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万物生发(1 / 1)

白果悠悠醒来,她虽泡了河水,但肚里有一碗浓浓的姜汤顶着,人又年轻,果真没有出什么大问题。一觉长梦醒来,人就清醒了。看见自己身处陌生地方,身边还有个老的不成样子的老太婆守着,白果奇怪道:“你是谁,也是被打发来看园子的吗。这里又是哪,你看见公子没有。他叫我陪他喝酒,我说没喝过,不会喝。他说可以教我,我就喝了,一点也不辣,是甜的,好喝的很。公子见我喜欢,又倒了一杯给我,我也喝了。喝完就犯困,我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早起只要露出天光,我一准就要穿衣裳起身。老官虽然不开口,可他总有好些活计要忙,我要帮他干活。他太老了,种的蔬果不够我们三个人吃。对了,你是哪里来的,日后我们便有四个人了。公子不会种庄稼,连喂鸡都不会喂……”

白果一口气说了许多话,严妈妈只是面容慈祥看着她。见她说的口渴,停了下来。便拿起手边暖壶,倒了一碗红枣茶给她喝。白果咕嘟咕嘟喝完,一抹嘴,对严妈妈笑道:“真甜,你见过公子没。”严妈妈摇摇头,起身去看外面,春妮去吃斋饭还没回来。严妈妈拿出那块玉佩,交到白果手上。白果立刻认出来,言道:“这是公子的,上面的丝线旧了,是我给他换的新的。线是从一件绸缎衣裳上面拆下来的,我手笨,只会打这样简单的络子。”严妈妈把手指头放在嘴边,“嘘”了一声,打断了白果的絮叨。白果微感诧异,但很快露出个不好意思的表情。

园子里只有她、公子和老官三个。老官和公子都不是聊天的好对象,白果对他们说三句,这两人才能回说一句。院中空寂。时日长久白果练成了一项技能。如果自己抛出去的话题没人接茬,她便自己一人继续说下去。这固然是一样了不起的本事,但遇到不熟悉的人时,如此滔滔不绝却不是个礼貌的举动。严妈妈的反应证实了这一点,白果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莽撞了。严妈妈面向祥和,不像府里别的上了年岁的婆子一样爱训斥人。白果想。这大约也是她会失态的原因之一。

严妈妈看着白果把东西收好,才对她低声言道:“姑娘,你现在可不在你们府上。这里也没有你们家公子,此处是城郊的寺庙的后山。”白果闻言,激动地想要跳下床。严妈妈一把按住她道:“莫要走动,听我把话说完。”白果是个老实孩子。严妈妈这样说,她便又重新坐下来。对严妈妈道:“我是卖身进府的,一辈子都是府里的人。若是给人发现偷跑出来,还不把我的腿打断。”严妈妈听了这话,又笑了。对白果道:“那你是自己出来的吗。”白果闻言面上一片茫然,她委实不晓得自己怎么到了此间来的。严妈妈便把自己和“三少夫人”,在河边发现她的情况说了。

白果越听越糊涂,自己明明是和公子学吃酒,怎么一觉醒来自己就到了别处了。听严妈妈说她来时衣裳尽湿,白果朝自己身上看,才发现衣裳也不是她平日穿的式样。白果吓得哭起来,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公子每日离不了我的。我们总是一起出门,他原先不会说话。我牵着他走路。现在他会说话了,还是愿意和我一处待着。我也喜欢我们公子,进府这么久,就他和老官对我最好。”白果说的颠三倒四,严妈妈却是听明白了。这位姑娘和她家公子两情相悦,但这份感情第一不该出现在她和她家公子之间,第二她的那位公子,六皇孙商征现在这个时候,不该拥有这样的感情。

严妈妈带着怜悯看着白果,这个丫头有着世人难得的单纯。纯粹到近乎愚蠢。她就生活在皇城之中,天子脚下。却对影响了社稷黎民的那场政权更迭一无所知,连自己身边人的真实身份和处境,都全然无解,当真是愚钝的厉害。不过,活到严妈妈这把岁数的人,可不会因为看到别个愚蠢就发脾气。相反,有时她羡慕对方这种不谙世事的天真。严妈妈对白果道:“你家公子把那块玉给了你,我猜便是他把你送出来的。你们的处境大约不太好,你不可以回去找他,只能等着他来找你。”白果想要张口,问为什么。严妈妈握着她的手道:“别问我为什么,从今儿起,你就得忘记你的名姓,你过去的生活,还有你家公子。你知道他叫什么吗。”

