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穰苴、苏秦、南宫飞燕所乘的大船,总共是有八艘。此外还另有三艘,魏国的大翼战船,在前开路。十一艘巨舶,出了大梁之后,便沿着黄河行驶。途中无甚阻滞,四日间,便已要到了,“燕石碛”处的港口。
在船上的几日间,乐毅与南宫飞燕都极为珍惜,彼此相处的每一刻。可到了“燕石碛”,便是两人必须分别之时了。
在南宫飞燕的香闺中。乐毅双臂紧拥着南宫飞燕,强忍住心中的酸楚,轻声一叹道:“飞燕,今日一别,便就要到三年之后,我们才能相见了。”
南宫飞燕芳心悲痛,幽凄道:“乐郎,你诸事皆要小心。万不可因报仇心切,而涉身犯险。”
乐毅微微一笑,轻抚着佳人的玉脸,道:“放心吧,我们不是还有三年之约吗?为了你,我也不会卤莽行事的。”
两人说话之间,漱儿却走了进房。站在屏风外,轻轻地咳嗽一声,莺声道:“小姐,田将军派人來知会。说今晚,会在‘燕石碛’的港口,停靠一夜。”
“嗯,知道了。”南宫飞燕黛眉轻蹙,思忖了会,又对漱儿道:“漱儿,你去把刘莩他们叫上來。”
“是,小姐。”
漱儿应声而去后,南宫飞燕美眸水光氤氲,望着乐毅道:“乐郎,飞燕既不能在你身边助你,你便带上刘莩他们,以助你一臂之力。他们都是我‘赤楼’,训练出來的好手,当能与你有些用处。”
乐毅心知,这是南宫飞燕对他的一番情意,也未加推辞,便含笑点了点头。
过了不久,便有十余名,身穿黑色劲装、背负长剑的精悍男子,上到楼來。一众人等,单膝跪在房门外,抱拳齐声道:“属下等,参见楼主、主公。”
南宫飞燕与乐毅,携手一同走了出來。南宫飞燕美眸瞟了自己的属下一眼,泯了泯唇道:“你们从今日起,便跟随乐郎办事。等事情办完,回到大梁之后,你们再自行回去分部。”话语之中,透出一股自然的威势,确有宗主之风。
刘莩等人,皆是“赤楼”中的能干之士。此时,众人一齐转向乐毅,抱拳恭声道:“但凭主公差遣。”
乐毅抬手道:“诸位请起身吧,这几日,还须借助你们大力了。”
“好了,你们先下去,自行准备一切吧。”南宫飞燕挥退了众人后,美目不由望着前方,伫立了良久。然后,才转身背对着乐毅,玉颊上悄悄地滑下珠泪,轻声道:“乐郎,请你在这三年里,勿要忘记飞燕。”
“嗯!”乐毅走上前,轻揽过南宫飞燕的柔软细腰,心中不禁酸楚难当。
傍晚之时,十一艘巨舶,在“燕石碛”的港口靠岸。各艘船上,皆有仆役下船去采办用物。冷渠、乌恒、刘莩等人,也夹杂在仆役之中,分批混了下船。晚上酉时,乐毅与南宫飞燕依依惜别之后,也在夜色的掩护下,下了所乘的大船。
冷渠早已等候多时,此时见到乐毅,便迎了上來,压低声道:“先生,我们皆已准备好了。”
乐毅不禁回头望了一眼,只见在黑夜之中,身后大船的甲板上,却仍能依稀见到一个娇柔的身影。乐毅逼迫自己狠下心來,闭了闭眼,转头对冷渠道:“走吧。”
两条漆黑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树林之中……
翌日,田穰苴、苏秦、南宫飞燕的大船,便离开了“燕石碛”,继续沿着黄河而下。乐毅则率着冷渠、乌恒、刘莩等众,紧张地做着准备。若是不出什么意外,田不礼所乘的大船,再有两日,便会到“燕石碛”來了。
众人忙碌了一日后,便已准备得差不多了。此时,就只等着,田不礼前來受死了。
是夜,乐毅领着一众人,生篝火、布营帐,露宿于树林之中。夜深之时,乐毅正在帐中闭目休憩。突然之间,却听到帐外传來一阵,哄吵的喧闹之声。乐毅顿是一惊,虎目猛一睁开,翻身坐起。此时,乌恒急匆匆地跑了进帐,对乐毅急禀道:“毅少爷,不好了!我们被人给包围起來了。”
乐毅闻言,不禁眉峰一聚,沉声道:“勿慌,随我一起出去看看。”说着,便大步走了出帐。乌恒赶忙跟在后面。
出到帐外时,只见帐中冷渠、刘莩众人,皆已是拔剑搭弓,严阵以待了。乐毅往四周望了一眼,只见这片树林里,到处都是松脂火把,营外黑压压的一片人。估计包围住他们的,不会少于三百人。但乐毅仔细一瞧,却见这些人,似是颇有些畏惧他们,皆不敢靠得太近。大多数人衣着破旧,手上握着木棒、镰锄,似是附近的村民,而非是匪人。
乐毅忙示意营中众人,勿要张皇,以免误伤了这些村民。然后,便大步流星地,往这些包围住他们营帐的村民走去。这些村民见到乐毅走來,却不禁往后退了几步,似有惊恐之意。乐毅停下了脚步,目光熠熠地往四周扫视了一眼,抱拳朗声道:“大家请勿慌张。在下一行,只是路经贵境。不知有何得罪之处,让大家对我们如此防范?”
