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1 / 1)

可是也有好消息,那就是即使真出了什么意外,她大抵也不会丢掉性命。

那日是镇南王看懂她的踟蹰,故意吓唬她的。

“明天真的可以治好世子吗?”罗麒不信任地问道,“他真的很难受。”

“不出意外,应该没问题。”苏清欢道,“你身上怎么有股烤鱼的味道?”

“哪里有?我都换过外衣了!”罗麒像被踩到了痛处,跳起来道。

苏清欢斜眼看他:“我鼻子最灵,你肯定烤鱼了。”

罗麒“哼”了一声,道:“我才不怕你告状,不过两条锦鲤而已。”

这次跳起来的是苏清欢了,她指着他,气冲冲地道:“那么漂亮的锦鲤,你也下得了手!”

她昨天才去喂过,是挺……肥美的。

罗麒正要说话,就听她道:“你再去偷两条,咱俩一起烤着吃,我就不举报你。”

罗麒:“……休想!”

“要不你去要块鹿肉,我给你烤鹿肉吃。我听说后厨今天送来了两头鹿,鹿肉最鲜美了。”苏清欢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食肉者鄙!”罗麒鄙视道。

“让我吃肉,目光短浅又怎样?”苏清欢不屑一顾,“饱汉不知饿汉饥。”

“王府还饿着你不成!”

罗麒到底去偷了鹿肉和木炭回来,苏清欢从手术箱里取出来一包调料。

罗麒要凑上去看里面有什么东西,她“啪”地一声关了:“走走走,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两人在花园里,架起了架子烤鹿肉,一直吃到亥时,月亮高悬。

鹿肉鲜香,苏清欢快把自己舌头都吞下去了。

“走了,回去睡觉。”苏清欢吃饱,擦了擦嘴,打个哈欠,伸了伸懒腰道。

“吃饱就睡,你是猪啊!”罗麒骂她,“我得在园子里消消食。”

苏清欢闻着空气中一直未曾断绝的淡淡的香气——这是银光身上的,他荷包应该是女子所赠,里面有苏合香——放心地自己回去了,银光会保护罗麒。

罗麒站着,无聊地用棍子敲打着剩余的火星,忽然发现地上有团小小的阴影。

“那是什么?”他好奇道。

银光眼疾手快地捡起来,恭敬地递给他。

“是那个女人的荷包。”罗麒得意地笑,“明天我要去问问她,知不知道丢了什么东西?我看看,有什么好玩意,明天去跟她交换东西。”

银光踟蹰:“这怕是不妥吧,毕竟是女子的东西……”

罗麒转转眼珠子:“她算什么女人!她连……的蛋蛋都摸,不害臊!”

银光无语,挣扎着道:“这事就别再提了,尤其不能在王爷面前说这样的话。”

“知道知道,我有分寸。”罗麒张开手,把荷包悬在手上往外倒东西。

一张纸悠悠地飘落到地上。

银光接住了纸。

罗麒目不转睛地看着荷包里倒出来的彩色糖果,又放到鼻子下嗅,道:“这是什么?这女人就是奇奇怪怪的东西多。银光,你看看那张纸上写着什么?”

银光陪他胡闹,有些过意不去,草草打开,本来只打算看一眼,然而却瞬间被纸上的内容吸引了全部注意,像被钉在地上一般,动弹不得。

贺长楷在书房中奋笔疾书,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银光跟随他多年,是他的左膀右臂,见惯风浪,很少有如此激动的时候,难道是鹤鸣有了消息?

贺长楷停笔,道:“进来吧。”

银光几乎是撞进门来的,他脸上震惊、欢喜、不敢置信……各种复杂情绪难以形容,手中握着那页薄薄的纸,觉得有千钧之重。

“王爷,您看看,这是什么?”他颤抖着手把纸呈上。

“慌什么。”贺长楷呵斥一句,接了过来。

然而目光触及纸面之后,他的神态比银光还夸张,眼中的急切喷薄而出:“哪里来的?送信的人呢?”

银光深吸一口气,道:“王爷,您先看看,是不是秦将军的笔迹?属下看着像,但是又怕别人临摹。”

贺长楷用粗粝的手指摩挲着纸面,声音铿锵:“确是他无误。这墨痕像是新的,应该是才写的。送信之人在哪里?有没有人跟着?”

踏破铁鞋,终于见到一抹光亮。

鹤鸣,是你知道九哥特意来寻你,所以来求救吗?

银光的表情变得有些难以捉摸,贺长楷急不可耐,厉声道:“快说!”

