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月的神情有些莫名的悲伤,她没有继续讲之后的事情,低头苦笑了一下后对许烟道:“之后,我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所以,陛下不要学我。欺骗到了最后,你会发现自己还是那个一无所有的人。”彭月说这句话的时候看向许烟,眸子中带着挥散不去的哀伤。
许烟知道了她话中的含义,那段没有说完的话即使不用点明她也知道那结局究竟是什么了。许烟不敢再看她,低下了头。
过了许久,她才有些自嘲的开口道:“孤本就不打算装多久,只是这段时间有些累,放松放松而已。没想到竟会让这么多人挂念,是孤的错。”
彭月轻笑了声:“这哪里是得上是陛下的错?若真说起来......”彭月没有道出后面的话来,她有些懊悔的看向许烟,为自己刚才的无心之语道歉。
若真说起来应该是许清的问题,是她将这国家的担子全都交付于她十二岁的女儿。许烟从小便被迫成长着,即使拥有同龄人所没有的镇定和处事方式,可她却也从未体会过同龄人都是怎样成长的。
许烟会装病这件事其实深究起来是每一个孩子小时候都想去做的一件事。以自己的柔弱去博得他人的同情,换得自己想要的对待。她没有这么做过,可真当她体会到了这种好处时自然会做出与孩子们一样的选择。许烟她也不过是个孩子啊。
许烟笑了笑,表示并不在意此事。这六年以来一直是彭月陪在她身边,她们想说的是什么不用明言,只要一个眼神便能知晓对方的心意。只是今次这件事确实是有些丢脸,即便是连许烟这种厚脸皮的人都忍不住觉得自己脸红。
不过,被揭穿就意味着她要“痊愈”了。她叹了口气,想到自己这些天来做的事情既感到害羞又觉得遗憾。若是她能一直这样无忧无虑地待在云起身边就好了,可惜......
可惜她的背后是整个许国,她不能有一行差踏错,她的每一个举动都将决定许国的未来。休息了这么多天,也该是她再次挑起重担的时候了。
许烟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恢复了她平日那张严肃的扑克脸转过头对彭月问道:“这几日朝中那几位怎么没再闹腾啊?难不成知道孤病了还特意关照孤不成?”
彭月听到许烟的这个问题,哑然失笑:“他们那几位精得像狐狸似的人,怎么会放过你神志不清的时候?只不过他们现在自身难保罢了。”
彭月的话说到这里,倒是让许烟有些好奇。她挑了挑眉道:“怎么,这几日京城又出了什么孤不知道的事不成?”
彭月转过头看向许烟,有些疑惑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在这里考察我?”
许烟被彭月的这个问题问得有些懵,她下意识摸了摸鼻子,脑子在不停地飞速运转:难不成她在病倒之前还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自己给忘了不成?
彭月瞧她这一副样子,便知道她是真的想不起来她究竟做了什么。彭月深深地叹了口气道:“真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烧坏了脑子,你忘了你将云朗关起来这件事了?”
彭月的话说到这里许烟才想起来这事,她压根没顾上跟彭月辩论她的脑子到底烧没烧坏这件事,她的注意力完全被她将云朗关起来了这件事吸引走了。
见许烟微张着嘴,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彭月忍不住拍了拍她的头顶道:“唉,或许我说错了。你可能不是装病,而是真的没有好。”
许烟听此,白了彭月一眼。彭月比较慢热,可骨子里跟彭星流的是一样的血,怪不得跟她处熟了之后也跟彭星似的喜欢到处打趣她。
不过话说起来,若是真是因为自己将云朗关起来这么多天没有放他的事情的话,也怪不得下面那几位重臣天天人心惶惶的了。毕竟根据自己查到的消息来看,云朗跟他们的关系可谓是盘根错节复杂得很。若是真被自己查到云朗的什么事情,朝中那几位天天叫嚷着的大臣们没一个能逃得过去。
许烟想到这个层面,有点乐了。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笑出了声:“感情孤这几日病得正是时候啊,没想到还有震慑人心的意外收获。”
彭月见她乐呵的模样,忍不住感叹:“是啊,那几位大臣估计也没想到他们的女帝是真的病了,而不是在等他们主动交代与云朗的牵连。”
许烟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问道:“那现在他们的心理状态到哪一步了,用不用孤再添油加醋一把?”
彭月温柔地笑了笑,可是那抹笑中却带着无尽的狡黠意味:“他们就如同一群惊弓之鸟,每天凑在一起嘀咕便能将自己吓个半死了,哪还用得着你出手?你这么一出手反而会打草惊蛇。”
许烟点了点头,同意了彭月的说法:“行吧,那孤就等着收网了。不过云朗那老贼我还没想到要怎么处理他。”
彭月蹙了蹙眉道:“说实话我对他做的事了解也不多,不过在这么拖下去那群大臣肯定会忍不住逼你放他的。等到了那个地步再想把他抓进来可不容易了。”
许烟默了默,对上彭月深思的眼神道:“不过这几日云朗当真一直乖乖的待在天牢里吗?孤可从未接到过他的奏疏,难不成他就这么沉得住气,不怕孤就这么将他秘密处决了不成?”
彭月冷笑了声,眼神看向不远处的青山,幽幽道:“他知道你需要他,是绝不会将他将他这枚趁手的棋子丢掉的。”
许烟听了彭月这番话,一瞬间她几乎以为彭月知道了云朗与她曾经的谈话。她忙移开了眼神,随后低着头出声问道:“他是那样一个乱臣贼子,孤怎么会放过他?”
彭月有些嘲讽道:“陛下认为先女帝是英明之人吗?”
许烟没想到彭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愣了一瞬后回道:“母皇她自然是明君,若不然怎么会有长欢盛世。”
彭月知道许烟会这么说,倒也没有回应她,只是继续她方才的话道:“是啊,先女帝那么英明怎么会不知道云朗背后做的那些事?可云朗既然能在朝中混得如此风生水起,就证明他一定是拿捏住了先女帝,或者说是许家皇室里的一些弱点。”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随后转头看向许烟道:“你能抵挡住吗?云朗对你开出的那些诱惑?”
许烟慌张地避开了彭月的眼神,她沉思片刻,随后坚定的说:“孤会用自己的方式得到自己想要的,用不着云朗的施舍,更不会为了那些所谓的利益而放弃将许国建设的更好。”
彭月听到许烟的壮志豪言,没有多说什么。过了许久,许烟才听到彭月几乎散在风里的若无若有的一句话:“若是他的存在压根不会阻碍到许国的发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