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1 / 1)

此言一出,魏帝果然暴怒,指着地上吓成一团的长歌质问魏千珩:“晋王说的都是真的吗?”

事到如今,魏千珩也再无法隐瞒,掀袍在魏帝面前跪下,咬牙冷声道:“儿臣并不是故意欺骗父皇,只是……他先前在行宫救过儿臣性命,而玉狮子回京后水土不服,也得靠他照顾,如此,儿臣才将他重新接进王府……”

“混帐!”

魏帝岂会相信他的鬼话,恨声道:“他不过一个下贱至极的马奴,手无缚鸡之力,你是堂堂大魏燕王,身边燕卫重重,岂会要他相救?!”

“而那玉狮子,朕却不相信了,除了他,就谁人也侍候不了——这一切不过是你的借口!”

帝王的滔天怒火,五年前长歌已历经了一次。再次面对,还是震得她瑟瑟发抖,后背的冷汗一层一层的漫出来,那怕戴着人皮面具,她的脸色也透出惨白来。

而她深知魏帝的性格。为了他最看重的儿子,他不容许任何人事挡了魏千珩的前路。

今日,只怕她在劫难逃了……

果然,气怒之下的魏帝,大手一挥,厉声道:“既然你舍不得处置他,父皇亲自替你处置了——来人,将这个下贱东西拖出去乱棍打死!”

“父皇饶命……”

“父皇且慢……”

魏千珩与魏昭风几乎同时出声,拦下了要被带走的长歌。

魏千珩朝魏帝郑重拜下,眸光狠戾的盯着一旁的晋王,咬牙狠声道:“难道父皇要因为一些莫须有之事,就要相信晋王的谗言吗?儿臣与小黑奴之间干干净净,父皇不可因此草菅人命!”

魏千珩越是为小黑奴求饶,魏昭风笑得越是得意,一字一句缓缓道:“父皇容禀,既然这个小黑奴是皇弟如此在意之人,皇弟却舍得将他当成诱饵,可见,皇弟在大理寺做下的这一切,只怕是为了更重要的人,父皇不妨问清楚了再打死小黑奴也不迟。”

长歌被押着跪在了魏千珩的身边,魏帝眸光在两人脸上来回睃巡,最后对魏千珩道:“如此,你二选一,要么如实交待你在大理寺所做一切到底为了何人,要么,就将小黑奴活活打死——你自己选吧。”

魏千珩看着身边抖得不成样子的小黑奴,那双幽黑的眸子早已蒙上了泪光,湿漉漉的,像极了可怜无助的小鹿仔,看得他心里莫名的心痛难过。

可他再可怜又如何,能比得过他的长歌吗?

为了长歌,他宁负天下,何况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黑奴……

魏千珩越是不愿意说出他布局抓无心楼的目的,魏帝越是非知不可,再加上晋王魏昭风在一旁煽风点火,最后将魏帝彻底激怒,拿小黑奴的性命,威胁魏千珩做出选择。

面对魏帝的紧紧相逼,魏千珩心里冰寒坚定。

按理,一边是微不足道的小黑奴,一边是他念念不忘的心爱之人,魏千珩定是会选择保全长歌舍弃小黑奴。

而且,单凭一个与他毫无牵扯的小黑奴,父皇就如此忌惮动怒,若是让他知道长歌还活着的消息,且自己涉险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找到她,不用想都知道,父皇会是怎样的滔天怒火!

届时,只怕他尚未来得及找到长歌,就被他们阻碍破坏了。

所以不论是为了长歌,还是为了避免激怒父皇,魏千珩都应该舍弃小黑奴,不告诉魏帝真相。

但是,偏偏魏千珩却是个无法亏欠别人恩情之人,之前小黑奴救了他一命,他却不能恩将仇报,弃小黑奴不管!

何况,魏千珩看清了魏昭风眸光里的了然与狠戾,却是想到,魏昭风既然能与无心楼勾搭起来,那么,关于长歌还活着的消息,他是不是早已知道?

还有他与卫洪烈关系交好,更是与皇陵那人是血脉至亲,只怕长歌还活着的消息早已逃不过他的眼睛。

所以那怕他再辛苦瞒下又如何,关于长歌还活着的消息,终是瞒不住了。

如此,又何必再搭上小黑奴的一条命呢?!

