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义十分感动:“不知这次伤到你哪里了”
延年看他病的不轻,摇头笑道,“这次狐兄没有动手。”
狐义惊喜道:“真的?”
延年肯定地点点头。
狐义:“我记得我好像把你臭骂了一顿。”延年正要点头,发现狐义眼神空洞,似乎要重新发作。
延年连忙改口说:“狐兄记错了,你其实对我表达了敬佩之情,我现在特地过来谢谢你!”
说着,延年站起来向狐义施礼,狐义也连忙还礼,心中高兴,情绪这才渐渐稳定下来。
事后,有下属劝延年,“似此这般,对您终究是个包袱何不上奏朝廷,将其罢官夺职。”
延年怒道:“胡说八道,狐兄乃我挚友,何况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岂能干此不仁不义之事况且他常常发疯,我已习惯,不以为怪,尔等无需多言。”属下嘿然而退。
另一方面,甄琼他本人还不知道自己无罪,即将被释放。这天,他老婆过来看望他。
甄琼是个粗人,自知死罪难逃,一见到老婆就嚎啕大哭起来,“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爹妈……”老婆也跟着哭泣。
这时狱吏拿着公文走过来说:“甄琼,别哭了,走吧,你被无罪释放了。”
甄琼以为自己听错了,让狱吏再说一遍,狱吏又说了一遍,甄琼高兴地手舞足蹈起来,突然又不说话了,哪有这么好的事情,过了一会儿他哈哈大笑起来,“原来是在梦中,我还以为是真的,他妈的!”
狱吏打开了牢房,又让他走,甄琼不理会,倒是突然感觉寂寞难耐,便对老婆说,“我就要死了,你我何不在此最后亲热亲热”
监狱沸腾了起来。
老婆羞恼道:“这么多人,怎么能做的出那种事”
甄琼:“这是在我梦中,怕什么?他们这些人都是我的梦中点缀”
甄琼苦苦哀求,老婆只是不许。
甄琼怒道:“平日里,一回家你如虎似狼,今天怎么学开忠贞烈女了?”
老婆两颊通红,不敢接话,旁边的罪犯们各种起哄。
甄琼一摆手说:“算啦,平日里你常说我胆小如鼠,我今天在梦中干一件大事给你看。”说着,拉着老婆走到监狱里的一口水井旁。
甄琼:“看我跳入井中,吓你们一跳!”
狱吏大喊道:“那是深水井,联通着地下河,你他妈疯啦”老婆也哭着劝他不要跳。
甄琼十分享受,哈哈大笑,“今天是老子最痛快的日子!真他妈够爷们!他妈的!”又回头安慰老婆说,“我在梦中经常这样干,怕什么?我去去就来”
说完,真的跳了下去,只听“扑通”一声,甄琼在井下哈哈大笑:“看,我没事吧!我游啊游,游啊游……”
不消半分钟井下就没有声音了,众狱吏们面面相觑,竟然无言以对,根本不可能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与此同时,狱吏正要押着狐抽筋去刑场。
狐抽筋大叫:“你们放肆,知道我爸是谁吗?”狱吏们哈哈大笑:“对你妈更感性趣。”狱吏们继续推着他走向刑场。
狐抽筋挣扎着大叫:“好啦,我懂啦。”
说完从胸口掏出一把银票,一张一张地摔在众狱吏的脸上,冷嘲热讽地说,“这个世界也太现实了吧。”
这时,有监斩官过来催行,狐抽筋方知刚才不是众狱吏戏弄,真是死到临头了。
狱吏们把钱收起,其中有人好意提醒狐抽筋,“不是世界太现实,是你还在梦中耳。”
狐抽筋被押到了刑场,整个刑场周围看热闹的人山人海。
上级领导、严延年、狐义等人在监斩台上监斩,延年看时间差不多了,执起令箭,高声说道,“午时三刻已到,立即斩首!”说完,正要掷下令箭,跪在刑台上的狐抽筋狗急跳墙,突然大声哭号起来,“干爹救我!干爹救我!干爹救我!”
严延年恶心狐抽筋又来这一套,直接掷下令箭。这时,上级领导突然拦住了行刑,对延年说,“延年,不可焦躁。”又对着狐抽筋喊,“谁是你干爹”
狐抽筋以目瞄狐义。
狐义大惊:“我不是他干爹!”
众人半信半疑。
延年让狐义不要着急,慢慢理清头绪。
狐义对狐抽筋吼道:“你既然认我是你干爹,你可知你干娘叫什么名字?”
狐抽筋:“狐夫人吗?”
狐义:“废话!”
狐抽筋:“狐太太吗?”
狐义:“他妈的,说官名。”
狐抽筋哭号道:“难道是‘见死不救’吗?”
狐义喊道:“我为何要救你你平时不烧香,临时认干爹。”
狐义又对众人说:“你们看,他说不出来我太太的名字,我不是他干爹。”监斩台上众人都点头认可。
狐抽筋狗急跳墙,开始大骂起来,“你我都姓狐,为何不救我”
狐义也怒怼:“既然你我都姓狐,为何不把你的财产分我一半”
狐抽筋:“你又不穷。”
狐义:“我穷了大半辈子你能不知道”
狐抽筋:“救急不救穷!”
狐义指着狐抽筋的鼻子骂道:“你戏我为猪狗流吗?”