银光一五一十地道:“这张纸条,是从陆苏氏身上掉出来的。”

说着,便把苏清欢和罗麒一起烤肉,如何丢了荷包,发现这张纸条的情形说了。

“陆苏氏,陆……”贺长楷觉得脑海中有闪电划过,瞬间照亮了迷茫,“去陆苏氏家里送信的人呢?立刻给我叫来!”

银光立刻往外跑。

不到一刻钟,送信的侍卫从被窝里被拉出来,衣服都没穿好,腰带还是斜的,就那样被拉到贺长楷的书房中。

“你说,他是瘸子?!”贺长楷深邃幽深的眼里,震怒呼啸而出。

侍卫战战兢兢地道:“确实是,但是相貌堂堂,不像个农夫。村里人说,是两个月前和苏氏成亲的,说是苏氏从前做丫鬟时候认识的落魄公子……”

跑腿送信的人,自然不是心腹,所以他也不认识陆弃。

银光看着贺长楷,激动道:“……也是两个月前,失去了踪迹。”

侍卫又描述了陆弃的长相,银光按捺不住,主动请缨:“王爷,属下这就去看看。”

贺长楷仰头大笑,笑着笑着眼角就有眼泪流出。

终于找到了他,能够再当兄弟!

可是他腿断了,再也骑不了马,打不了仗,以他的骄傲性子,又如何能受得了?

“准!”他大手一挥,“备马,本王也要去。”

银光大惊:“王爷,这是深夜,而且这未免太巧合了,属下怕有陷阱!”

贺长楷黑眸中冷厉之色闪过:“就算是陷阱,本王也要亲自去。”

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听说他可能遇难的心魂欲裂、苦等他消息的煎熬痛心,像一道道钢索,捆在五脏六腑,疼到无法呼吸。

刀山火海,只要知道他在,贺长楷就要去。

银光咬牙:“属下去召集人马!”

“不,就你,还有他带路,或者我自己去。”贺长楷断然拒绝。

银光单膝跪下,苦劝再三。

贺长楷一脚把他踢翻,龙行虎步已经走了出去。

银光爬起来,咬咬牙,对侍卫道:“还不出去带路!”

说完,快步追了上去。

下半夜,万籁俱寂,短暂马匹嘶鸣后,三匹宝马从拙趣园风驰电掣出来。

银光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握住缰绳,在呼呼的风声中嘶喊:“主子,您慢点,等等我!”

贺长楷双腿紧紧夹住马腹,狠狠一鞭下去,照夜白撒开四蹄,飞驰而去。

东方露出鱼肚白,三人终于到达。

“就是这里了。”侍卫下马的时候,脸都被冻僵了。

“敲门!”贺长楷闭上眼睛,用了很大力气说道。

心中的紧张,一层层蔓延而上。

万一,开门的不是他怎么办?

门“吱嘎”一声被打开,陆弃一身鸦青色衣裳,倚门而立,深邃的眼睛里盛满笑意,“九哥,你来了。”

贺长楷呆立原地,很想抽刀在自己手臂上划一下,好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就是银光,都泪流满面。

“到家里坐。”陆弃含笑道。

从前的他,断然不是如此,那个冷冰冰的桀骜少年,仿佛一夜之间变了模样。

贺长楷忽然大步上前,一拳砸在他腹上。

陆弃吃痛,踉跄几步,脚步不稳,跛态尽露,只是面上还依然带笑。

贺长楷见他如此,又痛又怒,拉手扶住他,沉声道:“谁干的?”

“进来再说。”陆弃浅笑,不以为意的模样。

银光觉得,这神情,像极了嬉笑的苏清欢。

难道这就是夫妻相?

贺长楷跟着陆弃一起进去,侍卫守在大门内,银光守在内门外。

“九哥坐。”陆弃做出邀请的姿势,给贺长楷倒了一杯余温犹在的花茶,“我娘子自己做的,别有风味。九哥见过她了吧!”

“什么娘子!”贺长楷忽然发怒,“一个丫鬟,哪里配得上你!”

历经生死之后相见,他竟然率先提苏清欢,分明是害怕自己为难她。

何时他变得如此儿女情长!

陆弃霎时冷了脸,道:“若是没有她,九哥现在见到的,就是一具白骨。不,”他冷笑连连,“尸骨无存。”

贺长楷长吸一口气,平息了些道:“鹤鸣,九哥知道你受苦了。她对你有救命之恩,咱们自当报答。但是娘子什么的,就别再说了。她配不上你。”

陆弃却看着他道:“九哥莫不是让我始乱终弃?”

