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已跟踪至此,乐毅自是不甘心,就这样无功而返。
乐毅摸起一块棱石,用力掷向左边的草丛,发出了一声声响。门前那两名侍卫,立即拔剑出鞘,低喝一声道:“什么人?”便跑了过去查看。乐毅趁此时候,在黑夜的掩护下,迅速地疾冲上前,闪进了别院。
进了别院后,只见院内的楼阁虽多,但只有前面的一栋小楼,亮有灯光。乐毅在院中假山,和密翳草木的遮护下,掩身上前,正打算潜入屋内时。先前的那两名小婢,又匆匆地从屋内退了出来。显是她们奉完茶后,便立被李兑摒退了出来。可见,李兑和“赵将军”的谈话,极为机密,不容有他人在场。
乐毅忙闪躲到一旁,等那两名婢女出去之后。又待了片刻,确定四周再没别人了,才闪身潜入屋去。
这大屋分为上、下两层,一层的小厅空无一人。乐毅便小心翼翼地,从楼梯拾阶而上,尽量不让楼梯木版发出声响。上到二层后,只见其中一间大房的门口,竹帘低垂,里面隐约透出光亮来。所幸的是,房门外并无人把守。或是里面的人,根本就料想不到,在李府之内,竟有人能摸到这里来。
乐毅忙矮着身子,潜到了房门口,伏耳上去倾听。逐渐听清了,里面果然有人在谈话。
只听有一人道:“子泽,此事牵连甚广,若出纰漏,我二人必将性命不保。我们还需,再计划周详一些才好。”说话之人,声音苍老又带着股威严,应是“赵将军”无疑。
“将军勿怕,若是依我计划而行,此事必可万无一失。”这答话之人,便正是李兑。
房中一时沉默,半晌之后,才听到“赵将军”叹了口气,道:“老夫若不发兵,勤王保驾。趋时,只怕会遭赵国臣民之反对。而且,我赵国若起内乱,必会被他国所窥伺。”
李兑呵呵笑道:“此次沙丘狩猎,大王和主父,三日前已从邯郸出发了。而公子章与田不礼,则是从半月前,便从灵寿出发。只怕,他们现今早已到了沙丘等候,部署好了一切。大王和主父,只依仗赵奢所带的三千兵马保卫,必难逃田不礼和公子章之暗算。待公子章以为夺权成功之后,我们再从邯郸出发,便可打正勤王旗号,一举铲除掉公子章。届时,只要秘密处死主父,将军便可取而代之,成为我赵国之主了。”
“赵将军”似被说得一阵心动,又是良久不语。乐毅在门外,却听得一阵心骇肉跳。原来田不礼和公子章,是打算在沙丘杀死赵王,以夺王位。而且,赵王三天前便离开了邯郸。李兑这厮却只字不提,分明是怕他们,去与赵王通风报信。
李兑再趁势道:“将军请勿再犹豫,此乃千载难逢之机会。赵何年幼,凡事只靠肥义做主,窝囊无能,凭什么能当赵王?赵雍更是不堪!好端端的,偏要弄出什么‘胡服骑射’来,逼我们穿胡夷的衣服。把我们赵国,弄得乌烟瘴气,受他国所耻笑。惟有赵将军你,德高望重,受众臣爱戴。由将军你做赵王,必可使我赵国昌盛,强于诸侯列国之间。将军,请明鉴我李兑的一番爱国之心。”想不到,李兑对赵王和主父,都敢这般直呼其名。
“赵将军”慌乱地道:“子泽,快请起来。”乐毅将竹帘,悄悄地掀开了一条细缝。只见,李兑在房中,正对着一位铠甲将军下跪,以做恳求。
李兑坚持道:“将军若不答应,李兑便长跪不起。”
“赵将军”一阵沉默后,道:“好吧,此事便容老夫再想上一想。”
李兑喜道:“李兑必为将军,鞍前马后,誓死效命。”
“子泽之心意,我岂能不知?日后,我定不会待薄于你。”那“赵将军”一阵迟疑道:“只是,剧辛和那灵寿来的小子……”
李兑立即道:“此二人,我们须得除之不可。今夜,我在酒里下了‘一日散’,常人吃下,便可睡足一日。而且,我派去服侍他们的两名姬妾,身上更熏了‘醉骨香’。人若闻之,便会全身酥软,如同是醉酒一般。现今,将军只要一声命下,我便立叫人送他们两个上路。”
“赵将军”叹了口气,道:“剧辛也跟了老夫这么多年了。你先且用话稳住他们,待我看看,能不能说服于他?”
李兑狠声道:“他们知道太多秘密,若是传了出去,便会对我们大为不利。倘若日后,朝中群臣知道我们隐瞒真相,不发兵去救赵王。将军又怎能,堵得住赵国上下之口?是以,将军万不能留有妇人之仁。成大事者,必不拘小节。”
“赵将军”思索了一会,寒声道:“好吧,若是他不肯与我们合作,便由我亲手杀了他。”
李兑只好道:“将军最好以三日为限,若还是不能劝服此二人,便惟有杀之以绝后患了。”
“赵将军”答应了李兑之提议,两人又在房中,商议起一些细节之事来。但乐毅在门外,已无心听下去了。他心中的震撼,实是无以复加。想不到,不单是公子何与田不礼,要密谋夺位。连赵将军和李兑,也皆是野心之辈!他和剧辛,这般辛苦地赶回邯郸来报信。现在,反而陷入了孤立无援之地,随时都有丧命之危险。
听到两人的谈话,已快要结束了。乐毅忙趁着他们,还未出门发现自己之前,又偷偷地从楼梯溜了下去。乐毅刚在院内的假山后,藏好了身形。李兑和“赵将军”,便从屋内走了出来。乐毅微微探出头,偷偷望了一眼。夜色之中,虽看不大清楚,但见那“赵将军”龙行虎步,确是极有威势。
乐毅心中思绪翻腾,已不知怎办是好?思虑再三后,乐毅还是决定,先返回惠儿的房间。若是被李兑发现他不见了,那他和剧辛的性命,也必定是不保了。
主意打定,乐毅便趁着李兑送“赵将军”出府,巡卫稍有松懈之际。又循着原路,潜回了惠儿的房中。乐毅正把头上的瓦片,慢慢地恢复原位之时。门外却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还有人在门外,小声地交谈着。只是谈话声音太小,根本无法听清。
乐毅身子顿时僵在横梁上,心知,定是李兑来查看情况。正在问守在门外的两人,房中有无异常动静?若是,李兑此时推门进来,发现他不在惠儿的榻上,那他便要无所遁形了。乐毅脸上,不由露出了一抹苦笑。自嘲想:若是说,他是想爬上屋顶去,看下月光。不知,李兑会不会相信呢?
幸好,李兑并没有兴趣要进来。门外的谈话声消失之后,便听到脚步声,又渐行远去了。乐毅这才暗松了口气,此番,差点把他紧张得,心都要从喉咙口跳出来了。
乐毅赶忙把头顶瓦片,大致恢复好后,又用长绫回到了房中。见惠儿仍在榻上熟睡,乐毅才稍放下心来。但坐回到榻边时,乐毅又不知,该怎办才好了?现在距离天亮,还有一两个时辰。他决不能够,教惠儿发现他溜过出去。但是,难道要他再脱光了衣服,躺回到被中,装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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