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迷雾重重(1 / 1)

歆兰——密探局中掌管搜集全国各地情报并负责对其进行分析与处理之人,称“隐讯者”。在密探局,甚至放眼天下,若说对消息之灵通,对江湖之熟悉之人,绝对非歆兰莫属。

密探局在全国共设三十五处情报机构,每处只有八人,但每人的侦察、跟踪、搜集情报的能力都极强。密探局中,用以收储、整理情报之地,是为“封阁”,此处陈罗数万卷各类书籍资料,无论是多么隐秘的江湖组织中的人物,还是权尊势重的王公大臣,在这里,都会有其信息。“封阁”设计复杂无比,其外,有十六位除大内密探外的密探局高手日夜护卫;其内,设重重机关,无凌风与歆兰亲笔手令,任何人不得入内。外人若敢闯,则难于登天。

此外,分布于全国各地的情报机构亦都极为隐蔽,几乎无人知晓它们的存在,更不必说从它们那里所传递的情报了,即便是在密探局内部,亦只有歆兰一人清楚情报中所有的秘密。歆兰共豢养二百八十只信鸽,分属二百八十名情报人员,专以用来传递全国各处之情报。每只信鸽都偏认歆兰一人,如若外人取得其所携带之信息,它便绝不返回原地。

凌风对密探局拥有绝对操控权,这也就意味着,身处重位的“审判”、“守护”、“密行”、“隐讯”四大密探对其要有绝对的忠心。

奉天殿前。

“既然如此,那便立即着手查案,老师,此乃蓝玉金批令,”说着,皇帝拿出一只菱形玉牌,交与凌风,“朕现在授您在使团案中的全权,持此令,无论您做什么事,任何人均不得阻拦,违者,可先斩后奏。不过,此案只可暗查,望老师可以理解。”

“臣遵旨!”凌风接过玉牌,“其实,陛下肩上的担子更重,臣汗颜,愧对陛下私下里这声老师!”

“哎?老师切莫如此说,此事怎能怪您,只不过朕能争取的时间不多,还望老师好自为之,速‘战’速决!而今,高丽,暹罗两国必来讨要说法,甚至不惜重兵压境,朕着实不愿看到百姓因为朝廷之失误而徒遭战火之苦!”皇帝向来与凌风师徒相称,然二人年龄差距还不足十岁,凌风三十有二,而皇帝,业已二十有三。

“臣定当竭尽所能,查明真相。”

凌风拜过皇帝,转过脸来:“兰儿,这一次,怕是你要亲自出马了。”看到歆兰没有异议地点了点头,“跟上鞑靼使团,尤其注意那个带面具的人,我随后就到。”

听着二人的对话,皇帝似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还有,老师,朕觉得,你该去看看梦晗,近几日,她听闻自己要嫁到异国他乡,闹个不停,水米不进。对这个妹妹,朕是着实拿她没辙,或许,老师可以去劝劝她。毕竟,对你的话,她还是听的。”

听闻此言,凌风疑诧万分:“怎么,陛下以前一直都是在瞒着公主和亲之事?”

“额呵,是啊,朕是怕她知道了,会没完没了的闹,故一直对她隐而不言。”

凌风听着,拧紧眉头,顿了片刻,合上的眼复又睁开:“好吧,臣这就去毓庆宫看看。”

皇帝微笑着点了点头,此刻歆兰已经离开,凌风业已转身迈步,向月台下走去。刚踏出没多远,皇帝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道:“对了,老师,朕,记得您曾经说过,情势危急之时,若以一人之死可换得万人生,那么,此人之牺牲则为值得,是吗?”

凌风听到了,却没有转头,他不解皇帝为何此时问到这个问题,于是只悠悠回道:“那得看,这一个人的牺牲,是否真的可以救得万人。”说完,凌风快步走开了,留下皇帝和其身边的沉冰以及祥公公,然,后二人都不理解皇帝最后一句话为何那么问。只有皇帝本人,听完凌风的话后,目光变得幽深起来,接着便是一声仰天长叹。

前路漫漫,举步维艰!

