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馨儿(1 / 1)

()“妈妈~~~~~~”

我兴奋地在长乐宫那七拐八弯九曲十绕的长长回廊里奔跑着,一路上遇到的侍女回避不及,连忙闪在一旁向我裣衽施礼。

妈妈听到我的喊声,从屋子里探出头来:“阿德,慢慢走,有什么事让你这样大呼小叫地跑到妈妈这里呀?都说了多少遍了别在走廊里跑,大声喧哗也是不合礼节的,你这孩子就是不往心里去。”

“嘿嘿……”我听了妈妈的话,不很在意地敷衍了一下,放慢了脚步走进屋子。

妈妈坐在椅子上,放下手中的针线,微笑着向我招了招手。“说吧,什么事情让你这么兴奋呀?”

我一下子跳到妈妈的膝盖上,钻进妈妈的怀里。妈妈佯装嗔怒地轻轻拍了一下我的头:“你呀,都这么大了还整天赖在妈妈怀里,让你爸爸看见你这没出息的样子又要拖你出去锻炼锻炼了!”

我吐了吐舌头,又往妈妈的怀里钻了钻。没办法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粘妈妈,从出生起便是如此了。呵呵,也许是因为我的妈妈是属于漂亮老妈型的吧!g^-^

我的妈妈闺名颜紫嫣,听说是和师妹一起下山历练时遇见老爸和公瑾叔的。当时老爸和公瑾叔在军营里已经混了几个年头了,正好有一次秘密急袭一座可能与当地官府相勾结的土匪的山头,走在半道碰上了正在收服灵兽的妈妈和她的师妹。这么多人一出现自然一下子就把灵兽吓跑了,那可是难得的灵兽啊!妈妈的师妹就拦在军队前面非要他们赔不可。老爸他们急袭急袭,讲究的就是一个兵•贵•神•速,在这多耗上一分钟,土匪收到消息的可能性就大了几分,不得以老爸只好先制住她们二人再说。到这以后我就听到两种版本了:

老爸说是他以一敌二不费吹灰之力将二人扣下了,在公瑾叔的解释下主动加入他们一起上山打土匪了,但只起到添乱的作用。

妈妈则说先是老爸卑鄙地不宣而战突然向她师妹动手了,她见师妹被偷袭,周围又都是对方的人马,担心师妹吃亏,就上前帮忙。公瑾叔看老爸一个人摆不平她俩,就带人摆了个小八门金锁阵困入了她俩。然后在公瑾叔与她师妹交涉并达成以后帮她俩捉两只神兽的协议后,她俩才勉强加入老爸一伙一起上山打土匪,并发挥了决定性的作用。

从此以后她师妹就赖上公瑾叔和老爸了,经常拖着妈妈来找他们索要神兽,于是几个人空闲时就天南地北地游历,有时赶上老爸他们有任务的话心情好了就帮帮忙心情不好就捣捣乱。

最后造成的结果是妈妈和她的师妹从二八年华跟着老爸和公瑾叔晃悠了将近十年,神兽没见到半个,倒是把人双双赔进去了……妈妈是端庄高贵,温柔体贴型的,便宜了闷头老爸;她师妹古灵精怪,娇美可爱,而且比她还要俏丽一分呢!自然是嫁给了公瑾叔了(大概是早有阳谋了吧)!妈妈的师妹闺名乔红月,她俩和老爸、公瑾叔一起闯荡江湖也混得颇有名气,二人合称“姹紫嫣红”。尤其是公瑾叔和红月阿姨成亲后,那真是一对俊男美女才子佳人神仙眷侣玉雕的人儿,江湖上人人称羡!

