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烟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温柔对她笑着的云起。他身后站着的是迎春和平青等人。迎春看见她醒了,脸上露出些欣喜的表情,可又不敢惊扰到许烟,只好轻声问道:“陛下您醒了,感觉身上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其实不光是迎春一个人那么想。在许烟睁眼的那一霎那,她的目光清明,已经完全不像前几日那个小脸红红只知道撒娇的“烧坏了脑子”的许烟了。
可是许烟在打量了一圈周围的几个人之后,突然瘪起嘴看向云起,大大的眼睛里全是晶莹的泪花。她猛地扑进云起的怀里紧紧抱着对他道:“我梦见你不要我了,我梦见你把我一个人丢下走了!”
迎春的目光黯淡下来,看来主子这病还是没有好。而站在她身旁的平青看了这一幕,只是捋了捋他的小胡须,随后转头去收拾他的药箱去了。他边摇头边哼唧着:“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这旁云起还在不停地安抚着许烟,将她最喜欢的莲花酥放到她面前,一点点掰碎了喂给她吃。他轻声对许烟道:“不会的,我不会离开烟儿的。我只是去为你买你最喜欢的莲花酥了。乖,慢点吃。”
迎春见此,忙上前追上将要离开的平青道:“平太医,陛下这病什么时候才能好?”
平青冷笑一声:“她这病是心病,老夫医不了。老夫劝你也不要白费心思了,这病该好的时候就能好,否则你就是请来大罗神仙也治不了她这病。”
迎春一听这话,焦急得直跺脚。她再次对平青喊道:“可是,可是陛下是要上朝的啊,这么一直病下去可如何是好?”
平青的身影已经走远,他摆了摆手对迎春道:“老夫说了,她这病是心病。放心吧,依她的性子,过几天就好了。”
迎春此时并没有理解平青的意思,而她也永远没有弄明白这个时候的许烟为何突然患上了心病。
说来倒也奇怪,自许烟那场梦魇之后倒还真如平青所说可以去坚持着上朝。那几日大臣们虽然并不知道许烟得病的消息,但却异常默契的没有提出什么问题来。因此那几日的政事并没有什么需要许烟决策的大事。
而她患病之后最应该忙碌的迎春反而成了最闲的人,因为许烟无论什么大小事都只让云起去帮她做。不过许烟倒是秉持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态度,无论她让云起去帮她做什么,她都会紧紧黏在云起身边不离开。
若是只一日两日便还好说,可是日子久了,宫内便出了一些流言。迎春听到这些流言之后便冷下了脸色严厉斥责四处传这些的宫人们。可是迎春自己又何尝不担心?没有办法,她只好死马当成活马医一样给在宫外的彭月传了信。
当彭月站在望月亭下看着亭里那个笑得甜甜的许烟时,也没有能缓过来。她迟疑着看向身旁的迎春道:“你确定这是陛下?”
迎春叹了口气道:“是,奴婢再确认不过了。太医诊治过说这是陛下的心病,等她要好的时候自然就会好。可奴婢担心过两日政事多起来之后,陛下若还是这个样子难免会让那些大臣们责难。”
彭月在迎春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没有从许烟身上离开过。她看着这样的许烟,突然笑了出来。她柔柔地对迎春道:“你难道不觉得这样的陛下才是最开心,最真实的她吗?”
亭里的许烟窝在云起怀里,将他的长发一圈圈绕在自己的手上,随后抬起头对云起甜甜的笑,眼里闪出璀璨的光芒道:“云起云起,我想吃葡萄,你帮我剥好不好?”
云起宠溺地看着许烟,随后点了点她的鼻子道:“小贪吃鬼,这次不会再给你剥冰鉴里的葡萄了。上次吃了之后拉肚子的事情忘记了吗?”
许烟小脸一红,将云起的头发“呼啦”一下全部松开,随后哼哼道:“不嘛,我就想吃葡萄!”
云起将她到处作妖的指头一下攥在手里,无奈地说道:“好,可是只能吃常温的葡萄,不能吃冰鉴里的,否则别想吃。”
许烟有些失落地回道:“好吧,唉。”
就在云起妥协的为她剥葡萄的时候,迎春带着彭月在亭外禀报道:“陛下,彭大人来看您了。”
许烟的身子一僵,随后维持着甜甜的笑容看向彭月道:“彭姐姐怎么来啦?”
彭月依然是那副柔美的样子,看见许烟向她奔来的身影,伸出手稳住她的身形随后回道:“许久不见陛下自然是有些体己话想与陛下说的,不知陛下有没有这个时间?”
眼见着许烟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云起悠悠的说道:“我先下去给你这个小贪吃鬼剥葡萄,等到彭大人与你说完话之后你就能吃到一大碗葡萄了,如何?”
许烟迟疑着点了点头,随后不甘心的大声反驳道:“我才不是小贪吃鬼!”
云起冲她温柔的笑笑:“好,你不是小贪吃鬼,是大贪吃鬼。”在许烟冲过来打他之前,云起抱着一碗没有剥的葡萄迅速与迎春退了下去。
彭月依旧是那副温温柔柔的表情,她看着许烟,表情里是说不出的意味:“怎么,人都走了还不打算与我说实话吗?”
许烟继续保持着那副无辜的表情,大大的眼睛里充满澄澈的目光:“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
彭月没有直接戳穿她,而是笑了笑道:“世界上治不好的病只有一种,你知道是什么吗?”许烟并没有回答她。
彭月没有得到回应也丝毫不在意的继续往下说道:“是装出来的病,装出来的病才会治不好。许烟,你是这许国的女帝,我相信你有分寸,所以可以继续帮你隐瞒一段时间。”
许烟的表情一点点凝固在脸上,随后叹了一口气对彭月说道:“没有想到孤还是瞒不过你。”
彭月轻笑一声:“陛下的演技已经很好了。”
许烟心里满是尴尬和遗憾,她没有看彭月,而是直接问道:“你是怎么知道孤装病的?”
彭月偏了偏头,像是认真思考了一番后说道:“想必陛下一开始确实是病了,只是后来尝到了病带来的甜头便不想好了。暴露陛下的是眼神。”
许烟疑惑地反问道:“眼神?”
彭月点了点头:“嗯。生病的人目光浑浊,可陛下的目光清明,唯一不同的便是眼神里的情意。”说到这里,彭月转头看向许烟:“我从陛下眼里看到了陛下对云公子深深的情意。那份情意不用言明,只需看一眼便能知道。”
许烟沉默了,她偏过头不再说话。
却听彭月继续道:“我不知道陛下小时候是怎么过来的,可是我小时候却也像陛下一样。有一次我生病之后爹娘对我无微不至,甚至还给我买了我最爱吃的糖葫芦。自那之后,我有一次便试图装病来获得这样的便利。”
许烟问道:“那之后呢?”
彭月笑了笑,之后啊,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