“不提她。”贺长楷道,“先跟我说,你如何弄成了这般模样?”

陆弃摸了摸茶壶,道:“一言难尽。九哥你稍坐,我去烧热水。”

“让银光去。”

“他不熟悉,还是我自己去。”

陆弃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出去。

出门后,银光伸手要接茶壶,陆弃递给他,趁机在他耳边问道:“苏清欢怎么样了?”

银光咬咬嘴唇,知道不该说,但是从前仰视的战神,现在变成如此模样,他心有戚戚,不忍拒绝,便低声道:“安好,世子很喜欢她。”

陆弃脸上笑意流淌,“她就是性子讨喜。”

陆弃带着银光到厨房,熟练地生火烧水。

银光忙不迭道:“将军,让属下来。”

“我自己来。”陆弃生了火,又净了手,从柜子里取出一块卤肉。

银光目瞪口呆地看他把肉放在案板上,切成了小块,盛放到盘子里。

他的泪快止不住了——这些不都是女人做的活儿吗?

他的偶像到底遭遇了什么!

陆弃做完这些,指着墙角的酒坛子道:“你去帮我把那个打开,她新酿的葡萄酒,倒出来咱们都尝尝。”

银光讶然:“西域葡萄酒?”

“不是,她自己瞎折腾的,味道应该不错。”陆弃脸上与有荣焉。

他取了端盘,把酒肉碗筷放进去,对银光道:“你自己取了酒肉吃喝吧,给外面的人也分些,天寒暖暖身子。”

说完,端着端盘进去。

银光看着他跛行的背影,心酸感慨,秦将军真是变化太大了。

陆弃倒了酒,举杯道:“恭喜九哥继承王位。”

贺长楷端起酒杯,一口饮光杯中酒,而后痛心疾首道:“若不是家中变故,我早到京中替你斡旋,也不至于落到今日……”

“现在也挺好的。”陆弃道,“当日之事,是我主动站出来的,与旁人无关,也没有怨恨。”

“你堂堂大楚战神,沦落到今日,你跟我说挺好的?”贺长楷怒道。“你的腿,谁干的?”

“不知道。”陆弃摇摇头,“我到了盐场之后,被人打断的。”

有人刻意针对他,想借机整死他。只是那些人不想让他死的那么痛苦,想用钝刀子让他慢慢痛苦。

结果,他等到了那个小丫头,苦难里开出了一朵幸福的花。

想到苏清欢,陆弃嘴角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贺长楷红了眼眶,怒道:“银光,回城点兵,盐场所有盐丁,一个不留!”

银光刚咬了一口肉,闻言慌忙吐出来,大声道:“是。”

“等等!”陆弃出声阻拦,“九哥,不要冲动,不值当为了这些蝼蚁伤了我们自己。总有清算的时候,但不是现在。锦奴怎么样了?他真生病了?”

世子名叫贺明治,是贺长楷膝下独苗,来之不易,为了好养,取了个锦奴的小名。

陆弃很怀疑,因为贺长楷虽然位高权重,但是从来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就算世子真的生病,也不至于如此迁怒和兴师动众。

很明显,他是故意造出声势,拖延时间,借机找自己。

贺长楷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闷头喝下,道:“生病的是罗猛的次子罗麒,我让他和锦奴换了身份,两人都随我上京。那孩子,病得怕是没什么救了。不过,苏清欢像是有办法。”

“她医术确实出类拔萃。”陆弃骄傲地道。

“为什么不让人给我传消息?”贺长楷道,“你是不是在埋怨九哥?”

“没有。姨父突然病故,你们府里也血雨腥风。而且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我怎么能不信你?这不,你就来了?”

“那你为什么不找我?知道我听说你的消息后,如何日夜煎熬吗?”

陆弃垂下眼睑:“我这幅样子,日后上不了战场,不如在这里平淡一生。九哥,”他抬眼看着他,“我是真觉得现在的生活也不错。”

“区区一个丫鬟,就让你失去了斗志!”贺长楷怒道。

“九哥!”陆弃脸色变了,“她是我承认的妻子!若是你承认我,就喊她一声‘弟妹’,或者像长辈一般喊她名字。”

“我如果不认她,你是不是不认我这个九哥了!”贺长楷伸手掏出腰间马鞭,像从前一样指着他,“你忘了你娘亲是如何死的?忘了昌平侯府是如何将你逐出家门的吗?那些耻辱,你就用这些平淡来洗刷吗?”

