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雷声震耳欲聋,阵阵刺眼的闪光尽管撕裂了风沙的窒碍,却只是杯水车薪,驱不散漫天的迷茫,仿佛死水中的涟漪,无论翻起再大的波澜,最终总还是要归于平静的;对于这片突如其来的诡异风沙,素环真的想法很天真,劈散就好,遇事硬碰硬不是最理想、理智的作法,却往往是最先浮现在脑海中的闪光点。
心神一转,沉闷的雷声霎时变得激烈嘈杂,连珠炮似的惊雷在云际间闪烁,一阵高过一阵的雷鸣中隐约有了股令人惊悸的惶恐,“轰隆隆隆……”接下来的某一刻,数以百计的银色闪电撕裂了云层,怒吼着纷纷扬扬倾泻向那几近覆盖住半边天的巨大风沙;其实静下心细想看看,用雷电劈风沙,有种刀砍流水的无稽感,令人不可思议,两种完全无法比较的东西硬是结合到一起会有什么事发生?只会一是一、二是二,原是如何就是如何,但现实却是,更不可思议的现象正在悄然上演:
一道道成人大腿般粗细的闪电从风沙中穿行而过,将本就细碎的砂砾沙尘轰击得更为粉碎,愈发细小的沙尘在阵风吹动下,形成了类似雾霾般的独特天气,从结果上来说似乎没什么变化,甚至视野变得更朦胧;做了无用功的素环真并不甘心轻易承认失败,想象力丰富的少女在失利的状况下,脑海中忽然冒出了一个独特的想法。抬手一招,一阵异常刺眼的闪光在空中划过,一道体积异常庞大的银白色闪电悍然冲击向风沙,“嘶啦”,闪电转瞬消失在了风沙中,和之前的情况并无两样。
然而,眼见不一定为实,在肉眼看不到的地方正有着一股奇特的力量在慢慢显露威力:风沙依旧在肆虐,呼呼的风声还在耳边不停回响,但不知是否是错觉,被沙尘污染的天空似乎开始变得清晰澄澈,PM值远小于2.5的砂砾不知为何竟扩大至肉眼可见的地步;环境似乎真的改善了不少,但同时空中出现了无数个大小不一的沙球,沙球的体积在慢慢变大,几个小的沙球彼此融合成大的沙球,而大的沙球则融合成更大的沙球……到最后,在素环真面前出现了一个假山大小的巨大沙球以及一片澄澈的蓝天。
烈风呼啸,但风声却渐消渐息,没有沙尘能被卷起,再强劲的狂风终究要散尽在天地间;电磁力,是科学的力量,而科学的力量不可思议也不可理解,素环真操控着闪电融入风沙中,用闪电的电磁力将空中所有的砂砾聚集在一起,用最简单也最有科学道理的方法解决了这场雾霾风暴。看起来,这场博弈是素环真最终赢了,而留给她的战利品就只有那颗沙球而已,先前被风沙吞没的某人却无影无踪。
“有意思……”好像还是自己输了,素环真却感觉不到自己哪里吃亏了,而为了满足她的这个愿望,那道在风沙中一枝独秀的诡异光束,忽然改变方向射向了素环真的脸上,在给素环真的视野中留下一片刺眼的明亮后,那道光束随即黯淡而去,“真有意思啊!”待到视力恢复了之后,素环真陡然神色冷峻道。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欢喜彩云天总部——欢天都旁,忽然从空中射下一道光束,随即不知何处袭来的一阵烈风卷起了地上的沙尘;当尘埃落定时,周遭本该荒无人烟的欢天都,却多了一道趴在地上干呕的身影:
“呕呕……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身体瘦削的年轻人脸色惨白,醒目的蓝发在风中飘扬,如风中枯草一般预示着其主人的迟暮西斜。
“还行吧,没错啊?”一声悠哉的声音在年轻人耳边回响。
“我应该自己来的,求谁都不能求这个老天爷啊!”看起来年轻人似乎很后悔什么,只是现在连愤恨捶地的力气都没有。
“嘛,因为你很重要的,不能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嘛。”
“呜,这种事情、这种事情、这……这尼玛的怎么什么都没有啊?”如其所言,昨夜被摧毁的欢天都,纵使过月也该留下点什么废墟残骸,但只隔一夜,却是连一点证据痕迹都没有留下,似乎此处本就没有任何东西存在过,眼前唯有一片方圆辽阔却寸草不生的荒芜空地,在嘲讽着某人的无用功。
“我早就说过了嘛,你又不听。”此时,另一道苍老的声音在年轻人耳盼响起。
“你说什么了啊你?”
