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心里,贾母自然是偏向贾政的。
比起不争气的贾赦,这个从小就乖巧懂事的小儿子曾给她带来无数夸赞,在贾琏还没有成长起来的时候,是贾政撑起了荣国府的门面——甚至到现在都是。
心爱的小儿子,自己一手养大的孙儿孙女,贾母对二房的感情是贾琏跟贾赦用圆都比不上的。
即使贾母很看重荣国府,即使贾母很生气贾政干了蠢事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即使王夫人干了不该干的事……
但当元春说起贾政的憔悴时,贾母的心,依旧不可抑止的软了下来。
谁不会犯错啊?老大这些年闯的祸还少了?三天两头一小祸,闹出各种笑话,在呢吗老二犯点错,就不可原谅了?
他也不是故意的!那不是赖大没有查清楚?现在老二的银子赔进去了,也在怡亲王那里受了不少委屈,还要怎么的?
一个人坐在榻上,贾母想了很多。
小时候的贾政,长大了点的贾政,孝顺的贾政,挑起荣国府担子的贾政……
“都是一家人,大伯为什么非要在这时候落井下石?”
元春的话回响在耳畔,贾母不禁想着,老大难道是要乘这个机会,彻底打压老二?
王夫人贪污公中的银子,她真的不知道吗?不,贾母一直都知道的,只是她一直睁只眼闭只眼当做没看见而已。
为什么?
因为贾政继承不了荣国府啊。她现在还活着,贾政可以住在这个家里,但是等到她死,贾政就得被赶出去,自立门户。
这会儿她再不让老二家攒点银子,以后可怎么办?
贾母之前之所以赞同贾赦追查账本的事,一来是这次贾政犯了大错,她心里有气,想给贾政一个教训,二来是因为贾赦气势汹汹,一副不答应就要闹到族里的架势,她想息事宁人。
可给二房一个教训和直接伤了二房根基是两回事。
二房可以出银子补上账目的一些亏空,但决不能掏空二房家底!
难道还真跟元春说的那样,直接把她孙女孙子屋子里的东西全给抵进去不成?
贾母这样想着,浑然不自觉自己心底已经信了元春“贾赦乘机打压贾政”的说法,心底对贾赦极度不满。
骨肉血亲,他怎么凉薄至此?
不行,不能老大说什么就是什么!
贾母对着外头高喊一声:“去把账房给我叫过来!”
荣国府里热闹,衙门新年办差的头一天,更是热闹非凡。
大家伙见面相互见礼说吉祥话,倒也是其乐融融。有回乡祭祖回来的,还会带来各色礼品,大家说说笑笑,互相分享新年时的趣事,这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好些日子没见,亲近的朋友自然是要聚一聚的。
贾琏就被周岩拉着去他家吃酒。
今天本来也没什么事,加上早上裴昭那件事影响,贾琏这会儿还真想出去散散心,很干脆就答应了。
说是周岩家,其实是周岩自己在外面办的一个小屋子,并不很大,前后两进,统共也就那么几间房。
但在这寸土寸金的京城,这样的屋子,也要不少银子呢。
说起来,这还得感谢贾琏,要不是贾琏进户部后跟周岩交好,给他指了几条路,就周岩手里那点银子哪能在京里置办起宅子?
周岩是个知恩图报的,从此对贾琏一直亲近有加,两人关系一直很好。
知道贾琏并不是特别喜欢交际,平时聚会,就把地点放在这座宅子里,没有长辈管束,爱做什么便做什么。
不过今儿到的时候还真叫贾琏吃了一惊,屋子里除了几个他们一惯要好的几个,居然还多了个十五六的美少年。
周岩给众人介绍:“这是我表弟卓一鸣,字涵止,苏州府人,来京里参加春闱的,我这不看他每天读书都要读呆了,带他出来散散心。”
周岩在外头置宅可没有告诉家里人,现在能带着这个表弟来,可见关系极好,大家看在周岩面子上都很客气。
那卓一鸣也不是个光会读书的,大方跟众人打招呼:“涵止见过诸位大人,早就听表哥提过各位,说是至交好友,叫我跟诸位学习,今日得见,果然个个气宇轩昂。”
今天来的都是岁数差不多的年轻人,最大的二十三,最小就是贾琏这个十六,也许是这个卓一鸣,岁数都不大,对礼仪也不看中,年纪最大的孙博领头,招呼了卓一鸣别客气,大家坐下一起吃酒。
“都说苏州府人杰地灵,看涵止你就知道,果然是翩翩少年!”孙博出身北地,身形叫粗犷,平日只道贾琏便是一等一的美男子了,今儿见到卓一鸣,可是开了眼,竟还真有那花一般的美男子。
若说贾琏是苍翠修竹,容貌俊美又不是英气,这个卓一鸣,可说是美若芙蕖,五官姣好不说,瘦弱的身子有点弱不经风之感,尤其是在座诸人都穿着一身袄子,这位在外头另裹了一层皮毛,那身段,还愣是比他们小了一圈。那张脸哦,小的还没孙博的手掌大。
孙博止不住就开周岩的玩笑:“你不是亏待你这小表弟了吧?瞧这瘦的,春闱考场之苦,可不是府试可比的。”
卓一鸣笑着解释:“这孙大人可就错了,我小时候身子就不好,常生病,现在这样,已经是将养多年好了许多了。”
周岩翻了一个白眼过去:“我表弟虽然身子看着弱些,可却是苏州府本年府试的头名!”