狐抽筋使劲想了想,终于狠下决心说:“好,我可分你十分之一。”
“记住,明年的今天我会买条鸡腿到坟前祭奠你,”狐义一挥袖子,大喝一声,“斩了!”
刽子手正要行刑,狐抽筋突然开始磕头,大哭道,“等一下,我有话说。”
延年也摆手让斩了,上级领导坚持让等一等。
延年:“您看不出来吗?匹夫在故意拖延时间。”
上级领导:“延年,不要焦躁嘛!就算是死刑犯,砍头前也得喝壶行刑酒吧。”
延年默默不乐。
狐抽筋跪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说,“能不能最后让我吃一顿饱饭我已经很久没吃肉了。”说完,狐抽筋磕头不止,血流满面。上级领导让给上饭。
官兵把断头饭送了过来,一条鸡腿和一碗白米饭,狐抽筋被绑着吃不着,上级领导又让解开,解开后,狐抽筋简直头脑发胀,突然反手掐住刽子手,竟然用那条鸡腿架在刽子手脖子上,厉声威胁道“都别动,否则杀了他!”
众官兵围了过来,狐抽筋大喝道,“让我走,都给我滚开”
狐抽筋同时对着监斩台大叫:“姓严的,快让你的人滚开,快……这是你们逼我的……我不想杀人”延年冷眼相对。
众甲士围了上来。
狐抽筋目眶尽裂,汗流满面,以鸡腿相指,“谁他妈敢过来”
官兵还没动手,身强体壮的刽子手突然从后抓住抽筋领口,越过头顶把他一百八十度“咚”的一声倒摔在地,摔了个半死,溅起一片灰层。
刽子手拿起那条鸡腿纳闷道:“还是搞不清楚这条鸡腿能干成这个事业”说完,自己把鸡腿吃了。
狐抽筋终于被斩!然而狐义在刑场上又受此一次诬陷后,精神更加昏聩,常常出现幻觉,哭哭笑笑全不由人,对外界刺激更加敏感,只因延年杀戮过重,积威日久,狐义平日里就十分惧怕,病情加重后,更是想当然的认为延年冷血无情,必然害他,害怕到夙夜难眠,疯疯癫癫,一日忽然想到延年说话偶尔对朝廷有冒犯,便从延年平时所说话中寻章摘句,写成周折,发往长安,弹劾延年诽谤政治。
此后一天,延年来探问病情,顺便喝酒聊天。这天,狐义情绪较为稳定,照例对延年在“甄琼杀人案”中取得的成绩夸奖了一番。延年哈哈大笑,他喝了酒情绪很高,谈起了一段往事。
延年:“我年轻时只知读书,穷困潦倒不得志,曾经路过一富人家时想讨口饭吃,残羹剩饭也可呀,谁知这王八蛋人家竟然放狗咬我……”说到这里延年突然站起来以拳击墙,眼中竟有杀意,狐义心中一阵紧张,过了一会儿,延年才坐下,喟然长叹道,“狐兄呀,如今这个时代,有钱的都是为富不仁之辈,仗势欺人之徒,这种人一旦落到为兄手中,岂可轻饶,不置之死地哪能后快。”
狐义麻木地点头称是。
“就像狐抽筋那小子,说什么狐兄是他干爹就算是亲爹就能轻饶了他”延年端起酒杯敬狐义,边笑边说。
狐义一听延年又提起这件事,心里一阵发紧,已经出现幻觉,以为延年所敬是毒酒,于是端起酒杯,突然泼在延年脸上,延年一跳而起。
狐义厉声质问:“大胆小红,竟敢用毒酒害我”
延年本要发怒,猛然想到狐义有病,又联想到嘴拙,无意中勾起其旧恨心魔,自知失言,于是赶紧好言相慰,“这是兄弟珍藏的佳酿,怎是毒酒?不信,你看”说着,延年说完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以空杯示之。
狐义怒气稍息,突然注意到酒壶,“莫非这壶中别有机关”
延年:“没有啊。”
狐义:“老爷分明看见你倒酒时转了一下壶嘴,因此倒出来的酒药不死你。”
延年有点无语:“我没有转啊。”
狐义瞪着眼睛:“我分明看到了。”
延年很无奈:“真的没有啊。”说着,延年转壶嘴不动。
狐义这时才信了,他坐下来,想了想,突然又站起来说:“我知道了,左拧一下有毒,右拧一下无毒,两下之后便自动封死,小红,你为何要算尽机关地害我”
延年正要争辩,狐义突然跪在地上,抱住延年的腿大哭:“小红,老爷真的不是他的干爹啊,你要相信老爷……”
延年心中难过,自知失语伤人,正要扶他起来。
狐义却已掏出胸中匕首,延年大惊,跳窗飞奔逃走。等到再回来时,狐义已上吊自杀,延年喟叹不已,“狐兄与吾年纪相仿,正值壮年,竟遭此不幸,可悲可叹。”
此时恰好圣旨到。
延年以为自己破案有功,这必是朝廷奖拔的恩旨,看着狐义的尸首说,“功成名就,可惜狐兄不能相伴。”
等延年看完圣旨后,大叫一声,几乎晕倒,清醒后,忽然抱住狐义,以拳锤击其尸体,又大叫一声,吐血晕绝。
半月前,朝廷批准了狐义的弹劾,延年杀伐过重,最终自己也不免刀斧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