九的黑色狼牙钢棍怦然坠地,直立身前。“怒火燎原,拔草除根。”瞬时,狂风顿起,一股摧枯拉朽的离心力震荡开来,棍棒挥动间天地为之一变,大楼粗细的龙卷朝着市区卷席下来,路径之路引起熊熊烈火,被风刮到的物体竟全都陷入了燃烧状态。法面持棍左右横扫,两条龙卷自两侧夹袭过来,像两部巨大的吸尘器将沿途的房屋车辆尽数吞没。
混乱中,稳扎马步的独孤英雄在数条缠绕穿梭的龙卷间傲然而立,身上的衣物被撕扯一空,正在蓄能的「崩玉」将昏暗的街道照耀得通明彻亮。突然间,急速逼近的龙卷全部汇聚成为一股擎天风柱,风眼正中处碰撞出来一丝火星,然后迅速扩张成为一颗炙热无比的巨大火球,在风柱的带动下跟英雄推出的‘微日’轰然相撞,热浪扩散,方圆百里在顷刻间化为滔天火海。
“你很强,换句话说,将你搞定就等于重创了西部押鬼集团的生力军,我的理解没错吧?”距离冲撞中心极为遥远的城市另一边,沙啼与库洛斯·艾佛特相遇。
“语句是没什么问题,不过意思有失偏差呀,奇术师先生。”艾佛特摇头道,“特别是那个词,叫什么‘搞定’来着,听起来好像真的可以做到似的。”艾佛特此时已经扔掉了披在身上的破斗篷,这是个身形十分高大,相貌也颇为英俊的欧洲人,典型的影视剧男一号角色,往后梳起的黑色长发透露出大反派气质,浓浓的烟熏妆展现着颓废的魅力。
“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难道还不明白?”沙啼露出一副“你是不是傻”的表情来,竟然唱出了声,“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从此重创小小西部鬼,因为,我也很强啊!”
“我可不这么认为。在你看来,我可以为所欲为的原因是什么呢?那正是你所没有的东西。没错,是实力。或许你该考虑下转行,比如进军娱乐界之类的,没准儿你会成为一个出色的歌者,就像……YesIwould.IfIcould.”
“我承认我有点心动了,就您的音色而言,或许我们该打个组合。”沙啼努了努嘴,一篮一绿两个气泡飞出,互相碰撞融合形成一枚泛绿的水晶锥射向艾佛特,哗啦一声,水晶锥砸在艾佛特利用手臂化成的盾状体上破碎殆尽。
“这是个不错的提议,组合名字就叫‘偷袭达人’?或者‘偷鸡摸狗’?”艾佛特脚下一蹬冲射而出,在达到沙啼前方咫尺处时忽然化为一尊透亮的冰雕。
“不如叫‘偷鸡蚀米’?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意思,唔……要不来个霸气点儿的,干脆‘霸权主义’好了。”沙啼向后一跃,数枚水晶锥从天而降,像魔术箱子一样穿插在冰雕上,但下个瞬间,晶锥与冰体轰然破碎,艾佛特双手化作利刃旋转舞动,将不断刺来的晶锥尽数粉碎。
“有点过于严肃,为什么不叫‘马戏团’呢?既俏皮又贴切,而且讨喜,滑稽惹人爱。”艾佛特甩动手臂,一条锋利的长鞭猛地扫出,然而却在沙啼面前被冻住。艾佛特似乎早有所料,另一只手化作巨型石质往地上一砸,冲击荡漾,顺着鞭臂蔓延过来的坚冰被震碎,艾佛特整个人再次像炮弹一样冲向沙啼。后者吐出一串水蓝色气泡跟咖啡色气泡,两种气泡相互混合,生成一睹厚实的岩壁横在二人间。
轰隆一声,艾佛特抡着巨锤一样的拳头破壁而出,但沙啼早已凭借着岩壁后方的草垫弹射向高空。
“说到贴切,我倒觉得可以试试‘不量力’和‘狂言’之类的风格,还有颇具哲学味的‘悔悟’。”说话间,沙啼落向地面,欲上前补刀的艾佛特突然看到眼前飞来一个橙黄色气泡,他挥臂砍去,在接触到气泡的瞬间被一股强烈的电流击中,麻痹的感觉笼罩住全身,令他陡然僵在原地。
接着,落地后的沙啼一口气吐出了大量的深红色气泡,这次艾佛特没有贸然出击,而是变出巨盾防御,当气泡袭来时盾上冒出滚滚热气,滚烫的岩浆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团团包围。艾佛特双腿微曲跳至上空,却无法完成,他的双脚陷入了一片泥沼,看样子似乎是混入深红气泡群中的咖啡色气泡所产生的泥浆,让他插翅难飞。