想起今日密探局所遭受到的前所未有的打击,凌风不觉又想起六年前万廷留下的那句话: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难道这一切会与锦衣卫有关?可这次袭击又牵扯上了紫灵党;还有鞑靼使团,似乎也与此事有关。这背后,究竟又隐藏了什么阴谋?不知不觉间,凌风已走到毓庆宫外,忽听得有吵闹声,便加快了脚步。宫门守卫见凌风拿出红玉令牌,不加追问,立即放行。宫内一片繁华气派,古香古色,足见皇帝对这个妹妹的偏爱,尽管他们并非亲兄妹。

说来话长:

当年万贵妃得知先皇尚有子嗣存活世间,便千方百计想要杀掉那位年仅六岁,刚被封为太子的朱祐樘。因见孩子可怜,很多人便都对贵妃“阳奉阴违”,太子幸而多次蒙大难不死。然,随其母淑妃于宫中暴毙,门监张敏吞金自杀,太子的性命开始受到极大威胁。当时颇受太后喜爱的郡主叶碧罗——太后之侄女,见太子如此可怜,于心不忍,便央求太后将其收养于宫中。因此,日后,皇帝心存感激,于登基之时,便将叶碧罗之女朱梦晗认作妹妹,以其母之名赐号——碧罗公主。

正要走到毓庆宫寝宫的凌风,抬眼便望见了他让守在此处的那名少年。

晋城,大内第八密探,也是密探局唯一一位没有以官号命名的大内密探,年仅十九岁,沉默寡言,却武功卓绝。六年前,浮霜遭暗杀,大内第四密探之职空缺,经由兵部尚书王罕举荐,加之凌风亲自考验,空职两年之久的大内第四密探由当时年仅十五岁的晋城出任,但他却并未如愿成为真正的大内第四密探。由于年龄太小,功底差,阅历尚且不足,因此,他便成了大内第八密探,而其余四位,名次将依次往前推。

在晋城刚进入密探局时,凌风就曾对他说过,只要他能在与沉冰对上一招而不受伤后,就如愿让他成为真正的大内第四密探。然而这个看似简单的条件,对晋城来说,又谈何容易,沉冰的武功有多高,天下几乎无人不晓,就连堪称江湖第一杀手的祈浪,也只是接了沉冰两招便败下阵来。但这四年来,晋城为了这个目标,也在不懈努力着,尽管还是不能在沉冰一招之下,全身而退。很多人都非常看好晋城,其中,尤以疾影对他颇为器重,时常指点其武功刀法。晋城的勤奋,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四年来,他的武功已有长足进步,鉴于其突飞猛进的成绩,疾影决定将其宝箱中的那柄铜火钢刀赠予晋城,然而,对于晋城来说,他真正想要的,还是那件只属于大内第四密探的兵器——漠祭。

“大哥,你来了。”晋城用极低的语气对凌风道了一句。

“公主怎么样,为何屋中会有如此大的声响?”

“发火,屋里的东西差不多都被砸完了。”

凌风听了眉头一皱:“怎么还是如此任性,真是越长大越不懂事了。”

“对了,大哥,雁荡和雨铭二位兄长,他们当真……”晋城没有继续问下去,他知道,凌风已然知晓他要说的是什么了。

凌风摇了摇头:“倘若他们果真命该如此,那便是天意,”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但,如果密探局命不该绝,我定要让,那些凶手付出惨痛的代价。”

晋城听后,默默地握紧了拳头,没有作声,不过,这个不起眼的小动作,凌风却看到了。

“好了,不说这个了,”凌风拍了拍晋城的肩膀,“我去看看公主。”说完,向门前的小太监做了个手势。

随后便听小太监高声喊道:“禀公主,凌大人求见。”话音刚落,屋内便没了吵杂声。

少顷,门开,里面一人兴冲冲跑了出来,一把便将凌风抱住,哭哭啼啼道:“凌哥哥,皇兄要把我卖到荒蛮之地去,你也不管。”

