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此刻敖正淳,也不得不正视眼前身形颤抖着却无时不刻不试图重新站起来的萧洛。.d.m
尤其是在看到萧洛眉心处那枚嵌进大半犹如燃烧紫炎般的印记,更是瞳孔一缩,似是有些震撼,又有些不可置信。
“你居然将八云紫气也吸收了进去?怪不得,怪不得你可以承受本尊的灵识冲击,怪不得可以抵住赤血灌体,怪不得可以被本尊龙晶穿透识海依旧没有失去神智!”
敖正淳满面惊叹的看着半跪在地仍旧试图站起反击的萧洛,两道血眉缓缓飘起,低声感慨道:“可惜,你虽然此刻体魄被本尊赤血灌体,虽然强健,可以入眼,但终究不是你短时间内可以掌控的了的,只是没想到你的识海竟然可以同时承受住本尊的龙源与八云紫气!若是早知如此,本尊便直接夺舍与你了,失算,实在是太失算了。”
按照敖正淳所说那样,若是一开始便认识到萧洛识海的强悍,便直接以龙魂侵入其中,借而可以侵吞炎冥鼎的八云紫气,只要掌握了它,破禁之事,将无止尽的缩短。
只可惜,他原本可以这么做,但是在消耗了极大魂力用吞魂秘法抽取聂无忧之魂后,又再次遭到萧洛重创,灵魂已然虚弱到濒临崩溃,已然无力夺舍。
但他的眼力也无错,萧洛的身体在先前那一击之下并无大碍,但识海受创却不是短时间内可以恢复的了的,更有甚者,会留下终生的后遗症。
毕竟识海,是灵识的所在,灵识又是灵魂的载体。
识海受创,往往波及的便是灵魂之根本。
萧洛灵魂受创严重,灵识也因受到冲击而絮乱,再也无法正常的沟通身躯,更何况是这样一幅刚刚被赤血灌体后的身躯。
颤抖中正要艰难的重新站起来,却是被敖正淳紧紧的盯着他,不惜再次耗费一丝宝贵的灵识对萧洛再次发出一次冲击。
轰出这一记灵识的敖正淳身形一颤,半透明的魂魄隐隐晃动,似是就要濒临崩溃,聂无忧魂魄的抽取也变得更加艰难。
而遭受到这一击的萧洛,只觉眉心一阵剧痛,眼前视野一阵模糊,灵识感知与身体的协调似被打断。
他再也无法握紧手中的刀柄,身体摇晃两下,终于是再次瘫坐在地,嫣红的血线不住的自七窍流淌而出,痛苦地咳嗽了两声。
先前的一切发生的事情太快,包括萧洛突然突破血幕直接跃起拔刀对着那赤发男子一记斩击,然而柳如烟还未来得及惊喜于萧洛的清醒,便再次见到萧洛与对方两败俱伤之后便重新倒在血泊之中。
她眼眸里满是担忧的神情,却没有办法到他身边帮扶与他,她只能更加忘情的弹奏着乐章,希望手中的曲子,希望能够借此给予萧洛哪怕一点点帮助。
“如烟姐。”
萧洛自然听到了曲调的转变,似是随着这琴音入耳,识海遭受冲击的各种絮乱与绞痛都有了一丝平复,更是有种感觉,若是这般下去,他能够重新掌握身体的控制权。
但这,需要时间。
他艰难的转过头,看着盘坐于谷地洞口的她,看着她满是担忧的神情,又痛苦地咳了两声。
却是对其喘息着虚弱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事,希望缓解对方心中的担忧,却是没有再次试图劝对方离开。
因为他知道,就算如此,那个傻女人也不会如言离开,否则她也不会两次触犯山中秘条,被流放至此地。
敖正淳没有一刻停止过手中的吞魂秘法,但是眼睛却是同样一刻也不敢再自萧洛身上离开。
这个原本应该脆弱到自己打个盹儿就该生老病死灰飞烟灭的蝼蚁之辈,却是从第一次见到他开始,就不断的给他制造惊讶与震撼。
似乎所有的奇迹发生在他身上都有可能,然而他的运气又是如此之好,好到竟然能够容纳八云紫气而不死去,好到让他都为之生出了嫉妒的情绪。
敖正淳看着他在收到自己二次灵识冲击之后,竟是还能控制一部分躯体,心中便越加不放心。
他之所以敢冒着灵魂崩溃的风险仍旧不放弃抽魂,仍旧敢对萧洛发动灵识冲击,便在于他站在自己的龙躯之上。
在他龙躯之下,与他有着联系的血海之中,无数死去的妖兽,灵识都会散逸而出。
虽然这种承载灵魂之用的有意识的灵识,多半会随着灵魂回归六道轮回而一同散逸掉。
但仍旧会有极其微弱的一部分暂时存留下来,以血海为媒介,缓缓的恢复他的灵识,乃至灵魂。