想到这里,魏千珩眸光一沉,正要开口选择告诉魏帝实情,身旁一直惶恐小心看着他的长歌,见他神情冷沉下,心里却‘咯噔’一声往下沉。

以她对魏千珩的了解,若是他想说,早在魏帝一次询问他时,他就会如实相告了。

而若是他不想说,那怕被魏帝威胁,他也不会说的。何况自己在他眼里,只是一个毫不足道的小黑奴,根本对他造不成威胁。

所以,长歌自认为,魏千珩是不会为了她改变主意的——他宁肯让小黑奴死,也不会屈服魏帝的威胁。

但她不能死啊。

她怀过乐儿,对这几日身体的变化了然于心——若是不出错,这一次,她却是幸运的怀上了魏千珩的孩子了。

刚刚生起的希望,她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被活活打死呢?!

肚子里的孩子是多么的珍贵难得,是她费尽一切忍受耻辱得来的,更是救乐儿的惟一希望,她绝不可能就这样再失去。

如此,在魏千珩开口前,长歌抢在他前面咬牙颤声道:“殿下……殿下可还记得先前欠着小的的一个恩赏……小的求殿下现在替小的兑现恩赏,小的什么都不要,只求殿下留下小的这条贱命罢……”

说罢,她惶恐的朝着魏千珩重重磕着头,眼泪磅礴而下,心里绝望又无助!

眼前的三个男人,是大魏最最尊贵又可怕的男人,在他们面前,自己连蝼蚁都不如,所以她害怕,害怕她那怕拿恩赏一事求魏千珩救自己一命,最后也会无济于事。

魏千珩没想到小黑奴会在这个时候求自己兑现诺言,强烈的求生欲望让他内心震动,看向她的眸光不觉带了愧疚。

晋王魏昭风却在一旁冷冷嘲讽笑道:“好大胆的狗奴才,竟敢拿主子的恩赐挟持主子——你的狗命都是主子的,更遑论什么恩赏不恩赏的,还真是被五皇弟给娇惯坏了!”

魏帝眸光沉沉的看着磕头求饶的小黑奴,神情一片冰冷。

相比要这个小贱奴的命,他更希望听到魏千珩如实奉告他隐瞒的事情,所以并不催促,静待魏千珩的答案。

魏千珩挺直脊背朝魏帝冷然禀道:“父皇放了小黑奴,儿臣愿意如实相告。”

此言一出,长歌全身骤然一松,不敢相信的怔怔看着魏千珩。

魏帝也不觉悄悄松下一口气来,冷冷摆手道:“说罢!”

既已选择要保下小黑奴,魏千珩便不隐瞒,一口气说下去,将长歌还活着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闻言,魏帝彻底震住,不敢置信的看着一脸绝决的魏千珩,气极而笑:“所以,你花费如此大的精力,不惜以身犯险引来无心楼的杀手,就只为寻找那个死了五年的细作?”

一句‘细作’让刚刚松下一口气的长歌又提起心来,单薄的身子止不住颤栗起来,眸子如死灰般的暗淡,心中覆上了厚厚的冰雪,冰冷又黑暗。

是的,鹞子楼里所有的鹞女其实就是细作,她们一个个被公子精心训练,再送到她们要窃取情报之人的身边去。

而她,就是公子特意挑选出来对付魏千珩的。

魏千珩喜欢驯服各种宝马良驹,所以,她苦练驭马之术,以此接近魏千珩。

只是,她进宫后,尚未来得及展示她的马术,就已得到了魏千珩的信任,做他的贴身宫女,知道了他的一言一行和所有秘密。

所以,她呆在他身边四年,也足足骗了他四年,不光将公子所需要的消息传递出宫,更是成功骗得了他的随身至宝血玉蝉——可那却是他送与她的定情之物……

泪水再次淹没眼眶,长歌脑子里一片空白,听到魏千珩同魏帝说道:“父皇,长歌并没有死,她还好好的活着,既然如此,儿臣自是要找到她,求父皇成全!”

“成全?成全她再回到你身边祸害你吗?”

一想到五年前因一个细作女引起的皇室内乱,魏帝恨不能将长歌凌迟处死,岂能再让她重回魏千珩身边。

一旁的魏昭风也凉凉搭话道:“对啊,五皇弟如今已有了正妃,况且当年你也对她下了休书,那怕她还活着,也不再属于燕王府之人。而燕王妃贤惠淑德,又是名门之后,五皇弟为何不爱惜当下,却偏偏对下一个下贱的细作女执迷不悟?”

