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身庙!”
霍然,带着走兽面具的男子尽显细腻的声音首度发出,竟是一阵惊语。
老者诧异的眼光投去,道:“阁下好阅历啊!……懂了一位。”
老者似乎故意不再多言,反而与两位旧友说了一句,但观面具者早已竖耳多时,聆听近久,就其个人之行,怕是生有嗔意不满已甚,见其哼道:“山泽兽属身历如何,岂是狂妄之人能轻易论断。”
话在耳,眸光一亮,红叶白浪顿然抱持看热闹的心态:“嚎,你跌落梧桐树了!人家不识你个南蛮的凤凰后人,嘿嘿!不服气的朋友,请站出来一较高下。”
面具女子微侧的脸庞,似不愿身边人与他人有所争执,婉言道:“一介无名小卒,不敢有辱诸位盛名。烦请……”
兽面者挥手打断女子言谈,面具下的双眸盯向在场三人,道:“山泽兽属并无讲不服,只是感到你等言论造诣泛属云云者,分明肤浅,却有意高深,究竟是智慧还是愚蠢,有待未知。”
鬼章道上眼神一凛,阴狠道:“哼!不敢露面的小子,也敢大言不惭。”
透过鬼章道上的眼神,他看到了一丝蔑视,面具人淡漠道:“山泽兽属只一副青面獠牙的凶兽模样,恐碍尊瞻。”
身着玄奥图数的老者不反驳,不辩解,似是无论面对何等激进言论,他都能以最宽敞的心胸来包容他人。
“某塔某宫某圣者,焉是无名小卒与?”
依旧缓慢语气,但老者的四字联系,却彻底震骇了兽面人的内心!自己所处还未浮上台面的隐秘势力,这位颇有几分诡奥本领的老者似乎早已洞悉?
旋剑荡天,赤光银华流带剑,虚虚柔化,流光飒飒,一时间剑花错落,银辉绚目,众人眼花撩乱,兽面男子动了杀机!
“如果你们想让一切平静,就应该非常清楚我要做什么。”
红叶白浪抬手护住紫图与雪几位,眉角上挑道:“好身手啊,不愧是敢说这鸟狂妄之人。我们不拦你,只是讲分寸哦!”
因雨而乱了心绪的鬼章道上似乎很愿有场热闹上演,“如果腾出一土,你会做何处置?”
老者一派悠闲道:“哈!老朋友这句话岂不是白问,难道你看不出。”
霸气流转,鬼章道上眼中异光闪逝,嘴角扬起:“本尊很好奇,什么样的势力至今见不得人,竟让你们之间有深仇大恨。”
这时,突然传出伏曦飞鸾那悦耳且充满惊异的声音,“哈,我以为阿叔(红叶白浪)你带着两个孩子……哦……”意识到打扰到别人,她不好意思了。
最终还是那面具女子心细,鬼章道上与红叶白浪那两位如此无动于衷且期望的态度,实在令人生疑,那男子也非无智之辈,如此后终杀气收敛。
“小弟弟跟小妹妹自己跑出来?早听说书界是一片世外之地了,哎呀,好喜欢……”伏曦飞鸾小脸露出向往的神色,在紫图与雪身边,却让千纵苍姻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转。
看来千纵苍姻的颜确实无比稚嫩,只是紫图与雪不愿承认,不然也不会屡次出现“妹”这个称呼。
“东夷之地,浮屠之力。千年记忆,挥袖风云尽。”
“有世间尊?”兽面之下竟又发出难以置信之言。
得到老者肯定,愈发觉得不可思议,东西之间路途险阻岂是坎坷崎岖可以形容,哪料居然有世间尊西渡至此?头遮熊吼面具者仿佛窥见一角湮埋的历史。
那边,脑中有时光长河之人,言词之间用字尽是渲染一些经久而神秘的诡谲色彩,勾勒出一副似乎仍是历历在目、涉及到古老传说的宏伟蓝图。
这边,红叶白浪以肩膀撞了一下紫图与雪,唤道:“望着大雨的你,有思考出什么吗?”
“啊?我在想……呃啊,我好像什么都没想哦!诶,钟声?”
同时刻,突然听见伏曦飞鸾道:“好奇怪,竟然有(诶)敲木(钟)鱼(声)的声音,怎么刚才没有听见呢?”