“漂亮,当真是有一手啊,与其叫‘悔悟’,不如叫‘觉醒’……”不到一会儿,艾佛特的话语便同他一起淹没在这片熔岩滚滚中。
“随随便便留悬念未免也太吊人胃口了,叫‘溺毙’或‘掘坟’不是更符合你的气质些吗?”沙啼吁了口气,“真是的,费了这么大功夫回去可得好好补补……”这时,一声咆哮打断了他,在沙啼惊异的视线中,一截被岩浆腐蚀得血肉模糊的上半身露了出来,咯咯咯地似在狂笑。
沙啼做了个深呼吸,努嘴吐出一个透明气泡,与有色的不同,气泡以极慢的速度缓缓飘向爬出熔岩的血人,就像一个普通的肥皂泡,不注意看几乎发现不了,它在碰到血人向前移动中的头盖骨后无声破裂。肉眼不可见的,无数的线条布满了血人的整具躯体,而后风一吹,那崩塌起来的模样就跟沙子做成的艺术品被毁时一模一样,成片的肉渣掉进岩浆里,找不到一丝存在的痕迹。
“次元切割。不知这样的落幕算不算得上华丽?”沙啼轻轻咳嗽一声。战后冷却的气旋在热流涌动的炙红上空盘旋跌落,融入雾白的混沌中。一些黑糊的颗粒从岩浆表面冒出,仿佛有种比熔岩更加滚烫的物质正往上浮出,即将带来空前的灭绝气息。
沙啼的神情在稍许的松懈过后凝成一团,视线目不转睛地锁定在逐渐冷却的熔岩中。那些微小的颗粒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直到将半冷的熔岩覆盖,像泉水一样涌出,堆叠成为人的形状,最终浮现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谈到气质,你认为‘浴火重生’怎么样?”复原后的库洛斯·艾佛特从变硬的熔岩上一跃而下,来到沙啼面前抬手一拳,两个人立刻像撞在一起的弹球儿一样同时飞出,推行老远一段距离才停下来。
“whatthehell?”这一现象显然出乎艾佛特的意料。然而沙啼则暗自心惊,他刚才在目睹艾佛特复活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情急之下利用草垫跟泥浆气泡作为护甲来防止万一,面对艾佛特袭来的拳头,外层的草垫反弹了大部分的力道,穿透到内层泥浆上的威力已被大幅削减,即使这样沙啼所受到的冲击仍令他吃惊不小。若硬要形容,就好比二狗子趁隔壁家驴蛋不注意时往他肚子上来了一拳……
这样子都死不了,太离谱了……这家伙是变态吗?不行,不能让这家伙离开这里,太危险了,就算我无法置他于死地,也要尽全力拖住他,直到……
“我想说三点,第一,你小子的再生能力值得称赞;第二,组合名字定为‘困兽之斗’,别问为什么;第三,押鬼器——「空松圆活」”
拂扬的尘土一圈一圈层层递进,沙啼跟艾佛特之间的空间似乎有所不同,但表面上却看不出任何异常。
“哇哦,这可真有意思。”艾佛特见沙啼两手空空如也,忍不住调侃起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大概就是你们东部鬼传说中的‘无招胜有招’了吧?”
“是的,你没猜错,而且……有意思的事情才刚刚开始。”沙啼露出一个难测的笑容。
“那就让我拭目以待……”艾佛特说话时脚下一蹬,化臂为刃斩向沙啼,不料竟在两步之外突然摔倒,准备来讲是撞“墙”,只听到街上传来一声闷响,艾佛特在空无一物的路面上撞到了某堵看不见的墙壁,整个人以滑稽的姿势跌倒在地。
“我懂了,你想困住我。”艾佛特躺在地上,若无其事地望着天空,好像这场战斗压根儿跟他没关系,“陷入困境的透明之墙……隐形的迷宫吗?我考虑过了,一下子跑出去的话未免也太无趣了,还不如迎着你的节奏来,正大光明老老实实地击败你,说到底我又不是那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好好看着吧,奇术师先生,你将要见识到的是我的另一面,可别太吃惊哦。”
沙啼竟然听入了神,索性坐到街边吐起泡泡来,丝毫没有进攻的意思,似乎纯粹是为了好玩儿。他用绿泡铺出一块草地,良久道出一句:“完美。让我们试试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