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燃烧的细小噼啪声,野味被炙火烤出来的香味,以及少女身上飘过来的浓重的血腥味混在一起,成了极其诡异的一种味道。
“哈哈!真是一个废物!”
“……”
沈惜遥目光忽的冷凝在一起,皎洁的玄月挂在她的肩上,少女的衣裳褴褛,身上血迹斑斑,伤口见骨,发丝凌乱,低眉敛眸一身戾气,生人勿近,似是十八层地狱,历经百鬼争斗,最终爬上来的恶魔。
她忽的一动,一把将在她身前给她领路的侍卫腰间配的刀给拔了出来。
将大刀猛的高举,将空气破开,形成一道罡风,撩起了耳边的发。
大刀反射月光,寒意森森,少女一瞬之间仿佛又成了,末日来临前,临危不惧的孤勇战神,一刀举起足可捅破万里苍穹!
少女晃然前倾,手臂发力,大刀脱手而出,在空中飞过一个明晃晃的弧度,落下之时,正砍中了搭在篝火之上的烧烤架上。
“轰——”
烧烤架轰然倒搭,火星子冲天而起弥漫了半边天,吓得火堆旁的人尖叫乱窜,大惊失色。
“啊!我从锦绣斋买的衣服!”
“啊啊!我的脚被谁踩了,痛死我了!”
“啊啊啊!我的头发被火烧着了!”
“……”
沈惜遥看着如热锅旁蚂蚁的一群人,勾起了一抹讽刺的冷笑。
旋即转身,对着震愣的侍卫,道:“带路吧。”
侍卫回神,有些呐呐的,有些呆愣可爱,“好,好的。”
沈惜遥的身影刚一出现,一抹黛粉的身影一下就奔了过来,跑到沈惜遥的面前。
秋月被近前的沈惜遥吓得失了魂,双手伸出,想要触碰沈惜遥,双手却是颤颤地停滞在了半空。
她大张着嘴,口中无言,眼眸之中满是心痛之色。
沈惜遥看着秋月这般模样,心中欣慰也有些哭笑不得,她曲起食指在秋月鼻尖轻轻刮了一下,道:“还愣着做什么?你没闻到你家小姐我全身都是血的味道吗。还不快扶我进去洗洗。”
秋月看着自家小姐闭口不谈自己还在流血的狰狞伤口,咬了咬牙,满是心疼。
小姐的衣服全身都被血湿透了,这得流了多少的血啊,还有背后肩上猛兽的抓痕,有好几处都见了骨头,这得有多疼啊。
可她的小姐……
她的小姐却还是这般云淡风轻,还给她开玩笑,来开导她。
秋月扶着沈惜遥的手臂,此处离居住的木屋大概也只有百步的距离,秋月扶着沈惜遥,身后跟着两个侍卫,四周是投来的幸灾乐祸的眼神。
因为秋月扶着沈惜遥的手臂,所以她感觉得到小姐的身体在颤抖,也能感觉到小姐压在她身上的力越来越大。
这一百步的距离就像是几千几万步那么遥远,感受到小姐掌心的冷汗,秋月甚至恨不得自己有瞬移之速,马上就带着小姐在床尚躺着。
终于木屋的门近在眼前,秋月腾出一只手将木门推开,吱呀一声。
在扶着沈惜遥进门后,关上木门的那一瞬间。
“轰”一声,沈惜遥倒在了地上,牵动了身体上的伤口,疼的她忍不住闷哼一声。
刚才的那一场厮杀她伤的很重,又骑马走了那么长一段路,一路颠簸,身上的伤又没有来得及包扎,鲜血流了一路,早就失血过多体力透支,刚才扔的那一把大刀更是耗费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能走完那一段路程不过都是在靠意志强撑罢了,如果她不坚强,没有人会替她坚强。
但是她一旦倒下,就会有数不清的人会来嘲笑她,对于她来说没有后路可言,没有一个人可以给她足够的安全和拥抱。
在这个吃人,无情的大陆,她只能一个人慢慢摸索,傲然前行!
身边的秋月被带的踉跄了两步才重新站稳。
秋月焦急的把沈惜遥扶了起来,然后半搀半扶的把沈惜遥送到了床尚。
沈惜遥的背上有伤无奈只能趴着,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药瓶,道:“把这个洒在伤口上。”
秋月打来了一盆热水,小心翼翼的擦拭沈惜遥身上的伤口,当柔软舒适的锦帕敷在伤口的时候,沈惜遥的身体忍不住的颤动了一下。
秋月虽然看不到沈惜遥的表情,却是能够想象此刻她脸上的隐忍,她多么想说。
“小姐,你若是痛,就大声喊出来吧。”
可是她知道。
她的小姐不会!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改变后的小姐有多么的坚强。
她的小姐注定是一个站在云端上的人,之前一切不幸的遭遇不过是凤翔于云霄前的一场历劫。
当劫难过后她将会是最耀眼的那一颗星!
次日,晨光熹微,春日的暖阳从窗户纸上透进来,洒下了斑驳的光影。
有一缕光影正好洒下来落在睡在雕花木床尚的少女脸上。
少女闭着眼睛熟睡着,狭长的睫毛在眼底敷上一层浓密的阴影。
少女的左脸之上,一块红色胎记覆盖了半张脸,半张脸埋在锦被之中,看不到。
过了好久好久,床尚的少女才逐渐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她把脸在锦被之中蹭了蹭,看着慵懒异常,像是一只刚刚睡醒的无害的小猫儿。
“秋月。”
少女的眼睛还没有睁开,声音中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朦胧。
木质的门应声而开,秋月托着一个铜盆走了进来,将铜盆放下,秋月走到少女的身旁,将少女从床尚扶坐起来。
随后又从桌子上,倒了一杯热茶,递到少女的手中。
沈惜遥端起手中的茶,仰头一饮而尽。
“现在什么时辰了?”沈惜遥问。
秋月双手比划。
沈惜遥见此皱了一下眉头,没想到一觉醒来竟然已经是午时了。
“人都走完了吗?”
一般狩猎只需要一天,晚上在这里烧烤野味欢庆,第二日一早就会陆陆续续的有人或独行,或结伴离开。
秋月的手在空中比划。
人都已经走了,如今只剩下他们两个了。南玄冥和沈月清更是一大早就走了,甚至都没有人来看她一眼或是派人来问候一声。
可笑的是这两个人当中一个是她的未婚夫,一个是他同父异母的姐妹,而且这还是一个庶出的,却跟她的未婚夫同进同出。
呵!这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