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作霖又为赵春桂选坟地。张作霖祖坟在海城,奉天城这些官员乡绅为了巴结张作霖,建议将赵氏葬在奉天附近,愿意将自己的土地划出一块来做为赵氏的坟地。张作霖没看上他们的地,请了几个“阴阳先生”,让他们踏寻堪舆。最后不负苦寻,在离奉天城四百余里外一处名叫“驿马坊”的地方寻到了一处绝佳好地。
风水先生嘴里说得那些张作霖听不懂,他亲自到驿马坊来察看。此处虽处群峦之中,却属朝阳之地,背靠青山,面有潺潺流水,四季景色别致,四处坡地视野也极为开阔。
张作霖看了极为满意。
赵春桂的葬礼实在风光,奉天全省的大小官员为了讨好张作霖,只要能被张作霖看上允许随行的,都披麻戴孝做孝子打扮;日本、俄国、美国、英国、意大利的驻奉领事、商务代办都赶来吊唁。出殡军队护送。当世能这样隆重大葬的没有几人。
唉,不过说句大实话,赵春桂生前一世凄苦,死后人又不知,于她来说,死后再大的“风光”又有什么用呢?
在驿马坊埋葬赵春桂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当时扬土覆棺,跪在坑上的张冠英、张学良、张学铭姐弟三人哭得是死去活来。赵春桂的母亲哭着哭着突然爬起来,一头就向一旁不远的张作霖撞去。张冠英、张学良姐弟俩忙过去拉开了姥姥。赵春桂的母亲指着张作霖骂道“你那时穷得揭不开锅时,我将春桂嫁给了你,春桂瞎了眼,我也瞎了眼!现在你称心如意了吧?没有碍眼的了是吧?!”
又扑倒在地,哭叫着“闺女啊!怪我当时没拦住你啊!你这么早就去了,你把妈也带走吧!”
张作霖站在一边脸色铁青,一句话也没有说。
张学良一边扶劝着姥姥,一边扭头看了父亲一眼,毫不掩饰眼中的怨恨。
安葬完赵春桂之后,张作霖在赵春桂墓旁的小木屋里独自呆了一天一夜。张学良心里好奇,想看看他在里面捣什么鬼,可是门和窗都关得紧紧的,也听不见里面有什么声音,门口也有卫队长祁老号带几个卫兵守着。
到第二天一早,张学良才见到了刚从小木屋里走出的张作霖。张作霖走出后双眼布满红丝,腿麻走路一瘸一拐。他弯腰揉着腿,抬头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张学良,说“小六子,你记住,我死后,你就把我埋在这里。”
听了这话,张学良这才感觉心里一痛,心里半苦半酸地喊了一句“妈拉个巴子,你总算说了一句有人味儿的话!”
过去的这些事儿张学良很少与人讲,但可以想象见这些伤与痛在他心里留里的烙印。
在十几年后张作霖在皇姑屯被炸后,张学良承衣钵,成为东三省三军大元帅后,就做了一件大事情,将奉天省改名为辽宁省;将奉天城改为沈阳市。这里面可说是对未来新的憧憬,也可说是对过往记忆的一种痛恨吧?只是这些心里话张学良未对人讲过,就不得而知了。
张作霖死后,张学良并没有打算将他和母亲合葬。他另与父亲选了一块坟地准备安葬。开始修建陵墓。从选地到修陵断断续续三年。后来“九.一八”事变爆发,张作霖的棺木被日本人移到了珠林寺,冷冷清清扔在那里一扔就是六年,从过世到如今已快九年,现在还停放在珠林寺偏房内,不知要放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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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这世上势利之人多。赵江生的老婆看平常别人称她一声“巡长太太”,办事也好办,岂不知那是别人看着赵江生的面子。有的是想借赵江生办一些事情、有的是不敢得罪他。现在人走茶凉,自然就不会理你这个“死巡长太太”了。
工部局英美人一向强势,可在赵江生这件事上并没有太认真。因为赵江生是走私鸦片被缉私警现场人赃俱获的,还涉嫌贿赂、预谋袭警的罪名,你施加压力倒是扬工部局的丑。便不太过问了。
事发地是在华界,侦破工作由市警察局来做。那些刑侦警察忙活了些日子没有头绪,这赵江生本身就是犯法了,工部局又不过问,当事的缉私大队也不热心,郭大队还对他们说“费那劲查那干啥!如今局里把名扬了,张副局也露脸了,你们要费劲叭啦的万一查出那些人不是赵江生雇的,是要来偷他货的,岂不是反把局里‘十六铺禁烟’的美名给降低了吗?张副局还不高兴!”那些刑侦人员也就不上心了。走简单省心的路子,准备好好刑讯杨广发一番,让他写个“与姐夫赵江生合谋,雇凶预备贿赂缉私警察不成便行凶灭口,伪造抢劫现场。”到时写个具案报告交法院就完结了。
这里面有灵醒人。这事儿除了魏长亭李得禄知内情、黄麒麟半知不知外,另有一个人将这事情猜得透透的。
这人便是新闸路巡捕房的常探长。所有人都不知郭显声与赵江生的关系,他是知道的。心想,赵江生要做走私的事情郭忠义能不知道?赵江生想行贿还要等事发了将缉私队的人叫到库房里去行贿?
他虽不知道郭显声与赵江生前前后后的渠渠道道,但猜出是郭显声杀得赵江生。只是不知道郭显声为什么要杀赵江生。
他没有想到郭显声竟是行事如此手狠的一个人。想好以后的走私紧俏货的生意还继续做,不过一定要小心提防郭忠义这个人。赵江生的事情藏在心里不与人说,一旦郭忠义有对自己不怀好意的地方,就将这件事给他抖出来。
郭显声找到张副局长,说自己有个熟人,正想买条船做水运的生意,咱们没收的“江生号”搁那儿也是搁着,不如卖给他吧?
张副局长知道郭显声的心思,笑着说,可想为熟人揩公家的油水?你看着弄去吧,手续要走全,数目上也别叫人太看不过眼就行了。
郭显声到招商局找熟人,让评估师给“江生号”开了张估值三千元的估值单,到局里总务处交了三千元,自己随便写了个人名字,就把盖印的公文拿到手了——从今以后,“江生号”就是他的了。
郭显声又到看守所见了那些被羁押在一起的水手,告诉他们,我有一个熟人接管了“江生号”,你们要答应重回上面好好工作,我就找人给你们办个“雇佣关系,不知内情”,将你们很快放出来,以后工作待遇比原先还要好,每人每月除薪水外,再发五十斤大米、十斤菜油;你们要是不答应,就慢慢在里面呆着吧。
那些人怎么能不答应呢,恨不得给郭显声跪下来磕头呢。
杨广发是没人管了,后面要受得罪还多着呢。
事情基本都办好了,现在就差找一个可靠知已的人来当经理,替自己管好船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