魏千珩与叶玉箐夫妻关系不睦,在整个汴京都已不是什么秘闻,魏帝为此大伤脑筋,一直期盼着魏千珩能与叶玉箐夫妻同心,早日生下嫡子嫡女,为他绵延香火,也让他登上太子之位再无阻挡。

所以听了晋王火上浇油的话后,魏帝怒火更甚,冷冷道:“朕不管那个下贱货是死是活,朕只有一句话,只要朕在的一日,都不许你再与她一起重蹈覆辙,你死心罢!!”

魏帝的话彻底压垮了魏千珩,本就因为大理寺之局被破坏而心烦不已的他,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绝望与伤痛,咬牙狠声道:“父皇,儿臣早就说过,长歌不过是一枚可怜的棋子,她身不由已,所有的恶不能由她一人承担……而从小到大,儿臣从未求过父皇什么,如今只求父皇不再要干涉儿臣之事,让儿臣找回长歌,让儿臣此生还能再见到她……”

魏千珩的话,让长歌脑子轰的一声炸了,眼泪涮的一下涌下——

他不是一直恨着她的吗?难道……他已原谅了自己?

思及此,长歌窒紧的心口撕裂般的痛了起来,百般难言的滋味涌上心头,让她眼泪落得更汹涌。

情绪激动中的长歌,听不到魏千珩后面同魏帝还说了什么,却见到盛怒之下的魏帝,扬手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

“孽子!那个该死的细作之女,将你骗得那么惨,连你的贴身至宝都骗走,差点要了你的命,你还心心念念的想着她,竟还要为她谴散后宅,你简直不可理喻!朕今日告诉你,若是她真的还活着,朕决不会再像五年前那样放过她,定要将她五马分尸!”

魏帝从未像这一刻般对魏千珩失望过,他不明白,明明他已知道了长歌不过是一个细作,是有目的来到他的身边的,他为何还要执迷不悟?

甚至,那怕五年过去了,他还不死心回头,如今竟是还去相信喝下毒药咽气而亡的人还活着,还不惜以身涉险的寻找她的线索,岂不让魏帝痛心失望?!

这却是魏帝一次出手打魏千珩,不但长歌震惊住,连魏昭风都万万没想到。

等回过神来,他却是满意的笑了,袖中双手激动得紧握成拳——

这么多年来,父皇一直偏爱五子,从不舍得打骂他。如今,让父皇看到燕王如此不济,连一个女人都放不下,父皇终是动怒了。

而失了父皇的偏爱,他魏千珩还有何资格再与他争抢东宫太子之位!?

想到这里,魏昭风激动得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将燕王挨掴一事传得天下皆知。

打了魏千珩一巴掌的魏帝,气愤的甩袖离去,晋王连忙跟上去,一起离开了大理寺天牢……

魏帝怫然离开后,天牢里恢复平静,白夜心痛的上前拉起嘴角流血的魏千珩:“殿下这是何苦?前王妃一事尚不明了,殿下却因此惹怒了陛下,若是万一、万一皇陵之人与卫大皇子都是骗咱们的,陛下岂不是得不偿失?”

魏千珩冷冷抹了嘴角的血渍,眸光冰冷的看着白夜:“若是让我再听到你说这样的话,你就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白夜形容一凛,再也不敢多说什么。

魏千珩看了眼跪在地上泪流不止的小黑奴,冷冷道:“你死不了了,回府吧!”

闻言,长歌抬头怔怔的看着他左边脸颊上清晰的手掌印,还有打破流血的嘴角,心痛如绞,正要开口,魏千珩已离开牢房,往外走去了。

白夜上前拉她起身,看她的眼泪一直不止,以为她是被方才的阵势吓到了,叹息道:“别害怕,事情都过去了,如今也不需要你再在天牢里假扮夫心了,回府吧。”

可离开了天牢,那怕回府的路上,长歌的眼泪一直止不住。

她哭自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心里太过悲痛难过。

这五年来,她无数次在梦里梦到魏千珩拿着寒龙剑指着她胸口的狠戾样子。

而他说过的话更是刻进了她的骨血里。

他说,此生,不要让我再看到你,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

这样绝情刻骨的话,让长歌一直以为魏千珩是恨自己到了极点,那怕五年过去,他还是恨她的。

被悔恨愧疚折磨了整整五年的长歌,这五年里,她的内心一直被黑暗痛苦笼罩,见不到半点光明。

她恨自己对魏千珩的背叛欺骗,对魏千珩造成伤害,也害了肚子里的孩子,所以这五年,她活得像个罪人,身体残败,内心更是千疮百孔,不得安宁。

可是,今日亲耳听到他同魏帝说的这些话,她才知道,原来,他早已不恨她了,他心里还有她,他甚至怜惜她当时的处境,明白她的身不由已。

如此,她被罪恶压得快窒息的心,终是得到一丝救赎,让她如何不悲喜落泪?