“我想说来着,你又不听我说完,还说我是什么吹枕边风的恶妇?”苍老声音很是委屈的样子,“昨晚离开前我……稍微动了点手段,想着把证据什么的都给销毁算了,但是没想到你今天突然会一时兴起……”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啊!”年轻人悔不当初,但是他后悔的不是自己。
“那个,我蛮提个建议哈?”先前的那道悠哉的声音缓缓开口道,“我是觉得吧,错并不在你……”
“没有错,都是某个无知魔皇的错,我要烧死他!”年轻人霍然起身道。
“哈啊?什么?有没有搞错?”
“没有错,都是你的错,看我祭出传说中的天火‘净莲妖焰’……”年轻人伸手一招,一小簇淡蓝色的火苗忽然浮现在其指尖。
“呀啊啊啊,没有天理了啊!”苍老声音尖叫起来很难听。
“对,正因为世界没有天理,所以世人才需要学习地理,老妖怪你就认命吧!”蓝色火苗骤然升腾而起,映照在年轻人的脸上,想要泄愤的扭曲心理异常明显。
“不行,你不能这样……”
“这位公子,请住手吧,逝者已矣,何必要徒增烦恼呢?”忽然间,一道白色的身影伴随着一声充满磁性的嗓音,从远处翩然而至,修长笔直的身形如青竹苍松般骏挺,一股正气油然而生。
“对啊对啊,看这小白脸说得多有道理?”
“我觉得吧,为了社会正义以及这位大侠的名声,我不得不含泪烧死你,所以伽罗啊,你就去吧,等个一百几十年以后,我就会去找你的。”
“别别别,这个小白……大侠,好像有话跟你说,你就不想先听听看他想说点什么?说不定你们可以交个朋友来着呢?”苍老声音焦急道。
“有道理,我看看能不能说服他同意烧死你。”抬起头来,那道白衣身影已经在距离两米开外的地方站定脚步,正神色平常的看着自己:如果要说“侠”的标准是什么,就该是这个神秘的白衣人,容貌俊逸,体态修长是基础,白衣胜雪,长发飘飘是标配,手执三尺青锋,正气浩然如斯;而如果要说“仙”的标准是什么,那也还是这位白衣侠客,神情自若,不卑不亢,有种超脱世外的非凡感,令人畏惧不敢上前亵渎,但眼神中的柔和却无形的增加了不少不可抗拒的亲和力。
“相逢即是缘,在下天师道首座弟子——叶承珺,不知可否与公子交个朋友?”见对方注意到自己,白衣人叶承珺礼貌致意道。
“嚯啊,超有范啊,”叶承珺的微笑很有魅力,有种令人心悦诚服的错觉,“为什么呢?怎么会有点自惭形愧的感觉呢?”
“承认吧,你心里羡慕嫉妒恨了吧?”
“仙侠嘛,至少得是这样子的,哪里像某个人那样?哦,对了,你好像从来没有把自己定位到仙侠这个档次上。”
“你们这俩……”脑袋里有两道声音一唱一和的,正常人都不能够集中注意力再去做别的什么事,另一方面,叶承珺见对方没有理会自己,也不气恼,善良的用自言自语的方式来替对方圆话:
“看来公子心中有什么放不下的牵挂吧?也是如此,在下来此也是因为寻找一位先行出发的师叔,按脚程算来应该到此处了,只是此地冤魂哀悼,血腥味十足,想来此前曾发生过什么杀戮,如有熟人在此,恐已遭不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