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的城外,柳岸进攻的号令一经下达,为首的四千铁甲军已开始向前进发,架飞桥而过护城河,竟未遇到丝毫阻碍,腾骧卫军就如此眼睁睁地看着先头部队到了自己眼皮底下,而铁甲军之后的四千弓弩手业已整装待毕。只听柳岸一声令下:“放!”霎时间,无数门绞车连弩数箭齐发,绘起无数抛物线,如雨般齐齐向城门楼上钉去。
虽有城墙作掩,有盾牌作挡,却仍听得无数惊叫声传来,叶正顿时怒上心头,他半蹲着身子,用虽低沉却似怒吼的声音对手下人道:“到了吗?”可话音刚落,城下又一轮射业已到达,看着身边的城楼被无数支羽箭插的似刺猬一般,竟已没有丝毫可容得下人的空隙,随后便听得不远处负责观察城下情况的手下报告说:“回将军,先头铁甲军已到劲弩射程范围。”
叶正一听大喜:“很好,让他们也尝尝短弋劲弩的厉害,给我射!”听到命令,早已将弓引得满满的,趴在城墙边上的军士顷刻间触动机关,只见无数利箭挂着尾部的细线,纷纷向铁甲军招呼而去。比羽箭的杀伤力更甚,此箭所中之处,无不射穿敌人之身。
看着先头部队已有多人中箭倒地,柳岸却并未有丝毫慌乱,眼中也没有半点怜悯,反而催令加速进攻。他看出此乃短弋劲弩所致,于是,他当即下令霹雳投石车进攻。
只见,数十门车载“炮弹”齐发,威力着实惊人,射程之远,有些竟已越过城楼,砸向城中百姓的房舍。若只是投石还自罢了,这些射出的,竟全是火球,不消片刻,城楼上及其后已均火光冲天。无数哀嚎声起,柳岸看着已乱作一团的城门楼上的腾骧卫军,喜不自禁,下令铁甲军即刻架云梯攻城。
叶正看着城下来势汹汹的敌军,立即下令所有未受重伤之军士重整,以对来犯之敌。看着仍源源不断射来的火球,他心里可是郁闷,霹雳投石车何时有的此等强大威力?莫非是经过了改造?可何人又有此番能耐?其实,如若他知道世上有个冷云存在的话,也就不会如此郁闷了。
铁甲军攻城当真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看着敌人已在眼前,叶正自知如今再投石距敌已来不及,当即拔出腰间佩刀,大喊道:“兄弟们,我等既为皇属禁军,理当肩负起守卫皇城之重任,而今,城下乱臣贼子正欲攻陷皇城,他们有负皇恩,谋逆叛乱,人人得而诛之,腾骧卫乃四大卫军之首,数十年来均是如此,切不可因我等,辱没了皇属军上军的名声!”一席话,立时鼓舞了士气,可现实,却甚是残酷,一场血腥恶战就这样在瞬间爆发,是偶然,亦是必然!
杀气三时作阵云,寒声一夜传刁斗。相看白刃血纷纷,死节从来岂顾勋?
这里即将血肉横飞,而另一边……
安定门外,战事也一触即发,安定门前不安定,金吾卫列阵已待,而林执此刻率禁军刚赶到永定城门之下,却不料,不远处一名密探局人员缓缓走来。
来至林执近前,那人伸手拿出一块玉牌,徐徐言道:“林执接旨!”
蓝玉金批令?见此令如陛下亲临,林执当即下马,跪倒在地:“臣接旨!”
……
奉天殿外。
黑暗里一道丽影急速而来,停在疾影身边,收弓,抬眼,来者,正是秋露。
“你,你怎会出现在这里?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你还想不想让你父亲活命了?”看到秋露出现在自己面前,冷云惊诧万分。
“你又何必骗我?家父已命丧他手,自此刻起,我与你们,势不两立!”秋露眼神中满是杀气,死死盯着冷云,同时右手伸出,搀起身边之人。
此刻的疾影眼中没有丝毫错愕之色,分明是已知她会来此。
“看来你都已经知道了。”
“正是。”一句话将秋露的思绪瞬间带回两个时辰前,那里,有她想要的,几乎全部答案……
天色刚暗下来,却已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仍是那个距离紫禁城不过百米的普通小院,一如既往的寂静非常,可林中若隐若现的,分明是一个又一个人影,很明显,他们都不是普通人。
“启禀飞廉大人,密探局内一如往常,没有任何异动,现在里面官职最高的,只有第八暗骑,伊莫一人。”
看说话人的穿着,分明是密探局人员,却尊黑衣人为大人,显然,这是后者安插在密探局里的内线。
黑衣人很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转身向身旁的女子询问道:“小姐,我们是否要现在行动?”