一处钟声,回荡在潇潇的幽境,响彻在涤雨的庙舍,浓浓罗汉气息似在缅怀着已然回不来的过去,又似禅禅诸法,远敲着天上寰间。
众人一愣,仔细一听,果然哎,什么都没听到!再细倾听,隐隐真有木鱼声传来,只是隐藏在了风雨声中,所以并不清晰,但紫图与雪还是只听到了钟罄声响。
至于千纵苍姻一介凡人,真的是啥子都没听到,除了聒耳的风雨声。
侧耳聚神,很快就发现那声音是从孟章亢宿庭中传来,而且越来越清晰,隐约中有一股奇妙的音律,吸引着众人慢慢的沉醉其中。
突然,鬼章道上与红叶白浪同时爆喝一声,身影急退,面具男子也拉着身边的女子急退一丈,眼神中露出一丝惊骇的神色。
同时刻,红叶白浪眼疾手快,一把拉起被这突如其来、齐刷刷退后的一幕惊呆了的千纵苍姻,似是如不这么做,恐怕事情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一般。
唯一没有动的是紫图与雪与其身旁美丽的姑娘伏曦飞鸾,这两人从一开始就显露出其种种优胜于他人的神秘。
鬼章道上一对眸子惊咦的转向老者,问道:“这么与众别异,可别说是手足情深?”
老者脸色严肃,沉声道:“并肩而立,非是有坚定不移的心志。于他俩而言,这是契机。这样的契机可能只是微小的一步,但是却也弥足珍贵。究竟如何,稍后自知。”
不解、讶异,鬼章道上、红叶白浪、面具男女都看着紫图与雪两人,千纵苍姻一脸担忧。
时间在大雨声中过去,湿漉漉的伏曦飞鸾此时脸色开始变化,这么一位肤白貌美的女子,竟露出了与千纵苍姻一般相似的笑容与瞳孔,那么纯美、可人!
喃喃诵经声萦绕在耳,轰然,小庙中神圣之气爆涨,伏曦飞鸾全身光华闪烁,一道赤色流光从她腰间的赤铃中飞出,迅速在半空中交织一朵奇案星云。
看着这一切,老者仿佛若有所思,其余众人则是瞪大了眼睛,显然已经察觉到了她身上正有微妙变化。只是这最终结果是好是坏,则没有人说得清楚。
木鱼声蓦然高亢,似带着震山撼河之力,撞击着整个小庙四周,无形的音浪令空中的雨水纷纷化雾,在这小庙之外形成一道奇异的水幕,隐约中闪烁着各色光华,化为无数的象形在伏曦飞鸾眼前晃动。
随着这一幕浮现,天地间在这一刻出现在一道奇景,小庙四周五彩霞光闪烁,半空中数不清的各色字体符咒重合叠加,最终汇聚成一道弓形图案,如蛇一般。此图显化,伏曦飞鸾双眼中忽的闪烁一青一赤双色光华,令此图化为寸径大小,直射其额头印去,最终在额头消失,无迹可寻。
伏曦飞鸾笑容还是那么甜,但她身上却似乎有了一股天生的摄人气质,令人心生敬畏。而她忽觉心里难受,跑到雨中蹦哒!
鬼章道上道:“数数了吗?”
老者极似翻白眼地瞧了他一眼,道:“身处虚妄之中,总有勘不破的迷障。等!”
“啊,小弟弟在悟什么?痴了呀!”伏曦飞鸾经过一番雨洗,心情舒畅多了。
老者眼神复杂的看着伏曦飞鸾,突然!“哦!原来你便是‘大羿弓’的传承者,我就在奇怪,真是意料之外啊。”
“唔?我没有大羿弓呀!”
“大羿弓,似乎是值得一听的故事,有何出奇之处,讲讲。”带着几分惊奇,鬼章道上问道。一旁,红叶白浪与那对男女也看着老者,显然很想知道。
淡淡摇头,老者道:“似乎会在将来的天地之间留存一段成为传说的岁月……我说不准了。等,现在还是看看另一位吧!”
紫图与雪眉宇间淡有愁容,面虽年少,刹一见,却是静若幽谷深渊,内敛沉稳,自有宗师风采,再霎那,哎呀,广阔的江湖还真是啥都有!
