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霖集团的行政总裁已经连续好几天一大早便出现在公司办公室里了。此时正逢雨季,窗外连绵不断的雨丝搅扰得人分外烦心。
今天公司准备召开一次项目企划会议,高层领导对这次会议非常重视,因为这将意味着公司在秀山投资开发的地产项目将会正式完成一期项目的开发进度,并且迅速投入到二期工程的规划建设中去。
在过去的一年时间里,秀山已经逐渐被人们所熟知,凭借着那里优秀的自然景观以及闻名遐迩的临海资源,再加上两家知名企业的推波助澜,那里正不断地建设发展,为全国各地慕名而来的游客提供更多的便利性以及愈加丰富的娱乐观光项目。
在这一过程中,泽霖集团与惠特比环球集团的明争暗斗从来没有停歇过。
在公司行政总裁所表现出对这次会议的极度重视之下,公司其他高层自然也不敢怠慢,在忙碌的早晨才刚刚开始的时候,各个参会人员便都已经严阵以待,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任谁都不想在处事严厉甚至于苛刻的这位总裁面前,出现什么会被容易察觉的纰漏,到时候这位以眼里容不得沙子而著称的行政总裁可不会顾及谁的面子问题。
就在大家抱着如此心态的前提下,原定于早上9点30分举行的项目企划会议,竟然比原定时间提前了20分钟举行。这在往常格外忙碌的周一早晨来说,实在是一个值得一提的话题。
泽霖集团的员工中,但凡任职在一年以上的人,心里都很清楚集团曾经的发展历程以及目前所面临的处境。所以,秀山的项目实际上对于泽霖集团而言,并不仅仅是一个投资项目这么简单。
会议的气氛一如既往的严肃而压抑。在大家看来,每次召开高层会议就像是一场公司内部的战争,这几个月间,已经先后有三名高管在会议结束之后,遭到了解雇。
虽然这其中原因不尽相同,但最起码他们的不幸都源自于在秀山项目中所暴露出来的工作失误或是执行不力。
“杜总,目前前期的宣传与预热的工作已经全部执行到位,我们有理由相信当天的关注度与人流量都会相当可观,这样一来已经确保为一期项目的正式经营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与铺垫。”
“我们不仅要关注自己这边的进度与计划,也了解了竞争对手惠特比环球集团那边的动向,虽然他们的项目工程完成时间要比我们晚了一个多月,但现在传出来的消息是,他们不会为开业准备盛大的仪式活动,而是仅仅通过自媒体预告了正式开业的时间。”
“他们正式开业的时间是这周五,也就是后天。他们这么做就是为了赶在我们之前,率先占得先机。但我认为这样的做法并不会对我们造成实质的影响。”
会议总是围绕着与竞争对手的竞争而展开,通过大家的探讨乃至于争论,到最后都是由行政总裁来一锤定音,部署下一阶段的工作目标以及任务分派。
事实上,对于泽霖集团而言,目前最大的困境毫无疑问就是来自于流动资金的拮据。季度的财务报表上,满满都是些不容乐观的数字与预兆,这样的迹象不只是刚刚才出现,而是源自于泽霖集团成立之初所带来的根本问题。
在一系列让人头痛的事务纷至沓来的时候,人总是需要喘一口气,舒缓一下紧绷的神经的。刘安霏这个时候端着一杯香浓的蓝山咖啡,走进了行政总裁办公室。
“你应该注意休息,这段时间你的工作量已经超出负荷了。”刘安霏用一种关切并且指示的口吻说道。
“现在可不是能放松休息的时候,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杜泽明一面用左手扶着额头,一面仔细批示这办公桌上面堆积如山的文件资料。他这个时候并没有顾得上抬头去看刘安霏一眼。
刘安霏没有对此过于在意,而是在将咖啡放下之后,坐到了对面的沙发上。她显然是还有重要的事情需要跟杜泽明商量,因此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只为了进来关心一下这位总裁男友便马上出门离开。
杜泽明又连续批改了好几份文件,这个时候他才差不多有一些闲暇时间来关注一下刘安霏。
似乎是感到了一些歉疚,杜泽明用很温和地语气说道:“你们律师事务所那桩案子顺利解决了吗?”