细看此人,眼角还挂着泪痕,却丝毫没掩盖她那细致如颜玉的面庞,尽管略带青涩之气。裙绣柳腰身,眉画香脸匀,形容在她身上,再适合不过。此人便是皇帝和凌风最疼爱的公主——朱梦晗。

“这是说的什么话,什么叫卖了?公主嫁王子,本就是门当户对的事,”凌风拿开她的手,侧身看了看屋内已乱作一团,“你看你,成什么样子,哪里还像是个公主?”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不想嫁,见都未曾见过的人,怎能嫁得?”

“身为公主,理当深明大义,怎可如寻常人家女子般,只知耍小孩脾气。”

公主一听这话,火气就更大了,忿忿不平,鼻孔迸出粗气:“你们总是把我当成小孩子,难道就不能为我想想吗?我已经十九岁了,我有自己的主张,我说不嫁,那,便是不嫁。”

“你,”凌风缓了缓神,不再辩嘴,“好吧,此事暂且不提,你先好好休息,不准再胡闹了,乱砸东西,成何体统?过两天我再来看你。”

“好,我听你的,”说着,公主流露出期盼的眼神,“但我只想再问一句,凌哥哥,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在你心里,究竟有我吗?或者,有过我吗?”

此语一出,诸人皆惊,连凌风都傻了,一时竟哑口无言。不过,沉默了半晌之后,他还是开口了:“你我相差十余岁,在我心里,一直将你当作妹妹一般看待,如果,可以容我这般想的话,除此,再无他念。”

“为什么?”公主眼眶润湿,无力却也急切地问道。

“你贵为公主,千金之躯,而我,”凌风顿了一下,将脸转向别处,“我只是个,只是个臣子,是个奴才而已,配不上你的。”

“那你为何不敢看我?”公主此刻完全没有顾忌身边的人,眼睛只是眨也不眨地盯着凌风。

“月儿,扶公主回屋休息吧,”凌风彻底转过了身,向院内走去,“现在我有要事去办,等我回来,会给你个准确的答复的。”

那个名叫月儿的宫女听命扶住了公主,缓缓说道:“公主,您也累了,奴婢扶您回去休息吧。”

公主没有注意月儿,仍然只盯着凌风的背影,轻口说道:“我等着。”

这三个字,或许只有她身边那个月儿能听得到,现在,公主自己业已不知再该说些什么,就回了头,不多时,房门便关上了。

这一切,晋城都看在了眼里。

凌风的心里早已住进了别人,哪能再容得下她,尽管公主如此优秀。他明白,这是不可能的,有些事,无法僭越。凌风一直以来,确是只将公主看作妹妹一般,但值得一提的是,他与公主,或许注定前世夙缘,在以后所发生的种种不可思议的事中,二人都改变了原来的想法。当然,这都还是后话。

凌风走到晋城身边,细声耳语道:“你留下,尽你所能保护公主,记住,发现任何可疑人等,均可先斩后奏。”晋城听到凌风的话,点了点头。随后,凌风仰天轻道一句:“既然有人蓄意破坏和亲,就必然不会留下公主的性命,”他拍了拍晋城的肩膀,“你要好自为之,有事,飞鸽传书与我。”

其实,凌风这次却想错了,而且是彻彻底底的错。也正是因他这次错误的决定,才真正将密探局带到了近乎毁灭的境地。公主的年轻任性,随着凌风的妥协,也最终让他自己尝到了难以下咽的苦果。

直至此刻,这趟浑水,凌风才算真正踏进去。这件迷案,也从此刻起,才真正开始,凌风将何去何从,请拭目以待。这个案子的真相,远比凌风想象的要复杂和可怕得多,还有那位只与凌风见过一面的人,他又究竟是谁?又会给密探局带来什么样的毁灭性灾难?现在,一切都还无法得知。其实,当凌风觉得已经接近案件核心之时,他不知道,自己早已堕入他人之彀了……

(第一卷世纪迷云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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