只见人群中骚乱了会,这些举着火把,提着木棒、镰锄的村民,一时你望我、我望你地互望起來。少倾,有一名白须老者走了出來,上下打量了乐毅一番,惊疑道:“你等,不是來劫掠我们村的水匪吗?”
乐毅闻言一怔,旋及朗声笑道:“老人家,你们误会了。我们是魏国的武士,正准备出发到齐国,去找寻英明的主公,投靠效力于他。现今,只是路经此地罢了,并不是什么水匪。”
那白须老者一阵低头沉思,只听后面有人出声怒道:“村正,别听他们胡言。我们明明得到消息,说那伙水匪,正在洗劫着附近的村庄。这些人躲在这林子里,鬼鬼祟祟的,不是水匪又是什么?”
乐毅却是一惊道:“什么?这帮匪人竟敢猖狂至此?”乐毅不禁剑眉紧皱,心中升起一股怒火。看來,半年多前,他对那帮水匪的警告之言,并沒有什么作用。这帮水匪依然是横行无忌,为祸一方,甚至有变本加厉之趋向。
只听人群之中,又有一人怒斥道:“你这匪人,还要装什么?村正,我们别和他们说了,动手打死他们吧。”说完,四周的村民,群情一阵汹涌,大有一哄而上之势。
“众位乡亲,请稍安勿躁。”那白须老者忙高举双手,平定下众村民。然后,又转向乐毅道:“我看这位公子,并不似暴戾之辈,小老儿相信你说的话。但我们对那伙水匪,实是深恶痛绝。公子你们留在此地,我们便难以安心。不如,等明日天亮之后,你们便速速离开这里。小老儿保证,我们决不会与你们为难。不知尊意如何?”
乐毅闻言,不由一阵为难。他此行之目的,还未曾达到,又怎能轻易离开?乐毅沉吟了片刻,又抱拳道:“老大人,请恕在下无法答应。我们还有些事情,需在此地留上一、两日。但我保证,我们只是待在这林子里,决不会去打扰到你们。”
乐毅话未说话,又有村民怒吼道:“他们分明是想等援兵來。若是,让他们等上一、两日。只怕,我们的村子,也会像别的村子一样,被他们给洗劫干净了。”此言一出,立引起了周围村民的愤慨之情。众人的眼中,发出如野兽般凶狠的芒光。
乐毅朗声大笑,手往后一指,不怒而威道:“大家请看看,我们营中的这些武士。如果我们真是匪人,在下可保证。今晚,在这树林里的人,决沒有一人能活着出去。在下又何需花费口舌,与你们辛苦解释呢?”
四周的众村民,一见到乐毅身后的,五十余名精悍之士。皆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乐毅此次率领的五十余人,皆是训练有素,已不知经历过多少次,生死考验的精悍之士。每人皆能以一敌十,甚至是军队里的精卒,也不能与他们相提并论。若要对付这区区几百名村民,更是不费吹灰之力,容易之极。
“少來吓唬我们,俺可不怕……”在人群中说话之人,望着自己手中的木棍,再看看别人手中闪着冷光的利剑。不禁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声音渐小了下來。
那白须老者沉思了片刻,似是明白了,乐毅所说的,并不是夸大吓唬之言。遂点了点头,深叹了声,对乐毅拱手道:“小老儿明白了,公子请勿怪我们愚蠢无知。我们也只是,被那些凶残的水匪,给吓怕了。我们祖祖辈辈,在此地已生活了几代人,又不能迁徙到别处去。只能靠着一点微薄的力量,來保护我们村子里的老弱妇孺而已。”
乐毅神色一竣,眼中冷芒闪过,泯唇沉声道:“老丈,若是你信得过我们。在下可担保,在我们办完事后,便会为你们除去,这伙为祸猖狂的水匪。”既然,那帮水匪对他的劝告,毫不放在心上。那他们就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那老者闻言,眼神陡地一亮,不由急切问道:“壮士,你所言可都是真的?”
乐毅颔首道:“在下决不食言。”
那老者忙走了上前,伸出满是皱皮的手掌,小心地拉住乐毅的手腕。见乐毅满脸含笑,神情并无不悦。那老者才连连点头,笑道:“难怪,小老儿见诸位壮士,便犹如神人一般。原來,果然是來解救我们的神人。诸位壮士如不嫌弃,请移驾到鄙村,我们虽无好东西供奉诸位,但怎也要聊表寸心才是。”
乐毅微一皱眉,犹豫道:“老丈,你的心意,在下明白。但在下实是不愿,打扰了你们。”
此时,周围的村民之中,有几人不由急道:“村正,你真要相信,此人所说的话吗?”
那老者吹胡子一瞪眼,沒好气地道:“你们难道不带眼睛吗?那些水匪,跟这些壮士比起來,简直便有天壤之别。那伙匪人,也只敢欺负一下,我们这些穷苦人家罢了。”
周围村民一想,那些水匪的装备武器,确实沒有乐毅众人的精良。一众村民不由又互望了一眼,顿不敢再做反驳。那老者极力地邀请乐毅众人进村,乐毅一时推却不了,便也只好答应下來。遂转去吩咐营中众人,收拾好东西。只需留下几人,在此把守,余下的人,便一起去那老者口中所说的“范家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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