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横财谁不愿意,但凡身上钱物充裕,哪个女人愿意做这份工作?整天呆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值班房里,跟坐牢没有什么区别。
崔正瑶悄悄告诉她,只要你能帮我一件小忙,我送你三千元。
三千元,让这个女看守刨去吃喝穿,得十年的时间才能攒够。
这女犯人说是小事,但能给这么多钱,只怕是很办的事情。女看守是这样想的。决定先问问崔正瑶再说。
崔正瑶告诉她,只要她帮自己在《申报》上登“琪琳病重不治,远亲不必参加葬礼”这样简单一句话,自己便可送她这笔横财。
琪琳是崔正瑶的小名,只有孙凤鸣、华克之、王亚瑛、王亚樵几个亲近的人知道。
女看守一听,事情倒挺简单,这话也看不出有什么问题,连累不到自己。报上登一些婚讯、讣告这是常事。
看起来简单,女看守也心动。但双方却都在心里不放心对方。
崔正瑶要求讣告见报后,女看守将报纸拿来与她看了,她就告诉女看守得到钱财的方法。
女看守则担心自己替崔正瑶做了事情,她是骗自己的。她现在不过是阶下囚一个,身上的东西都被搜完了。
崔正瑶说,我骗你干什么?我现在关在这里,在你的看守下,我骗你,不是自找苦头吃吗?
又以自己双亲的名义起誓。
女看守方才相信了她。
南京这边也有《申报.》的通讯处,交了钱,第二天《申报》公告专栏便登了这个讣告。
女看守将报纸拿给崔正瑶看了,崔正瑶一看确真无误。
她便告诉女看守,让她到上海新亚酒店,到新亚酒店304房后,将桌子左首第一个抽屉全部抽出来,就可以看见后背上粘着一个白纸包,里面有两张支票,一张两千元,一张一千元。
原来崔正瑶到上海后,天晚先住到了新亚酒店。再去寻找华克之之前,崔正瑶多了一个心眼,将两张支票用白纸包了,将一个抽屉取出,粘在了背面。重新安上抽屉,挨了墙,不要说她只是出门,就是来了小偷都难发现的。
现在她被抓难活,那笔钱不知以后会落谁手,还不如用它做一些有用的事情。
女看守在心里记牢了这一切,一晚上没睡好,只怕这钱没到手再出了意外。第二天便装病,请了三天的病假。然后坐船来到了上海,找到了新亚酒店。不巧的是304房间有客人住,只将女看守急得不得了。服务生就问她,还有别的房间,可以为她安排,看她要不要入住?女看守吭哧了两下,说自己在上海有亲戚,先借住亲戚家一晚,明天再来住酒店。
第二天女看守早早又来,304房客人并没有退房。服务生又问她要不要入住?女看守吱唔着说再在亲戚家住一晚吧。
又过一天,304房客人退房。接待女看守的服务生先进到房间里搜寻了一番。原来女看守的行止让他起了疑,想这女人将贵重东西丢这房间了?不可能,那她明说出来,酒店还会派人帮她找的。估计是她知道别人将贵重物遗失在这里了。
服务生搜寻了一番,一无所获。
女看守又早早赶来了,知道304房间客人退了房,忙办了入住手续。
进了304房间,她一进房间先插了门,然后就按崔正瑶所说的,拉出了桌子左首第一个抽屉。果然后边粘个白纸包,从里面取出两张支票,一张两千、一张一千。
女看守欣喜若狂,将抽屉合好。请了三天假,今天都是第三天了。
心里盘算着:这么好的酒店住一晚?不行,别多事了。不住那带押金的十几块钱就白扔了,平常花几角钱都要肉疼半天呢。最后一咬牙,“忍痛”了,将房间钥匙扔到床上,关了门离了酒店。
女看守回到了南京,第二天上班才知道崔正瑶三天前便自杀身亡了。
原来崔正瑶已抱一死之心,女看守将消息登了报她了无牵挂,第二天便撞墙而亡。
女看守见崔正瑶给了自己一笔大财,又是在自己请假的时候自杀,没有使自己受失职的处分,心中感激。在崔正瑶头七的日子给她多多烧了些纸钱、纸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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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正瑶也堪称一个奇女子。虽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年轻女子,没有接受过什么训练,但表现出来的坚强、聪慧、果敢,有些做革命工作的男子都比不上。
张玉华在医院做了手术,枪伤能好一些,就被进行了审讯。
张玉华做为一个革命工作者,虽为书生,但是一个男子,却连崔正瑶这样一个柔女子的半点也比不上,刑讯的特务们只给他“过了几招”,他就表示愿意招供了。
这实在是戴笠没想到的,他原以为这晨光通讯社的骨干分子得几天的审讯才会有进展呢。
他马上从鸡鹅巷53号赶到了总处监狱。
张玉华竹筒倒豆子般向戴笠交待了王亚樵在香港的住处,孙凤鸣的老家,连同被带来华克之的朋友陈处泰是中.共地下党员都说了。
唉!可惜了崔正瑶拼了性命不透露的消息,就这样被张玉华轻易地给招了。
对戴笠来说,收获可太大了,王亚樵的地址知道了,没想到华克之的这个朋友陈处泰竟是共.党在上海的漏网分子。
谷梓峰在经过一轮刑审过后,也屈服了。只是他是外围分子,所知有限。
陈处泰也被进行了酷刑逼供,却是遍体麟伤、身子残疾也不招。最后经戴笠授命,对陈处泰处以最新、残酷的刑罚“最后的晚餐”——陈处泰被绑起来用铁链吊在半空,下面是镪水池子,还在冒着淡淡的酸气。特务们问一句“招不招?
”得不到回答就放一点儿铁链子,再问一句“招不招?”不回答再放一点儿铁链子......
这镪水是强腐蚀的液体,也称“化骨水”,这一点一点的松下对人的心理考验极大。这陈处泰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但也有人的本能反应,眼见身子离镪水池挨近了,拼命将双腿想屈起来,可腿上被捆得跟粽子似的,用尽全力也只能打一点儿弯。
“招不招?”
见没有得到回答,特务将链子又松了一点儿。
陈处泰的脚被放进了镪水里,池面上冒出一股轻烟来,陈处泰一声惨叫,灼热烧伤感从下面传遍了全身......
几个特务还好奇,将陈处泰拉起来一些,看到陈处泰的双脚因为时间短还没有化,而是变成了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
几个特务互相看看。一个继续大声道:“招不招?这可真是最后的机会了。”
陈处泰忍着痛破口大骂,他现在也只求速死。
几个特务将他慢慢往下又放了一些,至到小腿弯处,升起的烟雾还有呛人的味道将陈处泰包围着,在身体一阵巨烈的挣扎,发出一连串声声的惨叫后,陈处泰便不省人事了......
他活生生被放进了镪水池中化得尸骨全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