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侦窃喜--又是一个八分之三。
同学们或有记忆:数学老师曾教导,检验一道计算题最便捷的办法就是看答案是否足够整洁,类似于那些无限不循环的除了特定题目外几乎可以一锅端。
这已经是第四次八分之三,他是不是可以盖棺而定?
他已笑出声来。他一边捏着手心的肉竭力让自己冷静一边疯狂感谢幸运女神。
“哎呀,”林海丽轻轻一拍额头,“太大意了,原来这还有一个通道。”
“什么?!怎么可能!你会不会看错?”名侦暴起,急急忙忙走上前但很快又退了回来。
“没关系!没关系!”名侦徘徊不定,喃喃自语,“即使是四通道比例也约为八分之三,对!进一法!它就是八分之三!”
“哎!不好意思,”林海丽搔搔头,尴尬一笑,“原来这还有一条。”
“……”
确定是五通道。不比四通道,罕见的五通道剔除更多路线--这本该兴奋的事却让名侦无论如何也笑不起来--除非逆天地发明退二法,否则不可能再凑合。
抱头蹲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得重温一遍,得重温一遍……”
林海丽哈哈大笑:黑色大地不过如是,那看似精密的机关不过小孩的把戏……
……
“簌簌”破风声看似来自于前,听着又像源自于后,该有缺口,但和四面八方无异。当是时一切感官神经皆瘫痪,身体全凭毫无根据的自信--所谓女人的第六感使唤着。
运气源自于实力,但真的无法记起那电光火石一刹时暗地里不妨多烧香拜佛。慕容婉儿和月悦,两人是摔进“避风巷”的。倒在大地的怀抱里,有点小洁癖的二人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尘土居然是那么的香甜,和龙涎香一样,闻着让人浑身轻飘飘。
大腿的肌肉紧绷,月悦抽筋了。那钻心的痛,她想满地打滚发泄,但又不敢妄动生怕雪上加霜。最后她只能用力捶打大腿--把那“僵尸肉”打得稀巴烂。
慕容婉儿明察秋毫,她发现月悦的异样,得知病情后二话不说帮月悦压腿还一直安慰她。
渐渐地,腿部肌肉恢复弹性,知觉也回来了。事后月悦再回忆整个简单的治疗过程时她不由面红耳赤,腻腻的、关心的话自不消说,更重要的是,黑暗里她压根不知道自己的鞋子踩过什么。但无论踩过什么,那终究是常人所避之不及的存在。
该怎么谢她?月悦有点不知所措。有一个词语叫“潜规则”,如果她把顾忌挑明那岂不弄巧反拙让人难堪?愚人千虑必有一得,人生一世总有被自己所绽放的智慧光芒亮瞎眼的时候,月悦自诩当下人品爆发,她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我看你比我要苗条,怎么能承受长途奔跑,是不是有什么窍门?”
“如果说跑步的技巧还是略知一二。”
“请指教。”
慕容婉儿所谓的略知一二定属自谦无疑,长篇大论,月悦听着直觉脑袋都要炸掉,不过当最后说出“谢谢”时所有的烦恼也烟消云散。
“谢谢。”
好一会儿,那是第三个“谢谢”。
之后陷入一片死寂。没记住地图的两人在漆黑里干待多久也不觉浪费时间。于她俩来说,冒着生命危险横冲直撞丝毫不比原地大叫效率来得高。说来,自己为什么要找虐?为什么非闯关不可?静静等待救援对任何人岂非皆大欢喜?
真是败给了寂寞。两人几乎同时站起来。
这是一片较隧道更为广阔的天地。空气依旧是那么粘稠,但四周的压迫感明显减弱不少。初来乍到,两人足够谨慎,肩并肩对陌生地展开走马观花式搜索。
走蛇形,期间碰壁再转向,碰了几次后来到一个洞口前。
洞口很狭窄,只供一人通过。当时进入通道的先后顺序就让人神情严峻,等不经意发现旁边还有一条一模一样的通道时更是谁也不敢吱声。
气氛凝重到极点。两条路--恰好和生与死对应。如是说前方一条是活路另一条则是死路?要说同时选择还好,但一个接一个的可行注定最后一个永立不败之地。
“我不甘人后,我要先选。”
慕容婉儿打破僵局,当时月悦心里涌出一股强烈的羞耻,直把活下去的愿望压制下去,她脱口而出:“你不甘人后难道我就甘人后了?再说,作为剑士没有让医师打头阵的道理!”
“你认为我有理由满足你的虚荣心?”
“当然!物以稀为贵,你认为迷宫中剑士之于医师谁更稀有?”
“三百六十行,但只要站在战场上就是战士!”
