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嘛!那女郎也站了起来。经过那几名奏乐的女子,那女郎挽了黄麒麟的胳膊,两人来到了船头。
站在船头,清风吹过,说不出的舒服。看湖上,月洒水面成主色;游船红灯点点,倒映水面为点缀。望远处,青山此时如黛,无限神秘惹人遐想。
身后那几名女子又开始新的一曲,黄麒麟心想,这才能好好的欣赏一曲了。
他想,夜游西湖,若是得一扁舟,一壶酒、一笛,于清风明月间随心而荡,岂不是最好。噢,自己竟忘了最重要的,要有织云才最重要。两人相向而坐,互相看着,自己为他吹一曲《西湖月夜曲》......
那女郎一声撒娇将黄麒麟从遐想中拉回,哥哥,这船头风大,你搂上我嘛。
她依在了黄麒麟怀里。身上一股香气。
黄麒麟并非柳下惠,此时心中又想起织云,一片柔情。不禁轻叹了一声,伸手搂过女郎的肩膀,紧了一紧。
也难怪黄麒麟有些把持不住。原来此间的侍酒女郎不但要读过几年书,且都是只陪酒,不陪客过夜的。别看她们常于画舫间陪客,说笑打闹,摸摸亲亲,但毕竟为处子之身,于那些妓院里的妓女不同。同样是相陪**,一个是暖昧、一个流于淫荡。这内里的感觉虽很难分,但被陪侍的男子却自能感来这其中的微妙。
毕竟是青春年纪,若遇着了合适男子,象今晚这样,难免不双方你痴我浓的,心中荡漾,难以把持。
遇到这种情况,客人出钱想要陪酒女郎以身相陪,“当家的”是不许的。
当然“当家的”说得也道理,既然你喜欢我们姑娘,她也觉得你好,那你就赎了她身子,图个一生一世岂不更好。
一般的那青年男子听了要赎的话,心意就打消了大半;陪酒女郎一看,登时也就明白了人家不过是一时情浓,哪里就真是看上了自己,心下自明了。心中还要暗暗感谢“当家的”。
若真有那一见痴情的男子,非要花大价赎人。对“当家的”来说也不算什么。毕竟培养一个乐手要许多年,而陪酒女郎则只用两年的时间就可以出来,本钱也少得多。
为何别外烟花柳巷的老鸨、“妈妈”常为买得的良家女子宁死不卖身而头疼,而这里的陪酒、演奏的“当家人”,却为何不愿让这些青春女子卖身,为他赚大钱呢?
这里面是有原因的。这西湖陪酒、奏乐的行当到现在也千年以上了。想最初也没什么规则,一切不过是随着时间流逝总结出来的。
将一些女孩子从六七岁便买来,分成两组,一组学文识字,最后再会些吟诗作对,便足可让一般的文人雅士满意了。也不用教得才高八斗、出口成章。稍懂就好。有人说,不是古时有妓薛涛,长于音律、工于诗词,有多少才子佳人看了她的诗也自惭不如。便让这帮文人雅士捧成了一代名妓。寻常人百金要见一面也不得。如果说让这些女孩子多学几年,个个才情皆佳,岂不是更能赚许多钱?
那是误解了。名妓几朝不过一两个,象薛涛那种才貌双绝的,更是几百年难出一个,是能名传千年的。因是极少,那些文人才子便捧为珍宝。你若那些妓女个个才情横溢,只怕那些来烟花巷的才子们便羞惭至死了,哪里还有心情摇着折扇,在这些女子面前卖弄风雅诗文。其实听到这些女子们夸他们才高八斗才是这些男人们最爱听的。
白日里西湖是众人的西湖,夜间里西湖是有钱人的西湖。这乐女、陪酒女郎的费用要高出外面酒楼许多。你若开始便允许这些女孩子卖身,看似能赚一些;但长久下来,一提乐手、侍酒女,不过就跟妓女一样,那又有何趣味。哪里还要得上这样高的价,便会使这一行凋落。
更何况原先这些女孩子十二、三岁便可艺成出来,到过了十七、八便算年纪大了,便要退出此行。但这五六年来,为“当家的”赚得无数,自己也是攒了许多。且从这一行退出的,在外界看来还并不丢人。常不怕退出后没人赎要转做妓女。赎的人倒不缺。这里面有原先的熟客,也有不认识的。都基于一点,知道她们都是只卖艺不卖身的,都可给人说出去。熟客是忘不了她的风情,生人是看上她的容貌,也借机博一把。博一把?是啊,花几千两银子迎回一个美人,说不定当晚洞房花烛夜,那美人打开一个随身的箱笼,里面却是她积攒了上万的银锭。
这也是坊间有过的事儿。
更何况现在进入了民国,这一行由原来的十七八退出延长到二十多岁。可为“当家的”和自己赚钱的时间更长了,所以都更遵守这一行的规矩,不为一时小钱,丢了长久之源。
听着乐曲悠扬,黄麒麟却想起刚才到现在听了几首,于这西湖之上竟没有听到《西湖月夜曲》。
欣赏完此曲,他便对那女郎道,外面风大,咱们进去吧。
进得舫来。那六名女子正在休息,喝着茶,轻声交谈着。
黄麒麟对那持笛的女子道,在这西湖之上,为何没有《西湖月夜曲》啊?
那女子柔声道,这曲子是笛曲,向来只有笛子和箫为琴伴奏,没有听说过别的为笛子伴奏的,所以少有吹这个曲子。
黄麒麟知道,笛子中有“花舌”音,改成别的乐谱并不好表现出来。
他说,那可以单吹啊,单吹借这湖面清风相送,才更显幽婉清远。
持笛女子凤眼看着黄麒麟,说,看样子公子也是懂笛之人,莫不如吹一曲,让我也长些见识,学习一番。
黄麒麟笑道,教习不敢当,不过是与喜欢的同道人交流一下。
持笛女子站起来,将座位让给了他,又将笛子递于他。
黄麒麟接过笛子,润了润,吹起了《西湖月夜曲》。随着他悠扬的笛声展开,那抚琴的女子便和着他的笛声,轻轻拨动琴弦。只是手指较轻,让琴音始终低于、徘徊在笛音之下......
陪酒的女郎将一只手搭在了黄麒麟的肩上,吹笛的女子也轻轻将手搭在了黄麒麟的另一只肩上。她看了一眼那女郎。两人都在同一院住,互相熟识,笑了一笑。
都是青春妙龄、春心正开的年龄,遇到英俊潇洒、多才的少年郎芳心荡漾。在这一行里,见得多了,所以胆子也大一些。
那冯少爷看到黄麒麟在吹笛,叫了起来,哎,黄少爷倒是会玩!
黄麒麟吹完一曲。站了起来,将笛子还给那女子。那女子接过笛子,说了声,抱一下。
黄麒麟不好拂她。便与她轻轻相拥、抱了一下。
回到座位坐下。再看沈醉,这会儿面色酡红。不过不是刚才初入温柔地的赧红,而是酒的作用还有兴奋。他这会儿也放开了,与陪他的女郎又是互喂东西,又是抱在怀里互相轻抚......那女郎忽然摸到了沈醉腰里别的手枪,惊地离开了他的怀抱,叫道,你带着枪?
那冯少爷听见了,笑道,你才摸到了一条枪,他要带了两条枪。另一条也是**的,保你见了又是害怕又是喜欢呢。
沈醉微笑着对那女郎道,不用害怕,带枪是保护你,就没人敢惹你了。
他一个青年男子,此时已被这惹火女郎撩拨得心液沸腾。他张开又手道,来,没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