风雨犹沥沥,紫图与雪呆立不动,双目微闭,一副闭目养神之色,实则在聆听虚空大道钟音,宛如石人丝毫不波,不知不觉,周身流墨萦绕而出,彰显其笔者身份。
“哦,是一位小才子!”
突然,一道壮观霹雳划破长空,那骇人的电光,震耳的惊雷,一切是那样的突然,没有一点征兆,惊得庙中的几人都是脸色微白,而紫图与雪的眸光则在这一刻变得璀璨起来。
天雷坠落,轰隆天籁震得大地都为之颤抖,小庙内,那刻着孟章亢宿庭五个字体的木匾突然落下,翻转中,五道光束如电似蛇,透过庙门,疾掠而向紫图与雪胸口。
盛光耀目,千纵苍姻大叫,欲伸手拽回紫图与雪:“与雪!”
是时,正对此幕目露惊然的老者大吼,“不可!”
“啊!”一道雷震余波震飞千纵苍姻,红叶白浪接住。
“唉!”一声叹息,沉重无比,“小姑娘本不该受连累啊!”
运元护身,红叶白浪救下小姑娘,以为没什么大不了,仅仅皮外之伤。
然而,老者究竟指什么?
五束光芒轻易就穿透了他的身体,一股并不伤害紫图与雪的电力将其周身流墨震碎,在他背后合而为一形成一道旋涡,生出一道千叶莲花图案。
紫图与雪脸庞开始出现痛苦之色,整个人全身光华乱窜,似乎那里有股可怕的亢龙之力,想要将他吞噬掉。
四野尘嚣,风雨狂,紫图与雪全身急剧摇晃,只觉得一股无比强大的东西在侵入自己的意识,那种无可抵御的力量所产生的恐惧,竟然让他陷入令千纵苍姻诟病的蠢坑之状。
心中一念,不敢大意,努力挣扎,试探摆脱这股力量,可惜蠢坑莫大冲击,蠢……爆了!只得任那未知之物肆意。
这世上最强大的,不是绝世武式,而是一颗一往无悔绝不退缩的心,紫图与雪没有这样的一颗心!
红叶白浪带着疑惑,“这是一场造化?”
“嗷?好友,我愿以造福苍生的诚意为你夺来,即便雷鸣雨嘶、道天我欺,你可愿接受?”
红叶白浪一听,便知其中含意,说是不怀好意,实则变相相劝莫心有别思,否则天意难测。
钟音在耳,嗡嗡沉稳,层层合音,在威风凛凛的同时,更添庄严正气与神圣不可侵犯的庞然气势。众人看着紫图与雪不停的颤抖,却不知他究竟遇上了什么。
老者数手指、观望,尚在寻思,突然!天穹又是一道轰霆劈下,这一次竟然穿破了小庙的屋顶,一举劈在紫图与雪身上,顿时,全身电光闪烁,整张丑脸痛苦的直让人想一巴掌呼过去。
“疼……嘤嘤嘤……”疼哭啦~~~
紫图与雪真的哭啦!
钟音在这一刻消失,天地间只剩这满天风雨。
紫图与雪只觉自己经历了一段他自己都不曾记得的记忆,那种感觉说不清,所以脑中一片空白。
“世局诡谲,变化眨眼。”奇象定止,老者一叹。
“小家伙多可怜!”
缕缕炊烟……啊不,缕缕青烟自紫图与雪身躯腾起,红叶白浪看着都疼,这孩子又那么可爱,不免有几分疼惜。
“命数。”老者掩目,内心涩然。
千纵苍姻心突突跳个不停,声音里带着关切和撒娇的味道:“与雪,你,身上都焦了!握手,我手都麻了,你看,我手口不清……我都口齿不清了。”
千纵苍姻脑袋犯糊涂还会耍赖了还,分明是吓的加紧张,这跟雷有电的关系?
见一切恢复平静,红叶白浪问道:“这样就完了,我根本没有看明白什么风浪?这这,都隐藏了什么?”
老者双目虚眯,瞅了紫图与雪好一阵,才道:“若明白世间之像浮于表面,若明鉴人心世道是非善恶,我岂不得道多年!不过浮云一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