至于我嘛,老爸也算是中年得子了,再加上我们诸葛家皇族一脉代代单传,老爸又只有妈妈一个后宫佳丽,集三千宠爱于一身,老爸只有我一个宝贝儿子,我自然也成了全家的重点保护对象。

我诸葛皇家祖训甚严,一出生就身为东宫太子的我,出生时有天兆相应甚至都已经传到国外去了,这自然使我更加被寄予厚望。所以我的绝大部分时间不是被老爸拉去锻炼一番就是被公瑾叔教育一番,他两个人倒是文武之道,一张一弛了,可我却是整天疲于奔命啊!我也不孚众望,坚决完成任务!公瑾叔更是连连夸奖说我真乃奇才,常有出人意表之言,令人慨叹后生可畏!不过我倒并不觉得有什么稀奇,我经常感到好像绝大部分东西我原本就知道,只是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罢了。

不过,在我的心里有两种感觉很新奇、很特别、也很重要。

一种是妈妈的感觉……在妈妈的怀抱里,我觉得很温暖、很舒适,好像是我以前从末有过的体验(555……天使都是没娘的苦孩子……)。

另一种是馨儿的感觉……馨儿小我半岁,是公瑾叔和红月阿姨的女儿,也是我唯一的玩伴。每天到公瑾叔那“受教育”之后,我都可以和馨儿一起玩。有的时候公瑾叔和红月阿姨也会带着馨儿进宫和我们一家聚聚,他们总是乐呵呵地看着我拉着馨儿的小手在皇宫里玩耍。我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乐呵,因为从我事的时候起,妈妈就告诉我馨儿以后会成为我的妻子,就像妈妈嫁给爸爸一样,是将会永远和我在一起的人,现在则叫作我的“未婚妻”。我当时非常困惑,馨儿为什么有那么多个名字呢?唔……不想了……反正最喜欢馨儿了,永远在一起也不错……

我坐在妈妈的腿上,靠在妈妈怀里撒娇道,“妈妈~~~~明天就是我六岁生日了,你就替我和老爸说说今天就不锻炼了吧?”我使劲眨了又眨我那可爱的水灵灵的眼睛。

妈妈疼爱地摸了摸我的脸说:“唉,阿德,这几年你这么辛苦妈妈也很心疼你呀,今天就放假了,你和馨儿玩去吧。今天你爸爸和公瑾叔叔还要忙着准备明天你的生日和你拜师的事情呢,我和他们说一声。”

“噢!妈妈最好了!”我还是有些少年心性。咦?等等……

“拜师?”我奇怪地问。“咱们诸葛家不是家传吗?”

妈妈笑着回答:“是家传没错呀,你要拜的师父也是咱诸葛家的前辈,你爸爸之所以天天只拉着你锻炼身体不教你武功和修道就是因为你一出生那位前辈就告诉你爸爸等你六岁他会亲自来教你。只是那位前辈的辈份太太太大了,为了表示对他的尊重,这个礼仪不能马虎。”

“哦。”我知道了以后也没有多少好奇心去探究一下这个辈份大得不得了的师父倒底是什么来头,比起这个我更想趁着这难得的一天和我最喜欢的馨儿玩个够。我跳到地上,对妈妈说:“那我去找馨儿玩了,妈妈你有什么东西要我带过去吗?”

妈妈想了一下说:“御膳房今天做了桂花糕、芙蓉饼、百合酥之类的点心,你带去和馨儿还有红月阿姨一起吃吧。”

“嗯!那我走了!”我连忙点头兴奋地跑出去了。

“别跑那么快呀!”妈妈还不忘教育我一句。

拎着御厨做的点心,我就悠哉游哉地往馨儿家走了。我们诸葛家虽然贵为皇族,但太祖皇帝曾教导子孙“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告诫后代戒奢以俭。再加上修道首重心性,到了一定境界,身外之物自然就看得淡了。所以除了必要人手,我们一家人平时有事多是身体力行的。

到了丞相府门口,侍卫一见是我连忙施礼,告诉我馨儿和红月阿姨正在花园,也不用通报就请我进去了。

“阿德来了!”我刚走进后花园就被馨儿发现了,她高兴地向我扑来。

我用一只手抱住扑到我怀里的馨儿,将另一只手上拎着的食盒递给红月阿姨:“红月阿姨,这是我妈妈让我捎给你们吃的点心。今天妈妈说了我放假一天。”

“呵呵,难得休息一天吧?你们玩吧,我就不跟着了,阿德要照顾好馨儿哦!”红月阿姨笑着接过食盒,拿出里面的碟子将点心每样捡了几个摆了个花样,放在花园的石桌上,就回屋去了。

我和馨儿在花园里拍拍球、蹴蹴鞠、捉捉迷藏、编编花篮,把平时玩的都玩了个遍,然后一起吃吃点心、睡睡午觉,睡梦中隐约听到有熙熙攘攘的人声。我和馨儿被吵醒后发现人声就在墙外,想起早些时候来丞相府时便看到有商贩在路边准备摊位,按照惯例每年我生日的前一天,京城的百姓就会从傍晚庆祝到午夜过后第二天来临,谁让我有天兆呢,大家都想跟我沾点光……

我扭过头对身边刚爬起来睡眼惺忪的馨儿说:“馨儿,现在外面摆得像庙会一样,我们出去看看吧?”