月悦哑口无言。百分之五十的死亡机会竟然变成辩论赛的赏赐!她输了,她自是可以大义凛然地掠夺胜利果实,只不过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
慕容婉儿深呼吸一口气,耍耍嘴皮是那么的容易,昂首于通道前,总觉矮了半截。
若按水长东的祸福论,勒索众多病人恩惠的医师想必洪福齐天,再说,上天没理由让一个好人就那样死得不明不白--尽管她知道自己从来不是主角的料。但她相信,以她赖以为荣的职业操守,哪怕只是一片微不足道的绿叶,她也可以做绿巨人--绿得发光、发亮。
咕噜地吞了一口口水,慕容婉儿一脸严肃往前迈去,月悦背靠墙壁,双眼紧闭。
轻微的踏地声,竟然安全!鼓起勇气再往前一步--安全!再往前一步--安全!
慕容婉儿欣喜若狂,回头报喜:“月悦,这是活路!”
“真的吗?”如释重负,当时月悦想哭的心都有。她转身闯进通道,通道变得宽敞,十人并排而行也毫无压力。两人相拥着,高歌着,热舞着,就像久别重逢的情侣。然天公不作美,就在这时候,前方突然传来破风声。
相拥中的二人同时双脚一蹬,像绳索一样扭在一起飞出通道。
死里逃生,二人大可额手称庆:幸亏瘦了点。
还是普通机关,只不过暗器改为向前来,而就这“区区”改向也足以让人束手无策。
也从此,多愁善感的人明白:世上皆是路,绕道的人多了也就成了死胡同。
慕容婉儿和月悦站在另一通道前。慕容婉儿迈进通道,月悦接踵而去,如此走了几步也无风雨也无晴,但二人不约而同停下身子。
再往下走就不是一蹴而就的距离了。
慕容婉儿吞了吞口水:“要前进了。”
月悦吞了吞口水:“嗯。”
一步一个脚印,数着,第三步将至,破风声迅发于身后。
愤怒?喜悦?慌张充满每一条神经,不过无论如何,两人的迷宫之旅得已延续。
拼命地走,拼命地走,鞋子什么的安顿下来后才知掉了,至于回头捡那是不可能事件。
或许已习惯在漆黑迷宫里长途奔袭,这一次月悦没有抽筋,与慕容婉儿背靠背相依坐着,感受着彼此的起伏、喘息,她第一次感觉到人的心原来可以这么近。
“望哥,这一次你不在我的身后。”月悦抱膝,莫名地酸酸甜甜油然而生,揪心,但却让人迷恋。
慕容婉儿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月悦,你还好吧?腿没事吧?”
月悦受宠若惊,明明她已是那么的累。
但,这就是慕容婉儿吧?不以成全别人为恶心,对身边的人总是那么的关怀备至。
真是拿她没办法呢。
“你真是一个温柔体贴的人。”
“是吗?那谢谢哦。”
慕容婉儿看来并不喜欢对她的夸赞,倒不如说有点厌弃。是因为压力吗?对一个或随口说说的溢美之词竟如此较真,她真是一个正经、有责任心的人。
差点脱口而出,不过这次她忍住了。
眼下又是一个开阔地,这次有三条通道供两人选择。有了上一次经验,这一次二人不再为挑哪一条通道烦恼,反正都是普通机关;而唯一有差异的进场先后顺序则用“捆绑”完美解决。
势如破竹,两机关菜鸟竟纵横黑色迷宫!
“一二三~~快走!”小孩子玩泥沙时的言笑哑哑,两人沉醉在暗器追逐的刺激中。
高兴,相当高兴,忘乎所以!你没见两人当时的激动,不然你肯定会心血来潮:现在无论对两人做什么出格的事她俩肯定都是满怀感激。
如是想道。趁着兴起,月悦漫不经心:“如果真心相爱,亲兄妹又怎样!”
一带而过,她还想说话,但只能自言自语。
声音越来越小……
不过三两秒停顿,但对月悦来说却是一个世纪。
黑暗里,那是来回磨蹭头发的声音,回应者是那么的纠结、为难。
“就算有爱,亲兄妹结合什么的果然还是不行。走得了和尚走不了庙,兄妹两可以一走了之,但其他人呢?有考虑过亲朋好友的感受吗?这可是让他们招人白眼的致命要素!再说,退一万步撇开道德,按照医学,近亲结婚也是非人道的。我曾听家族里德高望重的长者说,近亲结婚生出的孩子背后会长着一条猪一样的尾巴,还有猪一样的思维,总之很恐怖很恶心的……”
如坠冰窟,月悦一脸死灰。她应该知道的,这是一件死也不能挂在嘴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