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王亚樵叫了余婉君和她单独说话。
为了不让王亚瑛多心,他没有带余婉君进屋,而是坐在了院子里,让王亚瑛也能看见。
王亚樵笑问道:“婉君,昨晚睡得可好?这江上夜里常有汽笛鸣,初来乍到怕是有些不适。”
余婉君笑着说:“九哥,昨晚喝了些米酒,晕晕乎乎的,头一挨枕头就睡着了,根本就不知道有汽笛响。”
王亚樵听了哈哈大笑。
笑毕道:“婉君,我准备让抱真到香港去将小庆接来。你写两样东西,一样是写给你寄看小庆的那户人家,证明是你让人来接小庆的。抱真跟小庆也熟,我想应该不会有问题的;你再写一张委托书,顺便叫抱真到香港邮政局将汇得款取回,刚好我这次寄得钱比较多。”
这些小分队队员都分析过,替余婉君想好了应答之话,让程子贤教给了她。
余婉君问道:“九哥,咱们以后是常住这里?还是另有安排?”
王亚樵沉吟了一下道:“这里是暂时的,很快就要到别的地方去,后面就稳定了。”
“九哥,那地方远不远呢?”
“挺远,有几千里路。”
“这样远。”余婉君轻叫道。她说:“九哥,这样远的路,小庆太小,带着他路上咱们不方便,孩子也受罪。不如等咱们到了地方上稳定后,再去接了他,你看可好?”
王亚樵问道:“那小庆在香港那边照看得周到吗?”
余婉君说:“那边照看小庆的人,小庆叫婆婆,待小庆跟亲孙子一样,很是细心周到,我也有给人家钱。”
王亚樵说:“那这样也好。”
至于汇款,王亚樵想,邮政局有规定,大概是寄过去一个月未见人取就会退回,到时如果来不及,就让抱真留一张委托书,由李少轩派人到藤县取回。
想定,王亚樵语气柔和地说:“婉君,跟你商量件事情。”
余婉君道:“九哥你说。”
王亚樵道:“我想先在附近给你找一所住处,你先单独住一段时间,暂时不要到这边来。应用之物我会派抱真给你准备好,等走的时候咱们一起走,你看怎么样?”
余婉君一听委屈地道:“九哥,我也是咱们家中一员,为什么不让我同大家住在一起?”
王亚樵抚慰道:“婉君,你也不要多想,暂时的分开住没有什么,咱们图得是家人们长久在一起。”
余婉君眼中泪花闪烁:“九哥,你可不要骗我?不要同上次在香港一样又留下我一人不管,你们偷偷地又走了。”
小婉君此刻模样我见犹怜,王亚樵并非出于男女之情,就是当做妹妹一般,也真想将她搂在怀里好好地抚慰一番。
他说道:“婉君,九哥上次匆忙也危险,没有给你打招呼。但九哥说出的话,一定会做数的!难道你还不相信九哥吗?”
余婉君点点头:“相信!”
说实话,余婉君此时心境已有了变化,心中已有依赖九哥同大家伙儿永在一起的心念。她的所言所行都是朝这方面的,只是她自己未细察觉。
王亚樵点点头,微笑道:“相信就好。”
他又道:“你镇上旅馆那边是不是还有东西、押金?我叫志远带你过去一办。”
余婉君心头有些慌乱,低了头说道:“没有。我身上只剩一点儿钱,是交一天房钱住一天的。我只带了一个小包袱,是随身带着的,只盼哪一天见到你们就随时跟了走的。”
余婉君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低头并没有瞒过王亚樵的眼睛,但他只想是小婉君一人孤身在异乡,想起来心中惊忧。并没有多想。
这就是因为太信任——恋人间“海枯石烂”“天打五雷劈”的不实誓言都有多少人信之不疑,更何况亲人间平常的事情呢。
其实这里面程子贤犯了一个严重的纰露,他不应该在旅馆里只开一间房。以王亚樵的精明,只要派人去一查立刻就会发现问题。
只可惜精明过人的王亚樵对余婉君太过相信,根本就没有往这方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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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余婉君谈过话,王亚樵立刻吩咐郑抱真在附近给余婉君找房子。
他们住得比较偏僻,他们这里虽属倪庄范围内,但离这个村子也有好几里路的距离。
郑抱真做事最是麻利。不停赶到倪庄,向村里人打听谁家有空房出租。
村里各家各户都是一大家子过日子,并没有多余的空房出租,倒是有一户整院出租,人不在村里。村人指点让郑抱真到那人本家堂兄那里去问。
郑抱真按村人指点,来到那户人家。见到了那个年逾五十多岁的“堂兄”。
原来要整院出租那户人家家长是做生意的,是本村的首富,现举家搬到了他做生意的玉林城。临走时将这宅院托附给了本家堂兄,让他帮忙遇到有合适的将其出租。
见了“堂兄”,郑抱真说明来意,说了几句,提出先看看房子。
“堂兄”便取了钥匙,带郑抱真去看房。
一路行到村东头,“堂兄”指一处独立宅院说“到了”。
郑抱真一看,这宅院他有印象,因为从外面能看到里面盖有二层小洋楼,在这灰砖旧瓦的村落外独立很是惹人注目。原先路过这里时他还想是谁这样有钱,在这里盖了座小洋楼?
“堂兄”打开了大门,进来一看,郑抱真心里叫了声,嗬,先进的!
却见洋灰(水泥)罩得地面。一进门是院子,左首是露天的楼梯,通向二楼;然后是一间平房,应该是厨房;院子右墙边留有长形土地,种着花草。
正对面便是二层的楼房。
“堂兄”开中间的大门,郑抱真仰头看上面,上面二楼顶挑起三道细钢梁,搭着斜向上的天棚,将院子罩着。这种设计很科学,既让雨水流到了楼顶排走,院内及楼梯通风、采光皆好,还不会淋到雨。
郑抱真在心里赞叹,这乡下能盖这样房子的真是有钱。
“堂兄”开了底下门,请郑抱真进来看房。进去一看,底下是大三间。进门中间为客厅,家俱一应俱全,苫着布单。两侧墙上皆另有门,是两间大内室。
中间厅堂后开一小门,进去小小后院是茅厕。
“堂兄”告诉郑抱真,楼上就不用看了,跟下面格局一样。
郑抱真点点头,出了屋子。
站院子一看,才注意到楼梯的扶手及二楼的阳台都是为汉白玉做得护栏,栏间镂空花形。
郑抱真与“堂兄”两人站到院子里谈价。
“堂兄”报了价,说道,堂弟走时交待过,价钱上可以让一点儿,但这房屋必须整租,且最少一次租一年。
郑抱真一听这价格虽比这里乡村民舍贵了三倍,但以这楼房的气派来看,这价格倒也不贵。只是这整租、至少租一年有些难了。
既然定不下来,他也就不还价了。说道,我这里是给一个人租房子,你说得这整租有点儿不太符,这样,这回去问一下,不管可租不可租,下午我到你家里去会给你回个话的。
“堂兄”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