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暮气呼呼地坐在石桌旁,看着正霸占着她的藤椅,在葡萄架下慢悠悠品茶的林璟。
这已经是林璟来这里的第五天了,刚开始迟暮还本着热情待客的基本态度,为他准备饭食,还收拾了唐瑾的屋子让他住下,谁知这家伙完完全全没有要走的意思,反倒天天一副像是要在这里度过余生的样子。
这些天来,无论迟暮是直言相劝,还是暗地里提醒,林璟要么是岔开话题,要么就是装作没有听懂的样子,迟暮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林捕妖师,你看你那么忙,天下的妖怪那么多,为什么偏偏要一直抓住我不放呢?其实我主业是村姑,副业才是妖怪,我真的不会违法作恶的。”迟暮又开始了一天必要重复一遍的话。
林璟慢悠悠的放下手中的茶杯,还是那句回答:“我就不信你一辈子不作恶,只要你有一点作恶的苗头,我就可以在你实施恶行之前将你抓捕,这可比抓其他妖怪有意义多了。”
迟暮对他这份执着的精神感到痛苦,这已经远远超出了执着的范畴,这真的不是傻吗?
迟暮觉得真的有必要让他离开,要不然有一天自己真的冲动起来,杀了他怎么办?天天被监视,是个妖都会疯掉。
“你真的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这么长的时间,凭你的本领,都可以抓多少妖,多少怪了?这不是不划算吗?”
林璟摇摇头:“我们捕妖师一生就是为了消灭妖怪而奋斗,浪费几年的时间去追捕一个妖怪的先例也是有的,关键是看追捕的那妖怪,是不是值得浪费那几年。”
“我觉得我就不值得,你看我法力又不高,又没有作恶,你抓我是真的不值得。”迟暮顺着林璟的话来为自己开脱。
“值不值得,我说了算,魔君的妹妹,怎么不值得?”
迟暮一直以为自己的身份隐藏的很好,听到他这么说,吃惊地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你……你,你怎么知道?我不记得我给你说过呀。”
林璟冷笑了一下:“呵,这很难猜吗?冷血魔君迟秋和你的名字那么相像,我就有些怀疑了,再加上你可以净化老魔君留下的法力,我就猜出来了。”
迟暮这才明白为何林璟一直跟着自己,顶着一个魔女的身份,对于这样的捕妖师来说,自己确实挺有吸引力的。
“我刚开始以为你是无家可归,抓捕我只是你赖在这里混吃混喝的一个说辞,才让你住在这里,看来你来这里还真的是为了调查我,为了早点抓到我。我……”迟暮猛地站起身,施法把林璟坐着的藤椅抽出移到一旁。
林璟毫无防备地摔倒在地上。
“哼!活该!”迟暮朝他翻了个白眼。
林璟毫不在意地站起身,拍打着身上的土:“我以为,你是知道的,而且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只是你自己误解了我的意思。”
“误解你?说的好像是我的错似的,正常人哪里有大摇大摆地住在抓捕对象家里,天天混吃混喝的?”迟暮生气的又施一个法,把刚刚站起身的林璟推入水缸。
“你个无赖,好好呆在那里清醒一下吧。”说完,迟暮又在水缸上加封了一层结界。“我刚刚学会的法术第一次实施,竟然用在你身上,真是可惜了。”
本来想趁林璟被困的这段时间出去散散心,但是走到门口,心下不忍,又折返回来。
迟暮敲敲缸口,向里面喊道:“本来我想困你个几天,让你尝尝被监视哪里也不能去的滋味,不过,怕你死在这里,我在结界上设定的时间是两个时辰。到时候你就可以出来了。”
缸里传出一声冷笑:“是法力不够,才只设定两个时辰的吧?”
听见林璟傲慢自负的声音,迟暮对他的不忍全部烟消云散。头也不回地出了院子。
本来是想要随意走走,但是又忽然想到林璟关于姚晴的那一番评论,林璟对于姚晴的评价太过主观,姚晴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抓蛇那天她为何会晚到,这些还要亲自去问问才好。
刚刚走进姚府的大门,迟暮突感眉心一痛,一颗石子滚到脚边。
迟暮与还没来的急收回手的唐瑾怒目而视。
“啊,迟……迟暮?师傅!你是故意的吗!”唐瑾见是迟暮中招,一声惊呼,跑过去就要和疏疏拼命。
“你自己不长脑子,怪得了我吗?”疏疏念了一个隐身决,便不见了踪影。
唐瑾向着疏疏消失的方向喊道:“你有本事不要使你们妖怪的法术,你要是真的用武器和我对打,我不见得能输给你。”
“你的武功还不是为师交给你的?不要太高看自己了,我的好徒弟。”空中某个方向传来疏疏的声音。
迟暮眉心的痛还没消去,又见一个石子飞来,耳边传来唐瑾的笑声:“你的声音出卖了你的位置,哼哼……”
不出迟暮所料,这颗石子又正中自己眉心。
“唐!瑾!”迟暮冲着唐瑾喊道。
唐瑾又一次弄错目标,转身就准备开溜。
“好徒弟,美女叫你,你跑什么呀?”疏疏坐在梅花桩上,晃着双腿。
“还不都是你害的?”原本打算溜走的唐瑾,飞身跃上梅花桩,如蜻蜓点水般走到疏疏跟前。
“我们来比试一下。”唐瑾摆开阵势。
“昨天刚学的轻功,看起来运用的不错。”说话时,疏疏已经站到了迟暮身旁。
“你……”
唐瑾见再也跑不掉,于是跃下梅花桩,走到迟暮面前,作揖赔礼:“真是不好意思,这两次伤你都是实属无意,大人不记小人过,你就原谅我吧。”
“你武功学的不错嘛。”迟暮替唐瑾整了整衣领。
“不,一般一般。”唐瑾说着往后退了一步,他自然知道这个整衣领的动作代表着什么,从小就被她欺负,这点预见感还是有的。
果然,迟暮突然抓紧唐瑾的领子,一只手抓着他的一条胳膊,肩部用力,给唐瑾来了个过肩摔。
其实之前有几年迟暮是摔不动唐瑾的,恢复这个传统动作也是前不久迟暮找到那片小碎片后,而且迟暮摔起来也似乎比小时候更加得心应手。唐瑾欲哭无泪。
“疼吗?”迟暮故意蹲下身问道。
“好疼……”唐瑾连忙回答,据经验,如果自己回答不疼的话,迟暮肯定会有下一个动作。
“被一个弱女子摔一下就喊疼,你真是太没出息了。明天的训练内容看来要加强一下呀。”疏疏趁火打劫地说到。
“疏疏!”唐瑾站起身咬牙切齿地喊道。
“哎呀,叫什么叔叔,多见外,好徒儿,叫师傅就好。”疏疏含笑看着唐瑾的狼狈样。
唐瑾又是一副要冲上去拼命的样子,却被迟暮拦住。
“你拦我干什么?”唐瑾不解地看着迟暮。
“我有事情要问他,等我问完之后你想干什么都行。”
“我来找姚晴问点事,你知道她在哪里吗?”迟暮低头问疏疏。
“你是以一个人类的身份来找主人,还是以魔女的身份来的呢?”疏疏的小眼睛里透着精明的光芒。
迟暮想了一下,说:“请转告姚晴,魔女迟暮前来拜访。”
疏疏整了整衣袖,微笑着说:“转告就不用了,请阁下跟我去主人那里吧。”
唐瑾欲跟在两人后面,却被疏疏施法困在一个练武结界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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