提起惨烈过往,陆弃脸色露出难堪和隐忍之色,半晌都没有说话。

贺长楷痛心疾首地自我反省:“鹤鸣,前些年是我管教太严,害怕你毁于妇人之手,所以不许你身边有女人。是以,你才会……”

才会把个性子跳脱的丫鬟当成宝。

“温柔乡,英雄冢”,贺长楷觉得陆弃栽在一个丫鬟手里,十分不光彩。

“九哥,她不一样。”陆弃坚持道。

她的好,只有他知道。

贺长楷知道他多倔强,于是退了一步道:“这件事情我们以后再议,先跟我回去。”

“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

若是苏清欢果真能医治好他,他再做打算;否则就和她长相厮守,归园田居。

但是他不能让贺长楷把治愈的压力加到她身上,所以只口不提自己想法。

贺长楷指着他半晌,终于挫败地放下鞭子,道:“一个狐媚子,就让你如此,我……”

“九哥,秦放已死,现在只有陆弃。”

“你……”贺长楷砸了酒杯,愤而起身,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陆弃,“再问你最后一遍,到底跟不跟我走?”

“我不走。九哥,治完病,请派人送她回来。而且,我不希望她知道我的身份。”

苏清欢对权贵有种发自内心的抵触,陆弃心知肚明。

他对她拳拳深情,并不想让她以为自己是程宣之流。

贺长楷甩袖而去。

银光把两人谈话听得七七八八,想劝而不敢劝,只能跟着贺长楷离去。

陆弃送他们出去,静立许久。

远处山峦之上,太阳喷薄而出,刺痛了他的双眼;然而朝霞绚烂,霞光万丈,像极了他渴望的明天。

贺长楷回到拙趣园,遇到罗猛和苏清欢正在发生激烈碰撞。

苏清欢手中持着模样怪异的窄刀,其上鲜血淋漓。

她摔倒在院里,头发散落,模样狼狈,艰难地用手肘支撑起身体,但是一双黑亮的眸子冷静而刚毅。

罗猛站在她身前,提脚要踢她,怒骂道:“你这个妖妇!”

“住手!”贺长楷厉声喝止。

与此同时,苏清欢清冷的话语响起:“罗猛,倘使你想救你儿子,就让我进去!”

所有人都愣住了,除了爱子心切的罗猛。

“你少妖言惑众!你根本就是狐狸精,来吸食我儿子的元气!”罗猛话说完,突然意识到不对,“你,你怎么知道他不是世子!”

苏清欢看着罗猛,毫无畏惧,一字一顿道:“你儿子重要,还是我如何知道这件事情重要!我已经动刀了,如果再不进去,他血流而亡,到时候你就是把我千刀万剐,他也活不过来了!”

明明柔弱,却气势逼人。

罗麒,不,真正的世子抱着一笸箩松茸跑进来,边跑边道:“这就治完了?女人,松茸有了,给我做好吃的……呃……父王,不,王爷……”

贺长楷身形正好被大树掩住,所以他后知后觉地才发现,立刻乖巧胆怯地像只鹌鹑,把笸箩掩耳盗铃地藏在身后,恨不得蒸发在空气中。

“再不决断就来不及了!”苏清欢嘶吼道。

“罗猛,让她去!”贺长楷做了决断。

罗猛纠结片刻,用了很大力气才下了决心:“是。”

苏清欢道:“打水来给我净手!”

比甲上已经沾满了尘土,她咬咬牙,直接把比甲脱了,反正里面衣服齐齐整整,脱个马甲罢了。

她急于救人,没发现贺长楷脸色瞬间青黑,眼神晦暗。

银光也觉得偶像头上隐隐染绿,忙驱散了侍卫。

“你跟我进来!”苏清欢对罗猛道,“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算了,还是你吧。”

她手指向银光。

她需要一个助手,但是罗猛的身份是患者父亲,很难在这种情况下保持冷静,所以只能找银光。

银光看向贺长楷。

“我进去。”贺长楷道。

所有人都愣住了。

然而苏清欢上下打量他一番,嫌弃地道:“净手,换衣裳。”

银光真怕贺长楷也脱了外裳,那这孤男寡女,瓜田李下,于是道:“王爷,属下给您取衣裳去。”

说完,箭一般地窜出去。

苏清欢先进去,沉声道:“换好了就快进来。”

然后她走了几步,又回头指着罗猛:“我也有脾气,你再敢捣乱,我就撒手不管了。”

罗猛当真不敢再动。

世子看着自己敬畏的父王,乖乖地净手更衣,才走了进去,不由对苏清欢刮目相看。

“快过来!”苏清欢听见脚步声道,“帮我固定。”

“这里,扒开,固定!”

