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长陵看着眼前的光景尚未反应过来,只是看到箭矢“嗖”的一声像她急速射来,她本能地想躲闪过去,却发觉再那一刻被人紧紧抱住,待回过神之后,才得以看清。【风云阅读网.】
是,慕容敛歌……
下意识地抱住她的身子,却发觉那人背后一湿,抽手一看,不可思议地惊瞪双眼。是血,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满掌的鲜艳血迹刺激着她,也刺痛了她的心脏,让宇文长陵整个人都无措,慌张地抱着眼前的失了血色的慕容敛歌。
“敛歌,敛歌……”声音几乎是从胸腔内嘶吼出来的,她低头能看到射入她背后的那把箭,鲜血从她浅色的衣裳上,蔓延开来,触目惊心,让人不由得心生颤抖。
慕容敛歌只觉得背后一阵刺痛,她好像无力抵抗这种痛苦,努力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紧张害怕的眼神,突然有一丝丝心暖,扯着嘴边的一丝苦笑,凭借着自己最后的力气,启口:“傅纪言,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
傅纪言,对不起,想跟你一起过平凡的生活,或许只能成为一个永远不能达成的希望了。这是慕容敛歌在昏迷之前唯一心念,她用尽一切力气保全的人,终究还是因为自己的一步之错而……
“不……”宇文长陵看着慕容敛歌慢慢地闭上了双眼,只觉得心头一震,心口犹如被重钝击中一般,疼痛难忍。这种心口难以忍受的疼痛让她有些矛盾,反复拷问自己。
慕容敛歌若是真的死了,不是解了她的心头之恨吗?她来汴京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报复她来的吗?可是为何,看着这样的慕容敛歌她会如此心痛。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她认为极其狠毒的女人会有一天为了她甘心放弃一切,甚至是生命。这不禁把长陵本来筹谋已久的一盘棋原封不动的击碎,甚至是自己的理智和情感也一点点击溃。
这一刻,只觉得心中难受的紧,她不想让慕容敛歌死。
慕容徇看到这一景象,也不由得愣住了。他,拉弓射中的不是宇文长陵,而是,是自己的女儿。心中不禁大骇,赶忙下了马,冲到宇文长陵跟前,看着自己射出的箭矢直直地插中自己女儿的后背,自责、愧疚一时间涌了上来,强忍着自己眼中的泪水,一把推开愣在原地的宇文长陵,将慕容敛歌抱在怀中,朝身边的近卫大声喝道:“还愣着做什么,传御医啊!”他不敢相信,自己失手竟然射伤的是自己的女儿,他也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终有一天会为了这样一个北齐人忤逆自己。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了,最重要的是,敛歌不能有事。
毕竟,他慕容徇就这样一个女儿。
后燕皇宫
“公主怎么样了?”看着太医、小太监进进出出,屏风之外慕容徇紧张询问,那染满血的铜盆子端了一盆又一盆,太医们也个个满头大汗,神情严肃。
“这、”一名太医趁空赶忙回复慕容徇,宽大的衣袖下意识地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沁出的汗珠,支吾答道:“回禀皇上,这箭矢插到了公主近心房的位置,再加上大量流血,恐怕……”有些事情不愿意说也得说,这便是事实啊。不知道公主为什么伤的这么眼中,可是他们已经不休息地救治了一个多时辰了,可是……
慕容徇闻言,心头一颤,一把揪住跟前太医的衣襟,大声命令道:“你必须给朕救活公主,否者朕要你的命。”慕容徇怎么也不敢想象,自己有一天会失手伤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亦或者是害死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宁愿放过宇文长陵,而不是闹得如此境地。自责、悲痛一时间涌入自己的胸腔,只能将自己所有的脾气都发泄到太医与小太监身上,却无能为力。
“不……”一旁紧守在榻上的宇文长陵听到太医的话,心中像被重箭击中。这么说,慕容敛歌救不活了吗?她救不活了?
不,一定不是这样的。瞬间心中所有隐忍的情绪呼之欲出,失控地看着床上已经失了血色的慕容敛歌的侧颜,满目怆然。那个人,她就快死了吗?她不是很恨她吗?那个人,不是自己一直想报复她的吗?现在她就已经快失了一条命的躺在榻上,再也不会伤害她了……
这是她真的想要的吗?
这一刻,宇文长陵愣住了。她感觉自己心中隐隐有一个角落在嘶吼、在挣扎,那个角落告诉她,她想要出来,她告诉她,她不要敛歌死。
她,不要慕容敛歌死吗?
痛,复痛,刺痛心中的每一个角落,无以复加,想要落泪,却发觉没了勇气。因为,就好像此时,她比这些太医还没用,更加束手无策。
有什么比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人死去更让人心痛的呢?
不,不,宇文长陵浑身颤栗,癫狂地看着眼前一切,看着榻上的慕容敛歌没了往日的生气,心突然疼的难受,这并不是她想要的。
“回禀皇上,皇宫外公主府家臣阁老求见,说是公主现在形势危急,前来查看。”一小太监急急跑进殿内,见慕容徇于宫内大发雷霆,遂小心谨慎地回禀。
慕容徇闻言,心忖他以前也听说过阁老这个人医术了得,是敛歌的幕下之臣,敛歌看上的人,自是不容小觑的,遂赶忙喝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带进来。”
阁老在柳成宵地带领下小心敬慎地进了宫内,不等给慕容徇作揖,便被差到房内,走到床前,看着卧躺在榻上的慕容敛歌,衣衫半褪,那已经将长箭头拔出的背上猩红伤口,让人不忍直视,凑上去,仔细瞧了瞧那伤口,撩起慕容敛歌手臂,为她号脉。
从本来只是蹙眉到眉头紧缩,良久也没有说一句话,回过头看着一脸焦急的宇文长陵,若有所思。踱着步子走宇文长陵身边,在她跟前站定,趁着屋内人忙做一团,无暇顾及所有人的时候,压低声音道:“驸马爷也希望公主平安无事吗?”
这话问的话中有话,不过阁老看着宇文长陵的表情,内心倒是笃定什么。
前些日子,他接到的飞鸽传书,纸条上写着:听从于长陵。这简单明了的指示阁老怎么会不知道怎么去办,不过这万事,就看宇文长陵的了。
宇文长陵闻言,虽然读到了这话中其他的一些意味,对视上阁老深邃的眼睛,心下一怔,可是眼前的景象不容许她想的太多,遂回道:“阁老,定请您救救公主。”
现在的宇文长陵只求慕容敛歌无事,其他的她都不在乎。
她不要她死。
阁老在宇文长陵的眼神中读懂了其中的意思,就好像这眼神,他在郡主脸上也看到过,都是这样的坚决,都是这样的笃定。
罢了,罢了,这场仗,他也不过是个棋子罢了。
每个人都是为了自己活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