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看着信笺,还在黯然神伤,昭武哥哥,你真忘了我吗?
明日就是自己,十四岁的生辰了,可昭武哥哥,连封信都没有。
君大哥临时有急事,需要去潮州处理,那么匆忙,都先来金陵,送上生辰礼物。
而昭武哥哥一定是忘记了,才会不要说礼物,连信都没一封!
可恶的昭武哥哥!
往年自己生辰,他即便赶不回来,也会有礼物,今年什么都没有!
还过什么生辰嘛!气死人了!
昭武哥哥在秋狩时,大出风头,她早就从每日的书信里面得知。他一定是被平阳侯家的小姐,或是淳王府的郡主,要不然就是镇国公家大小姐迷住了!
谁不知道,京城都开出盘口了,赌杨昭武会娶谁家贵女。
气死了!气死了!
谢怡心扑在床榻上,使劲捶着苏绣的帛枕,明天要再收不到,昭武哥哥的信,自己一定要与他绝交!
九月十九,是个好天气。
云淡风轻,碧空如洗,不冷不热凉爽舒适。刚到寅时三刻,杨昭武就自动从睡梦中醒过来。
出去练了一趟拳,再沐浴洗漱,换了件较新的白色锦袍,在腰上束根白玉带,吃过早饭,就出门准备去谢府。
要出大门时,突然想起,礼物呢?
自己在京城买的,簪子和玉镯等首饰,都没带出来,总不可能空手去吧?
那真会被心妹妹打出来。
杨昭武只好转身,往锦绣阁而去。
锦绣阁里,柳娘迎出来,见是杨大少爷杨昭武,愣了一下。
随即堆起笑,招呼:“杨少爷不是进京城了吗?今儿怎么会在金陵,还来锦绣阁?是想选点什么吗?”
杨昭武还没回话,又见柳娘自打了下嘴巴,说道:“今儿可是谢小姐芳辰,杨少爷一定是,来给谢小姐选礼物的吧?”
“嗯!”以前,杨昭武也经常陪心妹妹,来这锦绣阁选东西,所以对柳娘也不陌生。
柳娘满脸堆笑的,把杨昭武迎进内堂,高声喊:“快把京城和江南、还有沿海的新货都拿出来!要最精致最好的!”
方娘和两个伙计,一人拿了一匣子各式首饰,再摆上几个红绒托盘,供杨少爷挑选。
杨昭武仔细一一看去,挑了一会,选出几件首饰。
一件是玳瑁镶金的喜鹊迎春簪,一件是白玉蝴蝶点翠的对钗,一件是翡翠如意的兰花流苏步摇,还有一个包金兽首白玉镯。
单一看去,都还不错,平日里买来玩还可以,可今日是心妹妹生辰,买这些,都不怎么合意。
柳娘察颜观色一流,见杨昭武犹豫,知一定是不甚满意。
她马上讨好的说:“店里还有套镇店之宝,是欧阳大师的精品之作,杨少爷稍等,我马上去给您拿。”
当这套欧阳大师的心血之作,摆上大红绒盘,霎时间,珠光璀璨宝气四射,晃花了杨昭武的眼。
这套白玉珍珠头面,共十四样,用羊脂白玉、珍珠、为主材料,以碧玺、玳瑁、珊瑚等珠宝为点缀,采用镶嵌、累丝、镂空、点翠等工艺,饰出动物、花卉、宝瓶、如意等纹饰。
整套头面做工精湛,造型生动,堪称精品。
其中有,福禄寿喜四字金簪,字面累丝,顶部各有一拇指大小粉色珍珠;有金镶珍珠镯一对,镯尾为两对如意形;有白玉镶珊瑚玉兔长耳珰一对;有金流苏珍珠耳珰一对;有孔雀开屏点翠碧玺金挑心一件;有白玉镶玳瑁金摞丝长簪一对;还有一支蝶恋花珍珠步摇。
最漂亮的是,步摇上那只蝴蝶,它是由上百粒各色小珍珠组成,连蝶须也是,下面是长长的七条流苏,坠有七朵白玉莲,内镶珍珠芯,美轮美奂。
杨昭武一眼相中,这套头面精致独特,可遇不可求。他吩咐拿锦盒包起来,临走时,又让把包金兽首白玉镯也一起包上。
那兽首是心妹妹的属相兔子,不大不小,估计刚合心妹妹的手,买给她玩玩。
折腾一番,再来到谢府,已经巳时初。杨昭武不知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扣开谢府的大门。
守门的刚好是谢贵,打开门一看,居然是杨昭武,几疑眼花,再揉了揉眼睛,果真是杨少爷!当下高声传报:“杨少爷来了!杨少爷来了!”
原本还在屋里,为没接到昭武哥哥书信,而沮丧的谢怡心,突然听到小丫头传报,说杨少爷来了,也怀疑耳朵出问题了。愣在那里,疑是幻听。
旁边的安青也是一愣,小心翼翼的说:“要不小姐去看看?说不定,真是杨少爷回来,为小姐贺生辰了。”
浑身血一热,这下谢怡心坐不住了,豁然起身,拎着裙角就往正厅奔去。一路上钗环乱响,谢怡心也跑得气喘吁吁,刚过月华门,就看见魂牵梦萦的昭武哥哥,正往自己走来。
谢怡心怔怔地看着,越发丰神俊朗的昭武哥哥,万般委屈涌上心头。突然捂住脸,蹲下去,“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唬得杨昭武上前几步,将她拎了起来,正欲细看。谢怡心一头扎进了他的怀抱,双手环住他腰身,埋首在他胸前,嚎啕大哭起来。
杨昭武又觉得好笑,又有点怜惜,心妹妹一定是想他了,这么久没见,才会这样情绪外露,如此委屈。
半响,杨昭武轻拍她肩膀:“昭武哥哥不是回来了吗?怎么还是那么爱哭?”
谢怡心在他怀里拱了拱头,不吱声。
杨昭武暗想:几月不见,心妹妹又长高了不少,现在已经长到自己的肩膀,在女子当中,身量已经是颇高。
只是这爱哭的坏毛病,还是没改,当下柔声说:“好了,快起来。你不想看看昭武哥哥要送你,什么礼物吗?”
谢怡心这才又拱了拱头,抬起头,露出一双红红的眼睛,和红红的鼻头,还好她手里握着一方锦帕,这才保住了,杨昭武白色锦袍的前襟。
谢怡心看着昭武哥哥目不转睛,仿佛一眨眼,昭武哥哥就消失不见。
杨昭武轻叹,握住她的手,如小时一般说:“来,昭武哥哥带你去洗脸,看你那脏样,如小花猫似的。”
谢怡心不自觉,也如小时候一般,“喵”的叫了一声,紧紧拉住昭武哥哥的手,往心院而去。几个月的思念,生疏,都在这瞬间远去。
长廊转角处,谢老爷看见这一幕,长叹一声,也许这就是命!非凡几个月的来回奔波,抵不上昭武的一个微笑牵手。
也罢,儿孙自有儿孙福,心心以后的归宿,还要看月老的红绳!