白果摇头,严妈妈笑道:“那你叫什么。”这个白果可以回答她,言道:“我叫白果,进府以前……以前叫毛蛋。”严妈妈闻言又笑了,伸手捋了捋白果的头发,道:“你以后不能叫白果了,毛蛋又不大好听,该叫你什么呢。”白果其实还挺喜欢自己现在的名字,闻言迟疑开口道:“一定要改吗,叫‘大白’行吗。”说完她自己就后悔了,想起老家村东口寡妇养的那条大白狗就叫‘大白’。严妈妈看着白果笑得不行,她很久没这样和人高兴说话。笑过了,对白果道:“叫‘果儿’好了,也带个‘果’字。”白果也觉得这个比‘大白’好听,只是她还是不明白,公子为什么要把她送到这里来。

春妮回来时,看见白果或者说果儿,醒了坐在门口吹风。脸上堆了个笑容走过去,对白果道:“呦,你可醒了。跟姐姐说说,你姓甚名谁,是从哪里来的,那个漂亮公子是不是你的相好。”白果不知她是哪个,但别人问她话,她只要知道就一定会回答。于是老老实实道:“我叫白果,现在叫果儿,以前叫毛蛋。是在园子里做事,不知道怎么就到这里来了。你说的是我家公子吗,你在哪见过他的。他是个好人,从来不教训人。就是有些笨,什么都不会做。”春妮听了笑得花枝乱颤,这丫头真是太好玩了。还敢说那位美人公子笨,她自己才是个呆瓜好不好。

春妮便又问她,是在哪位府上的院子里做事。白果面露难色,她只知道那是个王府。要说那处冷清园子具体叫什么,她还真不知道。白果道:“我不知道,府里的姐姐和嬷嬷给我说过,可是我记性不好,也不识字,现在……现在想不起来了。”说着说着,白果突然哭了,原来便是她想自己找路回去,也是不能够。她连自己来处叫什么,都说不清楚。看来想要重见公子和老官,只能期盼公子早日来接她了。

瞧小丫头没说两句就哭了,春妮猜测她这是推诿作态,不肯和自己细说下去。春妮不想做出一副八卦急迫模样,见惹得白果落了泪,她便也见好就收。换了副腔调,假模假样地安慰起白果道:“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你啊还这么年轻,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这世上男人却是多了去了。不就是个漂亮公子哥吗,你说他一个大男人,长了一副比女人还好的面皮有什么好的,能管你吃还是管你喝。”白果听不得别人说诋毁商征的话,哽咽着对春妮道:“不许你这样说我家公子,他是个好人,对我也很好。他才不是不要我,一定会来接我回去的。”

春妮笑破了肚皮,这世上怎么还有这么痴傻的人。可口中却顺着春妮,说出了动听的言辞道:“听你这样说,我倒是想起来了。那位公子把你放在岸上时,可是好一番不舍得呢。”白果听了这话,哭得更加伤心。心里也更加想不明白,公子既然舍不得她,干嘛还要把她送走。严妈妈在屋里听了个全套,初时她听到春妮向白果套话,悬起一颗心。听到白果自报家门,她装备的那一套全没用上,不禁苦笑。到后来这二人的话题越说越远,严妈妈这颗心又慢慢放回了腔子。暗自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心说自己真是白操心了。吉人自有天相,天生万物各有不同,既然存在便自有其各自的缘法。白果这样的姑娘虽然十窍通了九窍,对世事一窍不通,却也有她存身立世之道。这位“三少夫人”平日看起来,多精明一个人,末了还不是被这丫头绕的弄丢了主意。可见世上既有大智若愚之人,也从来不乏大愚若智之辈。

严妈妈当着春妮的面依旧是装聋作哑,一副老不堪用模样。春妮对她虽有怀疑,但又没有确切证据说明什么。白果就像是个初出鸡蛋壳的鸡娃子,醒来第一眼看到严妈妈,之后便认准了跟着她。严妈妈对她也好,看待她就像是看待自己的晚辈。春妮姊妹多,亲娘的心血多数花在兄弟身上。如果说她进入王府后,在老官和商征那里感受到的,是父兄之情。那么遇到严妈妈,便是得到了成长中缺失的那份母爱。其实严妈妈是跟过先皇后的老人,按着辈分算,她和白果该算是祖孙。但是缘分就是这么奇妙,严妈妈一身没有婚嫁,养大了一个王爷,看着两个皇孙出生。如今行将就木,却从天而降,得了一个呆萌呆萌的小闺女作伴。

春妮虽花费气力做了一回好人,却平白多了一个老实年轻的丫头伺候,从此不必自己劳作。至于白果的吃穿用度,她也无需操心。严妈妈认了白果做义女,又不肯把人入了太子名下的户籍。这丫头的一应开支,便全由严妈妈从自己的份例上支取。

ps:

万物生长靠太阳,这一章是不是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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