否则再强大的灵魂,再磅礴的灵识,在万年岁月中无止尽的侵蚀炎冥鼎中,也会消耗殆尽。
这就是他力量的来源,他底气的所在,此刻他之希冀所在。
只要再给他一点时间,他便可在此恢复些许灵识,到那时,他便可以一举铲除眼前的祸患,也可以顺利的将聂无忧的生魂取出。
他,需要时间。
于是他看着萧洛,摇头惋惜道:“如此天资良才之辈,怎么还是这般微薄的实力,哪怕你的实力只是真人之上,与九幽玄女联手,恐怕本尊也早已陷入绝境之中。但你,终究太弱。”
萧洛沉默以对。
“不过,你居然能够使用本尊的饕餮之刃,这着实是种缘分,若是在其他任何地点任何情况下,你我相见,恐怕也将愉快很多。”
萧洛自这个世界诞生之处,曾经认为既然自己连穿越这种奇葩事都让自己赶上了,还真的以为自己是那种生来便套着主角模版是绝世天才。
然而事实往往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五岁那年资质测试,便已然将他的修行梦轰的支离破碎、
哪怕从此日后千辛万苦一点一点的将那些碎片小心翼翼的收集拼合起来,借助着无数外力与旁门左道历经千幸万苦才勉强踏住修行之道,但也绝对与天资良才挂不上边。
便不谈聂无忧这种妖孽货色,即便是一直跟随在他身边多年的穆颜,在修道潜质上,也足足可以跟他诠释一下什么叫做天壤云泥之别。
即使在日后终于在修炼上取得一些成就,他也有了自知之明,与这个世界上的修道天才比起来,他仍旧差了许多许多。
若不是用上折寿的八门遁甲配合其他旁门左道,任何天才都可以完虐与他。
他知道,自己在修行一道上的资质,终究算不上甚佳,甚至可以说是平庸都稍欠。
所以此时听着敖正淳口中的话语,他不禁感觉极度诡异,他竟是没想到这种绝世妖孽,竟然在他面前,也要拖延时间,还用的是这种拙劣的借口。
不过他需要的,也正是时间,恢复识海的时间,重新掌控身躯的时间。
你要耗,便陪你耗。
他艰难的翘起唇角,似是嘲讽道:“生而无脉轮,在你口中居然也能算的上是天资良才?”
身为蓬莱左司的敖正淳听到这句话语,也不禁有些讶异,但却绝无其他人诸如三长老那般震撼与难以置信。
他赤红的长眉挑了挑,虚弱道:“没有脉轮吗?这倒是稀奇,不过我龙族一脉,便从不修脉轮,而是炼体与凝聚龙源,看你之前便已经选择了炼体,不过限于你人族之躯,已然达到极限,若你愿随本尊研习妖修一脉,便是身无脉轮,又如何?”
萧洛仍旧虚弱地瘫坐在地,着龙首上的赤发男人艰难一笑道:“蓬莱左司大人,若是早知你有这种闲情雅致,如此悲天悯人爱惜良才,我们之前又何必生死相拼,若是我现在愿意跟着您研习妖修一道,那你是不是该先把我们几个人放了以示诚意呢?”
敖正淳用微眯着眼睛的看着他虚弱道:“说笑了,既然做了,便不能停手,这是本尊的原则。更何况本尊与九幽玄女之间乃是世仇,不可不报,我们之间,至死方休。”
萧洛再次咳出一些血沫,喘息这说道:“那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
敖正淳同样艰难地咧开嘴角笑着道:“本尊有些疑惑,聂无忧同样被本尊以九龙封禁之法禁锢,你和她之间是怎么认识,你们之间又是什么关系,让你甚至放弃跟随本尊研习妖道?”
萧洛听着这句话时,却是同样笑了起来,只是又被血沫呛入气管痛苦的咳嗽起来。
这种痛楚逐渐清晰起来,在他脑海中不断放大,但是他心中却是为这逐步放大的痛苦感到无比的欣喜甚至有着一丝兴奋。
因为痛,才真实,因为痛,才更能感知到身体的存在。
在他如春风细雨的琴声滋润中,他的身体渐渐在痛苦中温暖起来,他视野中的画面,也逐渐清晰起来。
他能够看清穆颜面上的恐惧,看清聂无忧面上的痛苦,看清那赤发男人的面上温和笑容背后的森然杀意。
于是他的目光最后落在敖正淳那双猩红的双眸上,戏谑的看着他认真道:“她人是我放出来的,如今,她是我的,师尊。”
本书源自看书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