马车里,魏千珩的心底落至谷底,鬼医找不到,无心楼也失去希望,毫无线索之下,却要让他如何找到长歌?

最后的希望落空,再加上如今还有魏帝的竭力制止,让魏千珩陷入了绝望的境地,感觉整个人都被抽空,再没了希望与生气,回府之后,竟是无端端的病倒了。

此病来得突然,也异常的凶猛,白夜叫来府医看过后,头两日按着热症给他开方煎药,可连服了两日,一点成效也没有,反而烧得更得厉害,顿时府医也开始束手无策。

白夜急着要去宫里请太医,可魏千珩却执意不让,并且不让告诉府里的其他人,免得每日看到他不想看的人,心里烦闷,于病情更是不利。

如此,每日守在病榻前的,只有白夜与长歌。

长歌自从知道魏千珩的心意后,本来心绪复杂凌乱,难以理清,可在魏千珩病倒后,她却放下了所有的心思,更是顾不得身子的不适,日夜守在床榻前照顾着魏千珩。

到了三日,看着烧了整夜的魏千珩,长歌担心不已,再也顾不得被魏千珩责罚,催着白夜进宫请太宫……

而另一边,就在魏千珩缠绵病榻时,那日天牢之事却在晋王的刻意宣扬下,传得沸沸扬扬。

很快,宫里宫外都知道了燕王惹怒天子被掌掴一事,除此之外,更有其他一些让人震惊的传言四处传播。

譬如,燕王重宠小黑奴,将他由马奴提升成了贴身小厮;

又譬如,燕王入了魔障,竟是相信死去五年的前燕王妃还活着……

消息传入永春宫时,叶贵妃在震惊之时,更是被长歌还活着的消息惊吓到,手一哆嗦,手中的茶盏摔到地上跌得粉碎。

“你没听错?燕王真的说那……那长歌没死?!”

叶贵妃惊得呆住了,惊声的问粟姑姑。

然而,不等粟姑姑回话,她又白着脸迭声否认道:“不可能的,那可是穿肠毒药……都说她是在燕王怀里咽的气,怎么可能还活着?!”

粟姑姑脸色也不好看,一面为叶贵妃掸着宫裙上沾到的茶渍,一面凝重道:“可有消息称,当年她尸首不翼而飞,却是被鬼医救走了,而江湖上称,那鬼医却是有生白骨,活死人的通天医术,所以……所以一切都没了定数了……”

叶贵妃脸色渐渐青白下去,攥紧的手掌忍不住微微的哆嗦着,心里却是不由的想起那晚出现在景仁宫魏千珩寝宫里的神秘女人。

难道,那个贱人竟是长歌么?

如此,倒是解释清了,为何在事情发生后,从不吃哑巴亏的魏千珩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就离宫走了。

而魏千珩从来就不是鲁莽之人,若是没有证据,他也不会随便相信的。

所以,当年那个长歌真的没死,还回来悄悄私会魏千珩?

她所做一切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当年之事吗?一想到当年那些旧事,叶贵妃心口冰冷,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见到她的形容,粟姑姑想着打听来的其他消息,却迟疑着不敢开口了。

这么多年主仆,叶贵妃看着她吞吞吐吐的形容,那里还猜不到,于是冷冷道:“可还有比这个更可怕的消息?一迸说了吧,本宫受得住。”

粟姑姑头皮发麻,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听说,皇上掌掴燕王那一巴掌,不但是因为他想方设法在找前王妃,更是因为他还跟皇上说、说要遣散后宅,连叶王妃都不要了,只愿意要长歌一人……”

“啪!”

闻言,叶贵妃气恨的一掌重重拍在小几上,杏眼圆瞪,恨声道:“简直岂有此理,我们叶家女岂是他想娶就娶,想不要就不要的?!”

粟姑姑连忙劝道:“娘娘也不要太气恼,这些说到底都是传言,当不了真的——哪怕凭着殿下与娘娘这么多年的感情,想必殿下也不会做这等没良心之事的……”

“呵!”

叶贵妃一声冷嗤打断了粟姑姑的话,嘲讽笑道:“若他真的看重与本宫这些年的养抚之情,就不会这般对箐儿了——说到底,他眼里根本没有本宫,也根本没有真正将叶家当成他的人,否则,怎么会如此冷落箐儿?!”

