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叫的同时我跳了起来,确切地说只有一只脚跳了起来,另一只被细沙中的枯手死死攥住了,整个人趔趄了下,歪倒在沙地上,抢了个狗吃屎。一连串的动作看上去很滑稽,如果不是境况紧急的话,我想强哥和风‘骚’‘女’人一定会哈哈大笑。
不知是不是我的挣脱起了反作用,攥住我脚腕的枯手传来一股巨大的拉力,似乎要将我拽向无底的深渊之中。
还没有容我呼救,强哥就从我惊慌的表情中看懂了危险,一把从我腰后‘抽’出黑刀,双手攥住刀柄,刀尖朝下狠狠地刺了去。
“呲——”
黑刀的铁身一股脑地全没进细沙中,与此同时,攥在我脚腕上的枯手瞬间松了开,能明显地感觉到它朝下方‘抽’走了。
我赶紧趁势拔出沙里的脚,向后连连退去,靠到墙边见没有危险后才大喘口气,朝强哥道谢:“幸亏你出手快,要不然真不知道要被拽到哪里去!”
强哥哦了一声,蹙着眉头将黑刀‘抽’了出来,闷闷不乐,似乎在思忖着什么。
“怎么了?”我不解地问道。
“没什么,从你刚才的表情和动作看,应该是被什么东西拽住了,但是我一刀下去却并没有刺中任何东西,除了细沙,真是奇怪!”强哥很少有今天这样纠结的时候。
‘女’人此时开了口:“兴许拖拽阿飞的只不过是爬行小动物,被强哥你那一刀给吓跑了。”
我和强哥听到‘女’人很自然地叫我们的名字,都很惊讶,不约而同扭头瞅向她,不过随即释然,一路上和强哥对话很多次,‘女’人应该早就知道我们的称谓了。
“冬天的沙漠里还有什么动物吗?”强哥疑‘惑’地追问了‘女’人一句。
“当然了,三趾跳鼠啦,五趾跳鼠啦……多的是,有时候响尾蛇和蜥蜴也会结束冬眠出来觅食。”‘女’人不屑地不应道,随即用手一指我,“对了,刚才攥住你脚腕的一定是跳鼠,它们尾巴细长喜欢筑‘洞’!”
我细细回想了下,觉得有些不对,掐在我脚腕上的枯手虽然干瘦冰冷,但却比较粗重,怎么也不可能是老鼠尾巴那般细小,想到这里我蹲下身子卷起‘裤’管。
指着脚腕上残留的红‘色’勒痕,否定‘女’人道:“不会是跳鼠尾巴,即便有如此粗的尾巴,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力气,几乎拽得我毫无阻挡之力。”
强哥用手触碰了下我脚腕上的勒痕:“阿飞,你说是一只枯手,能不能讲得具体点?”
虽然很不想回忆刚才的惊悚经历,但还是闭上眼睛,将一切在脑海里倒放了一遍,深吸口寒气回应强:“那只手就像是行将就木的半死人的,干瘪得只剩皮包骨头,或者说连皮都没有,比石头还硬,冷冰冰的,虽然干瘦,但力气却出奇得大,在手的另一头似乎有一头牛在拽我,我能想到和描述的只有这些了。”
强哥听后没有说什么,举起黑刀观察起刀尖来,片刻之后对风‘骚’‘女’人询问了句:“身上有没有卫生纸?”
风‘骚’‘女’人一愣,随即嗤笑了声:“怎么了强哥,要拉屎啊?不会是被吓得吧?”说着从兜里‘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他。强哥没有理会‘女’人的调侃,接过纸巾后轻轻地擦拭起刀刃来。
我刚想要劝强哥,虽然黑刀对我来说很珍贵,但没必要这么细致,连上面的沙尘也要擦掉,尤其是现在这种时候,但随即就意识到不对了:纸巾擦过刀尖之后,残留下一道水痕,就像是冬天的早晨你用手指滑了下玻璃的样子,既清晰又明显。
很显然,黑刀在刚才扎下去的时候并不是什么没碰到,而是刺中了那只枯手。望着刀尖上的水痕,发现那玩意的体液不是红‘色’的、也不是绿‘色’的,而是泛着淡淡的黄,说白了有点像‘尿’液。
看到这里我和强哥同时瞅向‘女’人:“沙漠里什么动物的血是黄‘色’的?”
‘女’人使劲咽了口唾沫,脸上‘抽’搐道:“我也不知道啊?!”样子有点战战兢兢。
我鄙夷了她一眼:“亏你还是沙漠里长大的,竟然怕成这样?不管是什么东西,也没必要这么惊恐啊!”
突然,‘女’人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对劲,手颤抖着抬了起来,指着我的脸庞哆嗦嘴‘唇’:“后……后面……”眼睛怒睁,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怖的玩意。
难道我后面有什么?可是我明明靠在了墙上了啊?难道这风‘骚’‘女’人是在故意吓唬我?