刘安霏很自信地回答道:“那当然,毕竟我们都是业内精英,现在在整个高阳市我们律师事务所已经是NO.1。”
杜泽明点点头,似乎嘴角也露出了一丝笑意,接着他问道:“你昨天去看过霖霖了?”
刘安霏说道:“是的,他在寄宿学校过得很好,就是时常显得有些不合群,这也是老师每次都提到的问题。这孩子现在有自己的思想,个性也很倔强,所以在一些沟通方面或许我们应该花更多时间对他进行引导。”
“小孩子嘛,总会有些任性的时候。”杜泽明并不在意刘安霏话语中所表露出的担心。
但刘安霏的神色中有些耐人寻味,她似乎考虑了许久,才继续说道:“我想我还是该提醒你,你已经越来越疏忽跟霖霖之间的父子感情了,即便你没有足够的时间去照顾关心他,这我还可以理解。但从你现在的言语表情中,已经越来越表现出对自己儿子的疏忽和冷漠,这一点我并不能认同你。”
杜泽明听了刘安霏的话,终于放下了手上忙碌的事情,抬起头对刘安霏说道:“我现在的的确确缺少时间,也缺少精力,所以我想在这个周末找时间去陪他过生日,我希望可以对他尽可能的弥补自己的亏欠。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对我来说现在肩上的担子很重。”
刘安霏叹了口气,说道:“但他的生日是在昨天。”
杜泽明沉默了,自从杜霖被李淑君送去寄宿学校之后,他们父子之间相处的机会实在少之又少。但毫无疑问,将杜霖放到寄宿学校,的确是在很大程度上使杜泽明的时间和精力得到了解脱,他可以更加专注地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事业中去。
这也是李淑君所希望达到的目的,一个离了婚又始终不肯再结的男人,并没有必要坚持将孩子带在身边,这不该是一个男人所应该做的事情。
刘安霏再次打破了沉默,说道:“还有一件事,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诉你。是关于杜霖的,他寄宿学校的老师告诉我,昨天下午有一个人去学校,将杜霖接走了两个多小时,虽然之后杜霖被及时送回了学校,但这个把他带走的人,却让我感到非常神秘,而这件事情本身也很奇怪。”
“那所寄宿学校的领导跟你母亲李淑君有着很深厚的交情,在将杜霖送去他们学校就读之后,学校方面也一直严格按照你母亲的意思,没有让除了我们之外的任何人在学校见到杜霖。她这么安排,无非是为了防止……但是那天,寄宿学校的老师告诉我,因为是正巧轮到一名新入职不久的老师当值,所以她还没有了解清楚关于杜霖的这个特殊规定,因此才会允许那个人见到了杜霖,并且带杜霖短暂的离开了学校。”
“我很好奇这个人到底是谁,因为杜霖的确是说认识那个人,而且看起来他们的关系也很亲密,所以老师在这方面才会放心地将杜霖交给了他。这件事我后来想来想去,都觉得很不对劲。”
杜泽明皱起眉头,思索道:“这个人当然不可能是我们中的某一个了,难道会是她吗?除了我们之外,最有可能的人也只有她了吧,况且当天又是杜霖的生日。”
杜泽明谨慎地问道:“寄宿老师有没有告诉你,来找杜霖的人是个不会说话的女人呢?”
刘安霏摇摇头,回答道:“不,虽然那个人的确是个女人,但寄宿老师很明确的说过,这个女人来到学校之后,便直接去找了杜霖那一班的值班老师,并且说明了她的来意。所以,这个女人绝不会是林清柔。”
杜泽明听到林清柔的名字,心中莫名的一惊,这个名字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了。他最后一次见到林清柔,还是在医院的病房门口。
那天她被杜宏明牵着手,两人一同消失在了医院走廊尽头的画面,杜泽明始终记忆犹新,并且成为了他心中不能忘怀的人生耻辱。一想到这里,杜泽明心中对林清柔除了恨,便不再有其它任何的感情可言。
“明天我要去秀山出差,那里的情况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所以有必要亲自去看看,特别是对手那边的情况。”
刘安霏原本想要问杜泽明,是否想要自己陪同一块儿去秀山。但她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自从林清柔出国后,杜泽明就对这个名字讳莫如深,只要自己不经意间提及,他便要当即转移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