听到飞廉在问自己,女子眼神中分明闪过片刻迟疑,她没有回答前者的话,而是伸出右手,示意勿急。
“局里现在大概有多少人?”
“回小姐,属下担心暴露身份,不敢可以去查,不过可以确定,总数不过百人。”
“留守之人不足十分之一,九大暗骑只剩一位,看来局中又有任务,不过,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任务呢?”女子似在自言自语地说着,可一旁的人却按捺不住了:
“如今,凌风已死,密探局势必大乱,现在对他们予以突袭,正是最佳时机,小姐究竟还在犹豫些什么?”
看着飞廉一脸的不解,女子尴尬地回以一笑,其实只有她自己清楚,她究竟在犹豫什么?既然躲不过,又何不坦然面对呢?
“九婴,你率一队人埋伏在院子外面,我等若遇不测,随时接应,”看到身边的女子了然地点了点头,她又转而对另一人道,“飞廉,随我来。”
一路之上静得出奇,连个行人也没有,诸多黑衣人翻身跃墙,进入院中,却只听“砰”的一声,所有屋门全部关闭,几乎每个人的第一反应都是:有埋伏!可接下来,既无机关,亦无暗箭,还是如方才那般出奇的静,实在是蹊跷得紧。
女子抬头看到自己曾住过的屋子,移步便往前走,可她刚推开门进入屋内,屋门又瞬间闭合,随之从黑暗里传出一个声音:“你,是在找我吗?”
来人弹指一挥,火烛被点亮,当女子看清他的相貌之后,却没有半分惊讶:“你早有埋伏?”
话音刚落,便听得门外喊杀声起,不时也传来尖叫声,来人靠椅子坐了下来:“这是毓霄,伊莫,越星他们对锦衣卫发起进攻的声音。”
“我很好奇,这里一天都有人在盯着,你是怎么瞒过他们的眼睛,悄悄将人预先埋伏好的?”
“很简单,在我出事前,他们就已经埋伏好了。”来人端起桌上的茶杯,晃了晃,“其实,我也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我胸前配有一枚黄玉的?”
“我不知道。”
“哦?是吗?那你见到我为何没有丝毫的惊讶?”看着对方默不作声,来人又问道,“你为何要救我?”
对方依旧默不作声。
“秋露,醒悟吧,你难道想永远活的像个行尸走肉一样吗?”
“我也是逼不得已,等完成了这件事,我就可以做我最想成为的自己了。”
“你太天真了,你以为事到如今,万廷还会继续留着你父亲的命吗?”
“你什么意思?”
“完成了这件事,也就意味着你便无任何利用价值,你觉得……”来人话未说完,却不知何处射来一支羽箭,自他耳边划过,怔怔钉在了墙上。
两人都大惊失色,男子急走到窗边,推开向外看去,可除了厮杀的人群,哪里还有别的身影?究竟是谁?当男子打开箭上绑缚的一张纸条时,他知道了答案。
“你看看吧,希望你能保持镇静。”
女子接过了纸条,可当上面的每字每句似金针般射穿她的眼膜,射穿她的心脏时,她整个人都塌了。致命一般的打击,自己十年来如行尸走肉般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仅仅是一个笑话吗:
城外荒林中出现一具死尸,经核实,乃是已失踪十二年之久的刑部侍郎夏颢宗。
秋露整个人都怔在了那里,一动不动,而此时门外响起了说话声:“大人,都解决了,只是为首的一人被一名神秘女子救走,那名女子武功甚高,我等已按大人吩咐,并未对其追击……”
“好,我知道了。”门外人闻声告退,男子又转而对秋露道:“疾影如今正在皇宫,形势恐不乐观,你若仍在乎他,就去助他一臂之力。”
男子话音刚落,她转身便欲破门而出,可他接下来的一句问,又让她停下了脚步:“你还记得你失散多年的妹妹吗?”
“什,什么?她还活着?你,你知道她在哪儿?”
“你记得就好,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你现在只需要知道她活的很好,就足够了,去吧。”
……
“你又何必来此?”疾影伸手拔出雪花暗器,目光却仍停留在秋露身上。
“我只是想赎我犯下的罪,哪怕只有万一,也是甘愿。”
“赎罪?哈哈,很好,”说着,冷云举起双手拍了两下,“我就成全你,今天,你们全都得死在这里。”
随着冷云的话音逐渐消失,不远处突然现出五个身影:“容我为你们介绍一下,他们是秘杀五刺,不知道能不能配得上做大内密探的对手。”
正当此处的惊天大战一触即发之际,城外叛军之后,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他的现身,或将改变如今的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