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之外,正停有一辆马车在等候着。翠儿小跑出帐后,即对着那马车上的御者,大呼小叫道:“老王,你快随我进来。夫人的脚崴到了,我一人扶她不动,你快进来帮忙。”
“老王”不疑有他,闻言便“哦”了一声,跳下马车辕座,随翠儿走了进帐。两人进到帐后,只听屏风后面,传出一声娇柔的呼唤:“老王,你进来扶我。”
“老王”闻声不禁一阵血气沸腾,忙不迭地应了声,往屏风后的卧寝疾步走去。刚绕过屏风,却立有一重物,狠狠地砸在了他脑门上。“老王”只觉眼前一黑,便晕厥倒在了地上。
小昭放下了手中的青铜樽,立对跟着进来的翠儿道:“快!把他身上的衣服扒下来。”
乐毅此时已明白了,小昭是要他冒充这个御者,好蒙混出营。但乐毅略一细想,却立即对小昭急道:“此计万万不可。我若是冒充此人,便算能逃得出去。但事发之后,田不礼定会查出是你所为。你又怎能逃得出,田不礼的毒手?”
小昭俏脸发白,不由急道:“公子请勿再拖延。小昭若不这样做,便再想不到别的办法,可保得公子安全出去了。”
乐毅却怎也不肯,让小昭以性命来冒险,送他出去。小昭心中大为焦急,珠泪又滚滚而下,凄然道:“公子若再不走,就再没机会了。小昭的贱命,根本不值一提。小昭情愿,现在便一头撞死,也不愿看到公子被田贼所害。”
乐毅见小昭一脸的决然,知道她说得出便做得到。心中痛苦地挣扎了一番,遂一咬牙,答应道:“好!我出得营后,定想办法救你出去。”
小昭见乐毅终于肯应允下来,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笑意。温柔地踮起脚尖,在乐毅的唇上印了一吻。然后,动手为乐毅脱下身上的夜行衣。乐毅换好了“老王”的衣物后,小昭左瞧右看了一番,不由“噗嗤”一声,嫣然笑道:“老王,你太高大了点。这么器宇轩昂的,怎像是本夫人的车夫呢?”
“老王”的衣物,穿在乐毅身上,确是短了一大截,看起来甚是滑稽。乐毅略微把身子缩了缩,低头回道:“是,夫人。老王最近吃得饭多,稍微长高了些,还让夫人见笑了。”
小昭本想扮得矜贵一些,却忍不住和翠儿一起娇笑出声。小昭千娇百媚地横了乐毅一眼,妩声道:“老王,还不过来,扶本夫人出去?”
“是,夫人。”乐毅和翠儿,一人一边扶着小昭,往帐外走去。
出到帐外,那两个把守的士卒,却也一时没能发觉到异状。乐毅扶着小昭,登上香车之后,便坐在辕座上驾车前行。因坐着驾车,需低头躬腰之故。反倒可以遮掩住乐毅欣长的身形,不至于太过显眼张扬。
而这辆是田不礼侍妾的车驾,所以一行出来,都无人拦阻。乐毅刚驾车出到中军帐区,前面却有两列持戈精卒把守着,为首一人大声喝道:“停下!”乐毅闻声立勒停了马车。只见那人大踏步地走了过来,狮鼻阔嘴,虬髯满脸。却正是,昨夜奉赵章之命搜营的秦孜。
秦孜大略看了乐毅一眼,便掀开香车上的帷幕,只见到小昭和翠儿两女坐于车中。
小昭妩媚笑道:“秦大人,你怎还不肯放过奴家啊?人家要出营,也被你拦着。”
秦孜仔细看了一番车内,便眯着眼笑道:“夫人要出营,秦某怎敢阻拦?秦某只是,想多看一眼,夫人的玉容罢了。这便放行了。”说完,秦孜便放下了车上帘幕。挥手让手下的兵卒让开,放行给小昭的车驾过去。
乐毅把小昭一路送到了,营寨内的女眷区。马车停下后,小昭在翠儿的搀扶下,掀幕走出了车厢。小昭在靠近乐毅身侧之时,轻声道了句“请收好小昭送你的玉钗。”说完,便翩然走了下车。
乐毅闻言身子一颤,心中情绪翻滚,低垂着头,强忍住不去看小昭。此时,又闻小昭娇声叱道:“老王,还愣着做什么?快把马车拉回马厩去放好啊!”
乐毅忍住心中的酸楚,“诧”地一声,驾车往马厩方向而去。小昭的倩影,被慢慢抛在了车后。
营内马厩的位置,小昭早已对乐毅说过了。是以,乐毅毫不费力地,便找到了马厩。现在已接近卯时,马厩中的马夫小厮,早已忙碌起来。有在喂马的,有在给马匹刷洗的。马厩中的人声、马匹的喷鼻声,混成了一片,正是热闹之极。
乐毅赶忙也装作,一副忙碌的模样,好让别人不会注意到他。昨夜和赵奢约定好的,送马粮来的车辆,也该要到了。
果然未等多久,马厩外,又响起了一阵马车声。几辆载满着草料和黑豆的马车,长蛇般的缓缓驶了进来。后面还紧跟着一队,赵章营中的士卒,显是为了看守这几辆马车。
乐毅一眼便瞧到了,最前一辆马车上,坐着的人却正是乌恒。想是,赵奢怕手下的兵士,不认得乐毅。是以,特意挑了乌恒,进营来接应他。而乌恒也暗暗用眼光扫了一圈。马厩中夹杂的马夫小厮虽多,但乐毅那欣长的身形,与众不同的气势,自是容易辨认出来。乌恒见到乐毅后,却也不动声色。只把车驾到乐毅附近,吆喝着厩中众人,上来搬卸马粮。
乐毅自也走上前去,帮忙搬卸。乌恒等几人,则去和身后的士卒一番说笑。那些看守的士卒,却甚是不耐,不怎么搭理他们。待车上的马粮卸得差不多后,趁着众人不备之机,乐毅立即滑下车底。抽出怀中的匕首,插在底座舆板上,身子紧贴着车底。
马粮都卸完后,乌恒仔细查看了一遍厩中众人。果不见了乐毅。乌恒心知,乐毅定已藏好了身形。然而,此地不宜久留,乌恒马上吆喝着众人,驾车出营。此时,若无人俯身低头去看,也不易发觉,竟然有人藏身在车底下。
马车缓缓往营外驰去,守营的卫士,稍微查检了一番后,便放行让他们出营。马车在驰出营外一段距离后,乐毅认为已安全蒙混出营之时。后面却突然响起了,轰鸣的马蹄声。只听有一人连声大喝道:“前面的人,给我停下来!”
乐毅闻声一骇,田不礼居然率兵追了出来?乌恒心知,此刻形势危急,决不能停下来。立即一挥马鞭,“诧”地一声,驾车便往前狂奔而逃。田不礼见状,不由一声冷笑,挥手高声下令道:“放箭!”
追骑立即取下弓弩,搭箭便往乌恒等人射去。后面较慢的几人,已纷纷中箭,被射了下车。乌恒咬紧了牙根,知道只要一停下车来,他们便完了。但马车的速度,毕竟没有赵军的精骑快。后面的骑兵已越追越近,眼看着,便要追上乌恒所驾的马车了。
此时,从前方转角处,突地冲出了另一股骑兵,为首的却正是赵奢。赵奢指挥着手下精骑,放乌恒通过去后,立即把道路拦截了起来。田不礼率兵追至,却被赵奢所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乌恒驾车远逃。
田不礼不由双眼一瞪,气呼呼地朝赵奢冷笑道:“赵大将军,此为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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