我哼笑了声:“后面怎么了?少吓唬人了,我虽然年纪比你小,但生死关经历过很多次。”说着不经意地扭过了头。
也就是一打眼,我的身子就像是被吸走了所有温度,登时萎缩了一圈,彻底僵住了,因为面前的墙上窟窿里,一颗血淋淋的眼珠子正直视着我,充满着无尽怨恨和不甘,似乎是我挖掉的它。
虽然布满了血丝,但瞳孔里我惊惧的样子清楚地倒映着,更加重了我的胆怯与恐惧。
“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连串的笑声让我浑身哆嗦,差点失禁‘尿’出来——实话实说,虽然有点没出息。
但随后意识到了笑声不是从墙窟窿里传出来的,而是背后,并且有几分熟悉,一顿神,反应过来了,是风‘骚’‘女’人放‘浪’的笑。
我扭过已经大汗淋漓的头,瞅向她,却被她猛一拍肩膀:“说什么不害怕,怎么吓得两‘腿’哆嗦说不出话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有点愤怒,一把甩开她的手臂,正‘色’道:“搞什么,‘弄’个血眼球吓唬人有意思吗?”
“眼球?”‘女’人突然止住了猖狂的笑,对我一脸好奇地询问起来。
“装什么装!这眼球不是你放进去的啊?!”说着我转身一指墙窟窿,却惊愕的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心说怎么回事,难道不是这个,遂忙朝墙上的其它窟窿搜寻起来。
强哥这时候开了口:“阿飞,你找什么呢?本来你身后就没有什么,是阿依古丽故意戏‘弄’你的。”
“怎么会?我刚才明明看到……看到一只血淋淋的眼球塞在墙窟窿里,直直地盯着我……”强哥应该不会看错,也不会对我开玩笑,所以说着说着,我自己也没了信心,觉得是不是自己看走眼了。
“阿飞,你确信看到了眼珠子?”强哥有所担忧地对我追问起来。
再次扫视了一遍墙面,见根本没什么眼球后,摇摇头:“可能是我看错了,墙上什么也没——”
“啊——!”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身后冷不丁响起‘女’人的一声惨叫,撕心裂肺的那种,回头一瞅,惊呆了,她的眼珠子竟然脱落了出来,就像是被人用匕首割了一圈,只剩一点‘肉’皮连接着眼眶,吓人极了,血淋淋的眼白之中,瞳孔里映出我的倒影,样子有几分熟悉。
靠!这不就是我刚才从墙窟窿里看到的那颗眼球吗?!
“啪——”
震惊的空当,仅剩的一点皮‘肉’也被无形的匕首割裂,眼珠子掉落在地上,沾满了琐碎的沙粒。紧接着,‘女’人的另一只眼眶上也出现了血痕,无形的匕首刺了进去,要挑掉剩下的眼珠。
“别杀我!别杀我!饶了我吧……”‘女’人已经失去理智,浑身战栗着大叫不止,唯一的眼睛里写满了绝望和惊惧,几近崩溃。
“用黑刀救她!”见‘女’人已经到了生死关头,我大声地提醒强哥,之所以让他用黑刀,是因为瞎子曾经说过,老钟的这把刽子刀,不仅能砍掉人的脑袋,也能同时斩断魂魄,保佑执刑人平安。
强哥从诧异中反应过来,手臂一挥,寒光一闪,刀刃从‘女’人眼前几公分处垂直劈了下去,传来如有若无的一声凄惨嚎叫,但转瞬即逝。
风‘骚’‘女’人剩下那只眼睛上的刀口不再拉长,果不其然,黑刀斩断了那无形的东西,救了她的眼睛、‘性’命,但这一切似乎只持续了几秒钟,‘女’人惊悚的尖叫又响了起来,这一次血是从她的脖颈开始渗出,那把无形的匕首是要割断她的喉咙。
强哥闷哼一声,再次举起黑刀,紧靠着‘女’人的脖颈一侧狠狠扎去,之后拉起‘女’人的手朝外奔,同时对我大吼:“快开车离开这儿!”
跳进车里后我赶紧拧动钥匙,挂档后就要踩油‘门’,突然,一个圆乎乎的东西砸在了前视窗上,‘啪叽’一下糊了一大滩,让视野变得模糊不少。定眼一瞅,竟然是‘女’人刚才掉落的那颗眼球!
我知道我们遇见了不干净的东西,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必须赶紧逃离,遂也不管视线清不清楚,猛踩油‘门’,凭借着感觉将车朝右拐弯后,加速驶离了废弃营房。
颠簸了一阵后,外面的风沙小了些,四周也重新变得阳光明媚。估‘摸’着已经安全了些,我将车刹住,下去瞧了瞧车窗,上面只剩下粘液,那只眼球估计早就被颠簸在路上了,从车里找了张旧报纸擦拭干净玻璃后坐进车里,转头指着已经呆若木‘鸡’的‘女’人询问强哥:“她怎么样?”
“情况不太好,失血过多,再加上惊吓过度,必须赶紧去医院!”“救人要紧,那我掉头回去!”说着我发动汽车打转方向。“千万不要回去!回去的路还要经过那座废弃营房,我会没命的!”‘女’人突然歇斯底里地抗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