“那,依娘娘之见,如今可要怎么办?”粟姑姑一面说,一面重新给她奉上一杯新茶。

叶贵妃喝下一口茶压下心里的惊悸,杏眸里闪过亮光,冷冷道:“不管是传言还是事实,我们叶家都不能再坐以待毙了——传信回叶家,既然说无心楼的手里有那贱人的线索,让他们抢在燕王之前找到无心楼,寻到长歌,找到后,当场杀无赦!”

粟姑姑连忙应下,叶贵妃冷冷思索片刻,又道:“当年关于那贱人腹中怀子一事的,可还有存活的人知道?”

粟姑姑认真想了想,摇头道:“当年她被休出王府后,据说是无处可去,住在了她那个出嫁的丫鬟家里,那个丫鬟后来在陪她回府时被打死了,尸骨无存,除此之外,应该没有其他人知道她怀孕之事了……”

叶贵妃眸光里溶满了冰雪,声音更是冰冷得没了一丝温度,透着可怕的萧杀之气。

“你怎么能忘记,当年是有人向我们私下告密她怀孕一事的。不然,我们如何会知道她竟是与燕王早就珠胎暗结……”

“而那告密之人,至今还没找到是谁,也就是说,当年知道她怀有燕王之子的人,除了你我,还有一个人。而这个人一日不除掉,就保不准会将此事传进了燕王的耳朵里,难道你不害怕吗?”

粟姑姑浑身不觉打起了寒颤,冷汗瞬间漫出来。

岂止燕王,若是让皇上知道燕王曾经有过子嗣,却被她们连母同子一并除掉,只怕……只怕不知道要怎样的可怕死法。

再开口,粟姑姑的声音已哆嗦得不成样子,颤声道:“娘娘……事情过去这么久,哪里还找得到当年那个告密之人……”

叶贵妃缓缓拔弄着碗里的茶沫子,脑子里却是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冷冷一笑道:“你可还记得,前不久那贱人忌日时,那个一心护主的忠心丫鬟姜氏,却在祭拜之时,被自己忠心的前主吓得魂飞魄散,听箐儿上回来说,回府后,那姜氏竟因为那夏氏穿了一件与杜若色相似的青蓝色衣裳,被吓得半死,还当场与夏氏扭打起来了,你不觉得很奇怪么?”

闻言,粟姑姑眸子也亮了,“娘娘是说,当年给咱们告密的,就是长歌当时身边的另一个丫鬟姜元儿?”

话一出口,粟姑姑又迟疑道:“可当年奴婢奉娘娘之命悄悄在燕王府里查告密之人时,姜元儿因她前主被休一事,吓得病倒了,卧床了整整一个月才起身,当时奴婢亲自去看过,她病得人事不醒,连人都认不出来,又怎么会是她呢?”

听粟姑姑一说,叶贵妃心里又不免迟疑了,沉吟道:“若不是她,她为何如此害怕前主的鬼魂,明明就是一副做了亏心事夜里怕鬼敲门的形容。”

粟姑姑也急着揪出当年那个告密之人,不由道:“听闻燕王那日被掌掴后,回府后就病重了,早上白夜拿了贴子到太医院请了太医,如此,娘娘要不要趁着去燕王府探疾,会一会那个姜夫人!?”

“本宫正有此意!”

叶贵妃神情异常的吓人,跟平日温婉和顺的她简直判若两人,冷冷吩咐道:“即刻出宫,摆驾燕王府!”

而彼时燕王府内,沈致刚刚替魏千珩把了脉,再给他开好药方,却看到一边侍奉的长歌神情困乏,脸色不好看,人也瘦了一圈,心里怀疑,不禁对她道:“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我替你也看看吧!”

白夜感念小黑最近照顾殿下尽心尽力,于是也在一边道:“小黑,你最近吃不下东西,瘦得太快,还是让沈太医替你好好看看。”

听了白夜的话,再打量着长歌的神情,沈致心里怀疑越大,示意长歌随他去隔壁的偏厅去把脉。

长歌心里怦怦直跳着,她有预感这次却是真的怀上孩子了,可又怕像上次一样,是空欢喜一场,心里不免也担心着急,于是依着沈致所言,离开魏千珩的卧房,跟着沈致去了隔壁的偏厅。

当沈致的手搭上长歌的手脉时,长歌的心口突然刺扎般的跳痛了一下。

而在钟山皇陵里,墨衣公子盯着眼前的玉盒,心口猛然一痛,让他几乎站立不稳,身子跌倒在一旁的竹椅上。

他不敢置信的盯看着玉盒,绝望的喃喃道:“长歌,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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