“哦?”
这下众人惊了。
江南人才辈出,文风鼎盛,前朝科举之时便有历届科举上榜者江南人士占七八成之事,更有前三甲次次皆为南人,最后被引为不公,才有了后来的南北榜,甚至到现在,每逢科举,也都会注意南北地功名的发放。
这卓一鸣,能在苏州得到府试第一,可以说这学问,足可压倒近八成北地学子了。
这次功名,只要不出意外,他定然榜上有名!
知道这位可能是未来同僚,原本就和善的众人对卓一鸣更加客气起来。
都是大男人,又是朋友聊天,也没那么多拘束的,有人还打听卓一鸣有没有妹妹:“我家还有个弟弟,也算是读书有成,样貌也不差,不然咱做个亲家?”
这边卓一鸣还没说话,那头周岩就一颗花生米飞了过去:“呸,就你这样的,你弟弟也好看不到那里去,别说我没表妹,便是有,也不能把她嫁到你家!”说的众人都是笑了。
还有人就说贾琏可是被比下去了:“我只道琏二的样貌便是一等一了,如今才知道,什么叫做强中自有强中手啊!”
贾琏啐了人一口,撸起袖子:“又拿我开涮,怎么着,想练练啊?”
那人赶紧求饶:“我说你这琏二,脾气怎么这么爆?我这不夸你吗……得,我不说,不说了!”两手在嘴边做个动作,表示再不开口了。
周岩拉着自家小表弟:“你看见没?就要跟琏二一样,要是这群人再拿你开心,你就喊我,我帮你揍过去!”
有听见这话的故作惊奇:“怎么是你来打啊?”
周岩呸他:“就你这厚脸皮,我还怕我表弟打你,你没疼,他手都疼了!”
“哈哈~~”
贾琏瞧卓一鸣有点羞怯,以他的品貌和学问,想来以前交好的也该是差不多的读书人,跟自己这一群出仕后变的圆滑的北地汉子怕不怎么聊得来,故意找了个借口,拉着卓一鸣单独一小桌过来喝茶。
看得出,坐下来的时候,卓一鸣脸色都轻松了,显然是松了口气。
“不习惯这么喝酒?”贾琏笑问。
卓一鸣有些不好意思:“我身子弱,家里一贯是不许喝酒的。”
贾琏看了眼远处的周岩:“你表哥考虑地挺周全,今晚上,你怕一口酒没喝吧?”见少年惊讶的瞪圆了眼,他笑起来,“我们又不瞎,你哥拦着不让别人给你倒酒,你喝酒时轻松自在,口到杯干,就是真酒中豪杰,也没这本事啊!”
卓一鸣被抓了个正着,脸上浮起薄薄的红晕,“表哥想带我出来散心,又怕我喝醉了对身体不好,就给我喝的白水。”又给贾琏赔不是,“都是我的错,贾大人别怪我表哥!”
贾琏摆摆手:“什么贾大人,叫我声琏二就行!”又说,“你表哥对你有心,你是身子不好,我们能理解!”
卓一鸣如释重负,笑着说:“我今年十六,听表哥说,好像比您小半年,您若不嫌弃,我叫你声琏二哥!”
贾琏自然没意见,两人就以兄弟相称。刚好贾琏天南地北去过,跟卓一鸣说起苏州事宜,周一鸣不妨还有人知道苏州那边风土人情的,眼睛都亮了几分,跟贾琏越来越投缘。
那边,那群男人喝高了,最后直接上了酒坛对瓶吹,贾琏看卓一鸣眼神老往那边瞟,笑说道:“没见过这群人这么疯吧?”
卓一鸣眼神一直落在周岩身上,低声说着:“怎么喝这么多啊……”要不是贾琏一直关注,险些都没听清楚。
酒终人散,下人领着贾琏等人离开,鬼使神差的,贾琏回头看了一眼,卓一鸣已经没了之前的拘束,拉着周岩的胳膊和吓人一起搀扶着他回屋,嘴里数落着:“你这都喝了多少啊?”
可眉眼间,尽是关心!
感觉,怪怪的!
贾琏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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