馨儿兴奋地说:“好啊好啊!可是……”不知又想到了什么,馨儿露出一副犹豫胆怯的表情。

“可是什么?”

“可是人家从来没有自己出去过呀!有些害怕嘛……”

“原来是这样啊。不用担心,待会出去了你就跟在我身边,我会保护你的!”我挺起小胸脯发表了一番豪言壮语。

“……真的吗?”

“当然了,我会永远保护你的,爸爸和妈妈不是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嗯!我们永远在一起!那我们快出去看看吧!”一分钟前还显得怕怕的馨儿高兴地亲了我一下,反而拖着我的手兴冲冲地出门了。女人……-_-b

经过门口我向侍卫交待了一下,让他告诉红月阿姨我和馨儿出去逛逛。侍卫见大小姐和太子爷一起出去,自然不会拂了我们意自讨没趣,恭敬地将我们送出门就回去传我的话了。我和馨儿也开始了我们的第一次约会。^-^

整个平安京最华丽的建筑自然便是皇宫了,整座皇宫原先只有一座大宫殿,太祖皇帝题名“长乐”。一千五百年来经过历代皇帝修缮扩建,已经成为宫殿群,倒也蔚为壮观。长乐宫可分为外殿、中殿、内殿。外殿即正殿,乃是皇帝早朝、大宴群臣、接见外国使节之处;中殿即偏殿,乃皇帝平时处理政事、大臣非正式觐见的场所;内殿即后殿,是皇帝、后宫妃嫔及未成年皇族居所。仆役居于外殿与中殿之间,侍女居于中殿与内殿之间,宦官是当然地没有啦!

整座宫殿坐北朝南,对着皇宫正殿的是华丽的南宫门。如果说国都是国家的面子,那么皇宫就是国都的面子,而宫门自然就是皇宫的面子了。光是从南宫门外的巨大汉白玉广场到达正殿短短一百多米要穿过九重宫门,故有诗云:“一封朝奏九重天”。宫门大开可容三十二匹马并行,由禁卫军的精英把守,九门百余米十步一岗,五步一哨,大内侍卫中更不乏修真高手。正宫门即南宫门,宫门乃名匠修建,美伦美奂,上方针以南方神兽朱雀之火钻雕像。其余三门分别镇以东方神兽青龙之蓝钻雕像,北方神兽玄武之黑玉雕像,西方神兽白虎之白玉雕像,皇宫正中乃一黄金麒麟像,皇宫自成五行,吸收大地灵气,镇压诸邪。

南宫门外方圆百米的汉白玉广场及从南宫门直通南城门的三十二匹马宽的青石大道为官道,其上行人若见车马须主动避让,当然车马撞了人也还是要视情节处理的。官道两侧是各机要部门及朝廷大员府第,丞相府自然离宫门最近了。官道平时禁止私自占用,只有皇帝钦准的祭典、节日及其它盛大庆祝活动才可作民用,也只有此时官道上车马须礼让行人。

我和馨儿一出府门,看到的是百里长街上的一片热闹景象:道边各种商贩、小吃、卖艺的、杂耍的……五花八门,让人目不暇接。原本宽阔得显得空旷的官道上人山人海,摩肩接踵,可能几乎全城的百姓都来凑个热闹乐呵乐呵。馨儿以前都是和家人一起被一大群人护着出来看个热闹的,这次就我们两个,她可以自由地东玩玩西逛逛,自然是异常兴奋。她好像树袋熊一样吊在我的胳膊上,一会儿催我去那边看杂耍,一会儿看到别的小孩子手里的棉花糖也吵着要吃,一会儿去小摊贩那里买些漂亮的小玩艺……

我牵着馨儿的小手逛呀逛,很快就到了华灯初上时分。看时候不早了,我提醒馨儿该回家了,馨儿一脸哀求地看着我,嘟着可爱的小嘴说:“再玩一会儿,就一会儿,好嘛~~~~”

其实我面对这种柔情攻势是极没抵抗力的,可惜我当时的不解风情,使得我竟然可以对着一个美女说:“馨儿乖啦~~~~我们下次还可以再来嘛!要是回去晚了下次红月阿姨就不让我们再出来了!”