“让你固定,手别抖!”

罗猛在外面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不敢往前凑;银光心里替苏清欢捏了一把汗。

而屋里,贺长楷见到了被刷新认知的场面。

而苏清欢在血肉模糊中,从容镇定,双手如蝴蝶翩跹,灵活自如。

“好了。”

一个时辰后,苏清欢拿起旁边的帕子擦了擦汗,如释重负道。

她让罗猛进来,嘱咐了照顾事宜。

罗猛不敢置信儿子真的好了,看着贺长楷结结巴巴地道:“王爷,真的好了吗?”

罗麒眼睛紧闭,然而呼吸匀称。

贺长楷看了一眼正在净手的苏清欢,道:“我也不知道。一会儿让鸾月来照顾,你粗手粗脚不会照顾。”

苏清欢道:“我先回去,苏醒了让人喊我。”

贺长楷没有作声,等她出去后吩咐银光:“让鸾月找两套衣裳给她送去。还有,去查清楚,她是哪家丫鬟,从前的事情,都查一查。”

银光立刻称是。

苏清欢回去给自己擦破的手肘上了药,自言自语碎碎念道:“这下保住命了!陆弃,你可别真携银私逃了……走就走吧,回头我跟王爷多要点诊金也能过。”

“咚咚咚——”门被轻轻敲了三下,外面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苏嫂子在吗?”

嫂子?苏清欢翻了个白眼。

她开了门,眼前女子二十左右,风姿绰约,国色天香,但是衣裳首饰倒不奢华,笑意盈盈,令人心生好感。

“你是?”苏清欢开口道。

“我是王爷跟前伺候的鸾月。”女子笑着道,梨涡清浅。

“原来是鸾月姐姐,请进。”苏清欢看她梳着妇人发型,知道她该是镇南王的通房,浅笑着打招呼。

“苏嫂子,我给你送两身衣裳,仓促间没做新的,虽然我穿过,但也都是八九成新,别嫌弃。”鸾月客气道。

苏清欢被她一口一个“嫂子”叫得浑身发麻,忙道:“姐姐叫我清欢吧。”

鸾月略坐了一会儿,客套几句就出去了。

态度不冷不热,距离不远不近,让人觉得舒服,却又疏离。

苏清欢很久没这样跟人交流过,一时觉得恍如隔世,自嘲笑道:“还是村里的人说话舒服。”

比如,林三花的大嗓门,热心肠。

衣裳是上好的布料,还有一件灰鼠皮袄子,皮毛顺滑温暖。

“喂,女人,你出来。”世子在外面喊道。

苏清欢懒洋洋地道:“你进来。”

世子捧着松茸进来,气鼓鼓地道:“你不是要给我炸松茸吗?”

“这是干的,得用水泡开。”苏清欢用手拨着松茸道。

“那你去泡!”

“你让人泡上,晚点我去做。说好的,一人一半。”

“行。”吃货世子眼珠子转转,答应下来,跑到她对面坐下,小短腿在椅子上晃啊晃。

“你为什么不怕我父王?还有,你医术真那么高,告诉我怎么才能长高?”

这是最困扰他的两个问题。贺长楷身材高大,他却是五短身材,比同龄人还矮。

“我怎么不怕?我怕的腿肚子都打颤!”苏清欢道,“你是他亲儿子,虎毒不食子;我却是个蝼蚁,随手一捏,粉身碎骨。”

“我父王才不是坏人,他从来都不草菅人命,爱兵如子,爱民如子!”

“那我就放心了。”苏清欢顿时大笑。

“女人,你敢戏弄我!”世子顿时炸毛。

“小屁孩,”苏清欢摸摸他头顶,“逗你玩的。”

“大胆,我是世子!你知道了还敢对我如此!”世子拉下脸。

苏清欢叉腰:“我早就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的?”

苏清欢得意道:“罗猛爱子心切,银光对你礼遇有加,你又那么嚣张,当奴才的,哪个尾巴像你翘得这么高!”

两人斗了一会儿嘴,苏清欢去看过罗麒后,世子便拉着她的手,蹦蹦跳跳,欢欢乐乐往后厨去了。

苏清欢刚烤了个红薯,银光便找来了。

“……王爷找你。”他突然不知道怎么称呼她,含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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