馨儿十分不舍,又伸出尾指说:“那说好了,我要拉勾!”

于是我笑着勾起了馨儿的细细的尾指,只是没有想到,这样一个简单的约定,我竟然过了十多年才完成……

翌日清晨,不是像往常一样由侍女叫我起床,而是妈妈的声音将我从梦中唤醒,睁开眼发现老爸也在床边。妈妈亲手为我换上一套普通至极的青布道袍,老爸看着换上布衣的我,坚毅的脸上现出几分难得的柔情。老爸亲手把和他相同样式刻有我的名字的玉牌挂在我的脖子上,叮嘱我贴身收好,切不可在人前随意显露,以后师父会告诉我具体用途和注入真元的方法。我只是木然地点头,从起床到现在一个字也没说。

随即我默默地跟着老爸来到御花园,没有预料中的人声鼎沸,也没有宾客满庭,只有一位和我一样穿着普通至极的青布道袍的老者坐在一张普通的木制椅子上,馨儿一家正无声地站在椅子一侧。馨儿见到我来,刚要开口喊我就被红月阿姨制止了,不高兴地站在那里,我朝她安慰地笑笑,依旧没有说话。

老爸将我带至老人身前,向老人行了个晚辈礼,将我拉至老人面前,对我说了一通诸如给前辈磕九个头,以后前辈就是你的师父了,磕完头你就要跟师父走了,有什么疑问就问师父,要听师父的话……云云。而我不知为何,从早晨起床就有一种精神似欲与**分离的感觉,老爸的话好似从梦中传来一般。

老爸吩咐完就同妈妈站在了馨儿一家旁边,我就浑浑噩噩地跪下开始向老人磕头。待我磕了两个响头再次拜倒的时候,忽然觉得身上的青布道袍很眼熟,看着道袍上细密的针脚,转念之间眼前闪过妈妈放在一旁的针线活。一首诗突然跃然脑中,不吐不快。

于是我身体忽然一顿,仿佛电影画面丢了一帧,然后木然抬头,诗句脱口而出:“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说完只觉得头脑开始清醒过来。

妈妈原本只是靠在老爸身上,眼里偷偷噙着泪花,听见我突如其来的诗句后眼泪立即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一串接着一串涌出,冲动地扑过来抱着我哭道:“呜呜……阿德……妈妈舍不得你走啊!你还这么小……”

这时的我依旧有些木然,竟然又发奇论:“舍得舍得,有大舍方有大得。父母之爱子,当为之计深远……”说完之后我忽然又觉得头脑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清醒,不禁又哈哈大笑起来。

大家见我今天比以往奇怪得离谱太多,都已经惊呆了,只有坐着的老者抚须长笑,连说三个“好”字,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过来拉着我的手感叹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情关难破更在生死之上!破情非灭情,由有情至无情,破而后立,从无情而觉有情。因胸有千万情,故能无情,因无情,方能情系宇内。年方六岁竟能淡泊如此,老夫虚长千年矣!”

我也不再拜,对母亲说道:“孩儿去去就回,母亲大人勿需过念!”然后便离开母亲的怀抱,对老者说:“师父,该走了。”

“好!好!”老人也不多说,拉着我直往前走。我只觉得眼前一花,景色已然改变,我与老者已处在不知何处的一间屋中,耳边尚残留着馨儿的惊呼:“妈妈!阿德和老爷爷消失了!”

老人慈爱地指着屋里唯一的那张床说:“先休息一下吧!”我便和衣躺在了床上闭目休息,没多久我这个刚起床不到一个时辰的人竟然又进入了梦中,脑子里旋绕着一个词:

“真诡异……”

第二章馨儿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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